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安平还真是来找打的。
喜欢也不一定是那种喜欢, 为了不冤枉他,裴挚又确认道“你再说一次。”
裴少爷这话问得阴恻恻的, 可仇安平完全没被震慑住,醉眼朦胧地对他扬一下杯, “裴少,以后咱们公平竞争, 请多指教。”
行, 当着裴恶少的面向白砚表白, 果然是日子过得太舒坦。眼见裴挚作势起身,白砚按住疯狗王子紧握的拳, 对仇安平淡淡地说“你已经出局了,一边凉快去。”
仇安平凄然一笑,“白砚哥,你何必这么不留余地,我可是一片真心啊。”
白砚面无表情, “你这颗真心对我没有任何正面意义,走吧。”
在你影帝爸爸面前惺惺作态你影帝爸爸学戏那会儿,你还在乐颠颠地撒尿和泥球玩儿。
白砚不知道仇安平哪根筋不对,把自己硬掰出个追求者的身段,可是不是真喜欢, 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仇安平出奇在意他的存在是真的, 可要说喜欢,这剧本,仇安平没选对。
表白算了吧, 仇安平这是用自杀式的姿态戏弄他。
仇安平还想继续纠缠,导演端着酒碗过来了。
导演这一来就坐住了,半醉的人也没发现这桌三人气氛怪异,对着白砚发自肺腑地感叹国色从开拍到现在的各种不易,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
仇安平还没走,只是在一边撑着头望向白砚,一双眼睛水光迷蒙却死死盯着人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挚本来老大不高兴,看在他哥对这神经病不搭不理的份上,心里舒坦了些。揍人他倒是想啊,可仇安平终究是草台班子的人,他在这儿当众把仇安平给揍了,回头还不是自己人收拾局面
于是这一桌三人听导演倒苦水,连听了半小时。
半个钟头后,导演离开,仇安平还在对着白砚发呆,可视线焦距已然不在白砚身上。白砚也不欲理会,拍拍裴挚的胳膊,“走吧,回去。”
两人起身就走。至于这桌剩下的那一位,对不起,当没看见。
他们下榻的小院离这儿没多远,裴挚喝过酒,白砚闻着酒味儿就发晕,两人一块儿步行回去正好发散酒气。
路上,想到仇安平,裴挚又气不打一出来,“他胆还真壮。”
白砚说“他脑子有毛病,别跟他一般见识。”
可不是脑子有毛病就为了让他不舒坦,仇安平换过多少种姿势作死了
步行二十分钟,终于到了院子门口,助理比他们先回,已经把屋里和院子的灯都打开,小院笼在一片柔柔的暖黄中,很有些家的感觉,裴挚伸手推开院门。
“白砚哥”这声音透着些醉意,从他们身后追着来。
一转头,裴挚火顿时烧到头顶,他妈的,神经病还跟到家来了。
夜色中,仇安平步子不太稳,但走得挺快,径直冲着他们来。
白砚按住裴挚的胳膊,自己上前一步,问仇安平“说吧,我欠你多少钱。”
仇安平很快就到了他们跟前,嫣然一笑,“白砚哥,咱们同一个公司,就算你对我没意思,也不用对我这样刻薄。我以前是不太懂事,现在就跟你道个歉,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那不是想引起你注意吗”
这还真是能屈能伸,前些天这人还口口声声不让他舒坦。
白砚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别演了,直说你要干嘛”
仇安平像是根本没弄明白的他的话,笑意未褪,眼光朝院子里瞟了下,“我就想来借个宿,我那酒店离这儿太远,来回不方便。”
白砚很果断“不借。”
仇安平怔了会儿,又看向裴挚“是裴少介意裴少是个真爷们,咱们公平竞争,你不敢”
裴挚恶狠狠地说“你他妈谁啊”
白砚脑袋嗡嗡作响,这就怪不得他不客气了。
他侧头瞥一眼依然蓄势待发的裴挚,对仇安平冷冷地说“我俩都是暴脾气,你要是再东扯西拉纠缠不休,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我就说不定了。”
仇安平笑意更大,“白砚老师,你何必吓我呢公司的收入我至少能撑一半,你冲着我对陈小废物的用处,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白砚彻底清醒,原来这人是看准了他有顾忌才毫无顾忌地恶心他。
不过真不巧,他已经走在放飞自我的路上了。
白砚凉凉地说“你替陈小斐赚过多少钱,现在就去找他,他能原样退给你。”
仇安平笑容僵在唇角。
白砚说“我为了你那点片酬由着你摆弄,这种钱,陈小斐也不稀罕要。”
仇安平脸上的笑意缓缓散去。
白砚果断把话说到底“公司没能为你做什么,你明天就解约,我保证没人对你追责。”
对,就是这样。你赚的,你拿走。你要走,没人拦。
以为影帝爸爸在意草台班子,你就能拿这个当倚仗蹬鼻子上脸了,做梦去。
这下连裴挚都愣了。
那么问题来了。
白砚自己都已经毫无顾忌了,冲着疯狗王子叫嚣了一整晚的仇安平会怎么样
裴挚跟他哥对视一眼,对着仇安平冷笑,戾气十足地问“你自己挑个死法”
仇安平顿时脸色灰白,强憋出几个字,“仗势恫吓情敌,我也只能说服气。”
接着转身就走
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裴挚气得直哼哼,作势要追,“你他妈说什么呢”
白砚怒极反笑,用力拉住裴挚,“别理他,他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你没看出来”
对,仇安平特别能屈能伸,能屈能伸地用各种姿势逗着白砚炸毛,到最后也就剩下个嘴硬。
白砚觉得自己这回才算是惹上了真疯子。
裴挚无端跳出个情敌,这一晚浑身憋足了劲儿,没能追着情敌打,于是就着这股劲儿回头猛地抱起白砚,一直把人抱进屋才放下,而后把白砚压在g上狠狠地啃。
啃zui、啃脖子、啃锁gu,接着一路往下。
白砚连气都喘不上,笑骂道“你是狗吗”
裴挚喘着粗气说“我就是,只有我能吃你这块肉。”
行行行,都依你。
白砚好整以暇地靠住棉被躺着,眼睛瞥下去,望见裴挚乌黑的发顶,一点儿都不客气地提要求“下边,弄开,弄shi。”
裴挚就喜欢他哥这身让人服侍的傲娇劲儿,愈发难以自持。
可把持不把持此时还由不得他,他照着白砚的意思做了。白砚朝身侧偏了下头,“好了,你躺下。”
不管是什么样的步骤,第二天腰酸腿疼的一定是白砚。裴少爷被调弄到失去分寸后的疯劲儿不是盖的,体力也不是盖的。
腰酸腿疼的影帝爸爸到了剧组还得应付真疯子,昨天那一出就把仇安平吓怕了不存在的。
有些人作死的念头真不是一招半式就能瓦解的。
仇安平早上见到白砚的第一句话“你今天气色不错,越发让我移不开眼。”
白砚根本不想搭理这人。
不得不承认,仇安平这黏糊的稀泥战术还真有用,白砚承认自己的确被恶心到了。
还真为这三番五次的所谓表白弄死仇安平不要闹,他跟裴挚疯归疯,可也不是下手没准,无缘无故或者小题大做荼毒谁的事儿,他们都做不出。
正所谓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而眼前的仇安平看起来又不要脸又不要命。
裴挚听到这一句,也直犯嘀咕,等仇安平翩然远去后,问白砚“他就真吓不怕”
白砚已经完全淡定,“你别理他,也别当他真对我有什么,他就想逗咱俩炸毛,明白了吗”
回头想想,仇安平还真吓不怕。明明当初抢白砚角色那事儿,裴挚跟白砚都给过他教训,回头在白砚家,他就敢当着裴挚的面跟白砚斗嘴。
那回在白砚面前吃了排头,仇安平依然故我。
这人就好像是在一步步试探他们的底线,然后换着花样作死,但作去作来又没作出什么戕害白砚的大手笔,好像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让白砚不高兴。
什么仇什么怨
白砚的打算是对小丑般的仇安平淡然处之,可这天,仇安平还真做了件让他看不过去的事。
下午,跟仇安平对戏的是一位小新人男配角。
白砚围观了全程,觉得这场戏整体效果不错,小新人的表现不如仇安平,可对于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来说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表演也是需要经验的。
可看完回放,大家都坐在一边休息时,白砚清楚地听见仇安平轻蔑至极的声音“废物”
他蓦地转头,果然,仇安平这话就是冲着小新人说的。
小新人泫然欲泣但极力隐忍,“仇老师,是不是我哪儿演得不好。”
仇安平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只留给小新人一个不屑的眼神。
于是,白砚叫住仇安平,“过来聊几句。”
很快,仇安平过来到他身边坐下,换了张脸,笑眯眯地问“白砚哥,有何指教”
白砚没有绕弯的心思,“同一个剧组,大家都是同事,谁都不比谁高贵,你欺负谁呢”
为什么说仇安平欺负人呢
那小新人跟不思进取的凌肖不一样,人家演戏特别努力。就算人家演得还没那么好,为了整部片子的效果,作为前辈,你教育他几句,跟他说明白原委,这叫传承。
可你只是白眉赤眼地骂人,这就叫泄愤。而且,发泄的还是不知从哪来的无名火。
当初,白砚骂凌肖之前,也身体力行地教了好久,要是凌肖有一丁点把戏演好的意思,没仗势欺负老戏骨,他绝不会撕破脸皮那么刻薄。
仇安平笑意淡了些,“哟,我调戏你几天,都不见你发火,现在为一孩子跟我呛上了”
然后,又恢复成以前那种不阴不阳的腔调,“白砚老师,整个剧组就你能发光。谁出道时没受过委屈我欺负他又怎么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裴挚从洗手间回来,刚好听到这一句,笑了声,“你自己出道时受过委屈,成名后就一定要这样折腾别人你还能再扭曲点儿”
仇安平唇角一扬,“是啊,可不就是扭曲,我扭曲我痛快。”
但事实由不得仇安平痛快。
白砚面沉如水,扬了下手机,“给你两个选择,我把这段录音放出去,或者,你去跟他道歉,以后,你们的对手戏,他哪琢磨不透,你跟他说。”
仇安平神色一凛。
白砚问“去不去”
仇安平只得起身,拍拍屁股,晃晃悠悠地朝那小新人走过去。晃到小新人身边,仇安平一手揽住小新人的肩,用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听见的音量说:“来,你白砚老师让咱俩结成互助小组。”
嗯,互助小组。
裴挚往他哥身边一坐,忍不住笑出声来,“哥,我真服了你。”
白砚一派波澜不惊的神色,“一般般吧,谁让他还没解约呢”
就是这样,只要仇安平还在草台班子一天,就别在他眼前混账。
仇安平跟小新人结成互助小组,白砚跟裴挚都安宁了好几天。
既然这人还服凤凰的管束,就不能对人家太不客气,因此,三天后的中午,剧组放饭,仇安平端着饭菜到白砚这儿拼桌,白砚跟裴挚都没赶人。
助理吃完先到一旁收拾,桌上只剩三个人。
仇安平被折腾好几天,自然气不顺,一边吃一边冲着白砚冷嘲热讽,“就你多事,就你伟大,就你能替人出头,你干嘛不去拯救全世界呢”
白砚只管吃饭,没出声。
裴挚没好气地说“你出道那会儿,谁摆弄过你,你就去找谁算账。折腾别人算什么”
仇安平冷嗤道,“我倒是想啊,谁让那傻逼死得早。”
裴挚微怔,白砚手上筷子也一顿。
仇安平说“看什么看白砚刚进组那会儿,不还穿过那死鬼的戏服吗”
又是死鬼视帝啊,看来那东西做过的坏事还真不少。
白砚终于出声,“他对你做了什么”
仇安平浑不在意地回答“也没什么。我那时候特别喜欢剧组的男主角,那男主角刚好是他的对头,他看不惯我捧他对头,仗着自己跟资方和导演都熟,挑错把我赶出了剧组。”
果然,人人都有血泪史。
仇安平说“当时我还是个排不上号的小配角,被赶走了也没人在意。可那小配角也是我塞了一半财产给人才换来的。最后角色没了,钱也没拿回来。”
仇安平原本家庭情况不太好,这个,白砚是知道的。所以,仇安平当时钱财角色两头空之后的失落,也可想而知。
这艹蛋的世界,这艹蛋的圈子,指责仇安平不该塞钱换角色可要在这圈子出头,钱、se,总要付出一样,这是规则,这艹蛋的规则
仇安平不过随波逐流,并不是恶的源头。
白砚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之后,仇安平靠着选秀脱颖而出,中间应该也有些不能说的交易。
提到旧仇的仇安平有些激动,似乎也不需要他们多说什么,垂眸片刻又打量白砚的神色,认真地问“你跟傻逼死鬼有过结的事,我也听说过。他的旧盔甲被捣腾到你这儿,事情想必没那么简单。到底是谁拿他恶心你”
这话说下去,就得扯出东晓的事儿。
跟东晓有关的都不是小事,于是,白砚说“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哪知道是谁。”
可,对于当年在剧组的事儿,仇安平打听到的比他们想象的多。
仇安平喝了口水,“不说就算了。当时剧组走失的那位,现在有音讯吗”
白砚一怔。
仇安平笑了,“你还当这是个多大的秘密呢我的造型顾问当时也在那剧组,亲眼见你闹过。”
裴挚不发一言。
白砚果断结束话题“不提旧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