“偏僻的小路”楚衍皱着眉问道。
“是,奴婢一事情急,想着快些跑到乾清宫去,所以选择的是平常不怎么走过的小路。”
楚衍又转头看向春草,“你呢”
“回皇上,奴婢也是这样。从永和宫到太医院有一条小路,不过因为杂草丛生少有人走。若不是灯秀及时赶来,恐怕奴婢现在还被绑在树上。”
“呵,”楚衍冷笑一声,“想的倒是周全。”
这话说得当然是藏在幕后之人了,连从永和宫到乾清宫、太医院的路线都考虑在内,背后之人还真是心思缜密。说起来,若不是没有想到灯秀居然力气这么大,恐怕此事就成了。不过恐怕他也没有想到楚衍会参与到其中。
“好,真是好得很李公公”
“奴才在。”
“你带着灯秀去那条路上走一趟,看看人还在不在,若在,立刻把人带回来。”
“是。”
却说那边香草跟着进了长春宫,当着一众妃嫔的面被领到了平章皇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人到了。”她身边的嬷嬷提醒道。
平章皇太后睁开双眼,上下打量了下方站着的香草一眼,挥手就将桌子上的茶盏扔到了被派去永和宫带人的那个嬷嬷身上。那嬷嬷被她这一手砸的“嗷嗷”直叫唤,忙不迭似的跪地求饶。
“哀家让你去请淑妃,你倒好,带回来一个什么东西”
香草身份再怎么低微,好歹也是贺云清身边极为得力的大丫鬟,平章皇太后明里在教训那个不成气候的嬷嬷,实则却是在暗讽贺云清。在座的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平章皇太后的言外之意,当即便有人欠着手低声笑了出来。
“太后娘娘,不是老奴不好好办事,实在是那永和宫之人太过猖狂啊老奴带人去了永和宫,说是按照您的吩咐去请淑妃娘娘过来,可谁知她们开了宫门,劈头盖脸打了奴才几个一顿。还说什么淑妃娘娘卧病在床出不了宫门,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好说歹说才请了这香草姑娘过来。”若不是香草亲身经历了一切,看着那老东西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
,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诉,还真以为她们永和宫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地方呢。
再看看上方已是怒不可遏的太后,香草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人啊,心早已将偏到十万八千里,恐怕无论她说什么,太后都已经认定了娘娘不忠不孝。
果然,平章皇太后甚至不给香草辩驳的机会,当场大发雷霆,“来人,不管用什么办法,去把淑妃给哀家带过来”
宫人领了命令就要转身出去,刚迈开步子,平章皇太后突然改变了主意,“等等,哀家亲自去。”
这话一出,当庭便有诸多妃嫔劝阻。且不说这件事到底孰是孰非,堂堂太后娘娘居然屈尊去请一个妃子,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到时候万一这件事传入陛下的耳中,她们这些人全都脱不了干系
一马当先的是庄妃,“母后,区区小事一件何须您亲自前往若是母后不嫌弃,臣妾替您走这一遭,您看如何”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由庄妃出面是最好的。一来,她掌管着后宫事务,合该走这一趟;二来,她也算是同贺云清交好,由她前去,不至于将此事闹到不可回转的地步
。
只是当众这么多妃嫔,都是心思各异,想看贺云清笑话的人又是不知几何,哪里能遂了庄妃的意思
“这恐怕不大好吧,”说话的是最先挑起事端的高贵人,她盈盈一笑,状似有些歉意的看了庄妃一眼,“妹妹多一句嘴,庄妃姐姐莫要计较。听说您一向同淑妃娘娘交好,在这件事上,恐怕该避一避嫌吧。不如由臣妾走一趟永和宫,保证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
若是此事成了,毕竟是一次在太后面前露脸的机会,高贵人话音刚落,不少人也起了心思。
“高妹妹刚进宫不久,想必对这宫里还不熟悉。永和宫离长春宫又远了些,耽误了太后娘娘的事可怎么办不如让妾身去吧。”说话的是向来同高贵人不对付的何氏,此刻她正娇滴滴的说着话,还不忘趾高气扬的瞪了高贵人一眼。
高贵人自然不甘势弱,瞪大了眼睛便要回嘴,两人竟然当众吵了起来。一个指责另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没安好心;另一个则嘲笑对方想借此上位,还要博个好名声。
两个五十步笑百步的人当场毫无风度的吵了起来,直到平章皇太后怒极攻心,随
手捞起宫人们新端上来的热茶挥了过去。
因为想要在平章皇太后面前表现自己,所以说话之时二人都站到了平章皇太后的前方。如今平章皇太后这么随手一扔,毫无防备的二人被砸了个正着。
最重要的是,滚烫的热茶溅在脸上、身上,两人花容失色,顿时尖叫了起来。
平章皇太后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挥挥手将人带到偏殿去整理衣裳,然后拿起一旁的手杖敲了敲地面,“哀家还没有老到那个份儿上呢”
说话的功夫,她有些不满的瞧了瞧庄妃,然后转身正色道“哀家已经决定了,无需你们一个个指手画脚。”
说完,她就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要出宫门,直奔永和宫――当然,她可没有傻到用脚走,门口的轿撵早就备好了。
平章皇太后不紧不慢的坐了上去,身后的一众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庄妃和德妃因为各是四妃之一,所以也坐上了轿撵,远远的跟在平章皇太后的御驾后面。香草算是“罪人”,由长春宫的两个粗使婆子押着,也在队伍之中。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永和宫,一路上引得过往的宫人纷纷侧目,却碍于平章皇太后和各宫妃嫔的威势不敢抬头,只是小心翼翼的偷瞄几眼。
平章皇太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没过多久楚衍也收到了消息。暗五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楚衍微微皱眉,“朕这母后,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
楚衍起身,走到里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着的贺云清,一想到一会儿要面临的麻烦,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陛下,娘娘的药熬好了。”李公公过来汇报。
“端上来。”
“是。”
楚衍在床榻外侧坐了下来,轻轻拍了拍贺云清的手,“阿蓁,该醒了。”
还在沉睡着的贺云清手指一动,过了一会儿,缓缓睁开了双眼。高烧让她的神经有些迟缓,她眨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轻唤一声“陛下”
“朕在。”
“您怎么来了怎么没有人来叫我一声”说着,贺云清就要坐起来,楚衍连忙按住她,“你还发着高烧呢,老实躺下吧。”
她笑着摇摇头,唇色有些发白,“臣妾都睡糊涂了,在床上躺了大半天,坐起来活动一下。”
楚衍这才应了下来,起身将床上摆着的另一个软枕放在贺云清身后,然后才扶她起来,让她靠着,又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还有些发烫,方才太医来瞧过了,朕命人给你熬了汤药。你既然醒了,就趁热喝了吧。”
“好。”
“香草春草”贺云清向外张望着,好像在好奇为何没有人进来。
楚衍按住她想要掀开被子的手,“你要做什么”
贺云清有些歉意的朝他一笑“陛下莫怪,臣妾宫里的几个丫鬟被臣妾宠坏了,您来了永和宫,也不知道她们跑去哪里了。”
“今日是向太后请安的日子,方才太后派人要带你去长春宫,你宫里的香草跟着去了,灯秀和春草现在就在殿外候着。你还病着,这些事就交给朕来处理吧。”
可贺云清怎么坐得住“香草没事吧”激动之下,她便要掀了被子下床,只是刚一动作,身形便一晃。贺云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失去了意识。
楚衍连忙握住她的手,正色道“你如今病得这样重,管那些事做什么朕在这里,难道谁还能欺负了你去不成”
贺云清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想做什么是不可能的了,只得老老实实的躺在榻上,左瞧瞧右看看,就是不敢抬头同楚衍的视线对上。
楚衍要被她气笑了,“怎么,阿蓁若是没有生病,难不成要一辈子不见朕不成”
听他这样说,贺云清觉得有些不舒服,明明应该愧疚的那个人是他,凭什么要她低头
“陛下想这么理解也可以。”
楚衍起身就要走,然而步子还没有迈出,便觉得脚下一滞,低下头一看,原来是贺云清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他的衣袖。见他看过来,贺云清一脸诧异的松开手,“奇怪,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也不知道这只手是怎么了,居然敢冒犯您,臣妾替它向您赔不是。”
“”楚衍坐了回去,伸出手点了点贺云清的额头,“莫要同朕装傻。一会儿太后就要来永和宫了,趁着他们还在路上,先把药喝了。”
听闻太后要来,贺云清倒是想得开,左右她如今也是真病着,难道太后还要同她一个病人计较不成
从楚衍手中接过看起来黑漆漆的汤药,贺云清皱了皱眉,端起碗一饮而尽。只是她没料到汤药这么苦,喝了一半差点吐出来,最后是捏着鼻子灌下去的。楚衍见她被苦的不行,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递给她一小碟蜜饯。
贺云清端着那碟子蜜饯,闷闷不乐的想着,看在这蜜饯的份儿上,她暂且就不同他计较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