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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延平王眉头一皱,怎么还扯上司桓肃了那位明明白白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轻易谁敢惹的。

    今番不知为何事来了中州,他们府又正好要办这个春日宴,自然不敢把人漏掉,延平王在外事上从不含糊,亲自下的帖子。

    未知人一过来,自己府上就有人惹事。

    心里沉沉,延平王面上却朗笑几声,与在场这些人招呼一声,道“司指挥已是过来,本王且去见见,诸位先请自便。”

    话落,已经调转那头朝山庄回去,后面五六个侍卫一同跟了上去。

    庄子这边,司桓肃面也不露,却已经让孟诲将查出来的人捆了送去王妃跟前。

    王妃才惊讶得知此事,连问起来事情缘由,一嬷嬷上前回话“一位顾小姐和一位司小姐,晨起在马房里挑了一匹马,出门打马游玩,谁知马儿路上发了疯,乱闯乱撞,竟把两位小姐给摔了幸而咱们家世子爷和赵公子正好遇见,将两位小姐救了回来。后来一查,才发现,原来那马早就被人喂了药。”

    王妃深深吸了几口气,绷着脸,继续问“两位姑娘现下如何了”

    嬷嬷道“一位惊厥过度,并没有其他问题。伤得厉害的是顾小姐,腿给摔断了,身上还有许多伤,已经让大夫治上。”

    “你们多派些人过去,好生照应伺候着,务必不能让她们出一点事。”

    嬷嬷连连点头,“早安排了人,世子也吩咐了。”

    王妃这才坐下来,却是问“那又和那位司指挥有何关系我听说人是他们抓出来的”

    嬷嬷立刻站近了些,小声说“那位顾姑娘,原是京城顾家小姐,她祖父是顾丰城,祖母原是司家女。虽是偏支的,也的确是有些亲戚关系在。”

    王妃才恍然,“原是那位顾家,我知道了,他家大老爷在梧州做官,已是依附了司桓肃门下,听说两家私下已经要做亲。如此,司桓肃出面料理此事,倒不为奇怪了。”

    明白这些后,王妃方饮了一口茶,淡声开口“那个给马下药的人呢,带进来。”

    王妃一发话,嬷嬷冲后面丫头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儿,两个粗壮的婆子就压着被捆住的小子进来,扔在地上。

    那人连一声都不敢吱,跪趴在地,浑身发抖,打着哆嗦。

    嬷嬷与王妃说“这小子一家都在庄子里头做事,并非咱们府上带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眼皮子又浅,叫人一两银子就收买了去,指定他给一匹白马下药,他连叫他做事的是谁都不识得。”

    王妃“顾家姑娘她一个客人,谁也不认识,不过心血来潮要去骑马,此前并未去过马房,想来,这计,原本是要害别人的,最后却出了意外,连累了顾小姐。不管原本是要害谁,我们府上绝对不能出这样的龌龊事,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王妃狠狠地一拍桌子。

    根据那人的口供,因那日是在傍晚,天色昏暗,他只记得给他钱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婆子,模样并没看清

    楚,声音也还记得。

    如此,王妃便一声令下,将庄子上所有嬷嬷全部登记好,一批一批叫上来,让那小子认。

    此时,四小姐院儿里,那个替主子办事的婆子,早已吓得不行,方才王妃那头的管事嬷嬷已经来登记了她的名,说等前头一批审完,午饭过后叫她立刻就去那边候着。

    人一走,婆子就跪到楚飞鸾面前,哭着求姑娘救命,楚飞鸾却只笑着说了一句“你别忘了,你儿子还我哥哥院儿里做事,你女儿呢,日后想要个好前程,也得指着我,可仔细想好了,到了王妃跟前,该如何回话,不然,呵,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自然你没叫人认出来,那是最好。”

    婆子白着一张脸,浑浑噩噩出去了。

    只是到底心存侥幸也没用。

    因是王府五小姐,悄不声响地往王妃院子里走了一趟,此刻正与王妃说话。

    “听说出了事,有些话,我不敢不来与母妃说了,那匹出了事的马,原是头一日,我先过去说了要用的,今天稍晚了几脚,下人就来回说,马儿被别的小姐要走,我只想着就算了,便没再出去。”

    五小姐话只说到这个点,一句不多,一句不少,并不说什么,请王妃做主,那人原是要对付她的。

    说完人就了。

    随后王妃与心腹嬷嬷淡淡说了一天“这也是个厉害的。”

    谁都知道四小姐与五小姐不合,要害五小姐,最大的嫌疑人非四小姐莫属。

    王妃才懒得管这两个庶出姑娘的内斗,只招手叫来人的吩咐“待会儿四丫头院儿里的人,给我好好地,审问仔细了。”

    这一个仔细,四小姐的人当场就被揪了出来。

    几板子下去,就痛哭承认了。

    问是谁指使的,却说没有人指使,是她自己看不惯五小姐,自个儿存了心思私心报复,阴差阳错才害了顾家小姐。

    因看不惯五小姐自己要报复,这话说出去谁都也不信。

    王妃吩咐先将人押了下去,继而说“四丫头自来仗着王爷对她姨娘有几分宠爱,颇有些嚣张跋扈,以前许多事,我和王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并没几计较。只是现在,惹了司指挥,人家等着要个说法,我却不好决断了,请王爷回来罢。”

    延平王就回了别庄。

    知道了事情都前因后果,很是不耐说道“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就敢耍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王府的脸面都让她们给丢尽了司桓肃是人,什么身份这样的小把戏,人家只怕一眼就看穿,在马房停了手,叫王妃你去处理,这已经是给了延平王府面子,我们现若敢拿一个老虔婆去搪塞人,那是上赶着得罪司桓肃。”

    “这事只能老老实实认下,好生给那两位受伤的姑娘赔礼道歉。”延平王对王妃说,“找个机会,你亲自押四丫过去。司桓肃那里,本王还要亲自去一趟。”

    延平王说完,起身准备离开,走两步忽然又停下,转身,说,“四丫头年纪渐

    大,既然不好管教,就给她说门亲事,早日嫁出去为好。还有孙姨娘,送回王府,禁足一个月。”

    说完,才真正走了。

    直到王爷背影消失,心腹嬷嬷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那对母女侍宠生娇,王妃平素不与她们理论,她们越发上来,这番惹到别人年前,可算是让她们吃了教训10”

    王妃垂着眼皮笑了笑,“你们王爷从来不是那等蠢人,你看任是他如何宠爱别的女人,可曾动过我的位置几个关在后院的妾室庶女罢了,我若与她们计较,反而是降我的格,失了我的身份,她们再蹦跶,原也只能在这间院子里,王爷不放在心上,容得下,我自然也就容得下,难道让我去教王爷如何做事,指点王爷不可过分宠爱妾室那才是蠢,男人心里比谁都有数,你看,现在惹到外人,王爷可还有没有饶了她们去”

    “还是王妃眼明心静,老奴们都要向王妃娘娘学着呢。”

    王妃笑着点了点人,“老货,别在我跟前贫了,还不快去准备厚厚的礼,送去中州府上司家。我这里,也要去与他们府上的大奶奶亲自赔了礼。”

    嬷嬷先点了头,又问“那四小姐那里,是现在带过去还是”

    王妃沉吟了下,说“不急,我这头先过去,现在那边必然气着,押了四丫头过去,他们一时若没反应过来,脑子都乱的,倒以为我们是故意的,就四丫头那眼睛朝天看的样子,别反而更得罪人。这样,嬷嬷你先去趟四丫头院子,务必把人给我调教好了,她再敢对着别人使脸色,可就再没她好果子吃了。”

    嬷嬷“奴才省得,这就去了。”

    心想,王爷都发了话,那尊贵的四小姐还高傲得起来且王爷说让给四小姐说亲,这就能拿捏住她们。那母女俩从前还打着笼络好王爷,让王爷亲自把关四小姐亲事的念头,端是想越过王妃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现在好了,看王爷那样子,是压根心里就不在意的。

    从来这亲事上最有说头,只要是与王府有利了,面上好看,至于姑爷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没人去管。

    要是个寻常就尊重王妃懂规矩的,凭王妃的性子,可能还真能用几分心思,但四小姐母女那样的,王妃不故意去害他们就不错了。

    到了这田地,还看不清楚自己在什么位置,还敢摆谱啊呸

    嬷嬷扭着屁股出去做事了

    大奶奶院子里,彼时,大姑娘也醒来了,虽则不大精神,好在看着还行。

    王妃静悄悄带着人就过去,神情真挚,并未拿别的话搪塞他们,先给人赔了不是,便直说事情查了,原是家丑,两个女儿争宠惹出来的事,却连累了顾运,也不求他们原谅,却是来正经赔礼。

    又问了顾运如何了,大奶奶心里有气这会儿都不知道朝着谁出,延平王妃是个讲理的,认错态度也诚恳,她一个小媳妇,也不敢很拿乔。

    就指了指里屋说“九儿却是有些不好,这会儿身上起了热,烧得迷迷糊糊的,大夫来看

    ,说照着姑娘腿上的伤的情况,今夜必定是要熬一熬的。”

    王妃抬起帕子在眼角洇了洇,“难为这孩子了,是我们对不起她,且叫大夫这几日就守在这里,以防有什么情况。”

    大奶奶忙着不敢。

    又照顾人流水似补品补药送了进来,只管叫他们好好给顾运养身体,等人好了些,她再押四姑娘过来给她赔罪。

    王妃走后。

    大奶奶又去了顾运屋子里,亲自拧了帕子往她额头上敷了敷,才说“方才的话都听见了罪魁祸首是他们府的四小姐。我已经让人送信回去,看看老太太他们怎么说,你现在别多想,好好把身体养好是正经。”

    顾运说知道了。

    这还没说完话,外头就有人喊“司大人来了。”

    大奶奶眉心一跳,忙起来说“我去看看。”

    顾运在床上熬着疼,真是越想越难受,越难受又越想。

    混混沌沌就听见一声。

    “发热了”

    眼睛一睁,床幔挡了些视线,但没挡住那人身形。

    遑论人已经走过来。

    顾运咕哝“你怎的又过来了,这么多人看见,我名声全被你带坏了。”

    司桓肃见她脸上红扑扑,没有之前的苍白,就知道烧得厉害,还是伸手探了探温度,一遍慢声说“谁敢传我司桓肃的闲话。”

    顾运翻了个白眼,“你厉害,不敢说你,说我行了吧。”

    正好有丫头端了药碗进来,司桓肃一手接了过来,“安你的心,我不让说,就没人敢说。”

    丫鬟把顾运扶了起来,靠在枕头上,司桓肃不叫丫鬟上手,亲自给人喂药。

    顾运肩膀上,两只手腕都有伤泄过力,现在使不劲,又发着烧,不比往事机灵。

    一副乖乖模样,人家喂一口,她吃一口,像舌头已经尝不出味道似的。

    “你都在我手里吃过几次药了。”司桓肃忽然说。

    顾运哼哼的“难道我乐易生病不成。”

    司桓肃抬了抬眼皮,问一句“苦不苦”

    顾运还真摇摇头,“不苦。”

    一下把丫鬟都吓坏了。

    司桓肃道“叫大夫过来。”

    不一会儿,大夫火急火燎就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问才知道是这,登时松了一口气,说“因身体受伤,发热,外伤导致病邪入体,一时味觉失调也是有的,等身体恢复过来,就会跟着好的。”

    众人方放了心。

    顾运吃的药里有安神镇定的成分,因而不多时,就不觉睡了过去。

    连司桓肃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