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洲裹着他的大花棉袄,两只手一只攥着晾衣杆,另一只把着花园铲,看向一片漆黑的门口方向。
本来按照习惯,他现在应该亮着嗓门喊一句“谁啊”然后愤怒地质问门外人的祖宗十八代,为什么要生下这么一个大半夜敲陌生人家门的玩意儿。
但考虑到现在情况是这么个陌生的情况,氛围是这么个诡异的氛围。
默默咽了个口水,江书洲选择无视砰砰作响的大门,拍开床头灯,摸出床头柜中的胶带绷带钉子锤子,在寒冷的深夜顶着满头热汗,开始制作一些用来和门外邻居打招呼的工具。
不知道是不是门内热火朝天的动静有些扰民,又或者是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二心生不满,外边那个执拗的存在撞门的动静更大了些。
咚咚的撞门声,让江书洲手上的动作更急切了几分。
手上的动作结束后,他又从一旁拎出了一张床上小桌板,确认桌子腿没有问题后,江书洲穿好衣服,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毅然决然地下了床。
先在床边清点武器。
固定了美工刀的晾衣杆,堪比长枪,t。
适当做了延长的花园铲,可用于近处的攻击,t。
质量上佳的床上小桌板,既能当盾防守,又能直接当加大加厚版巴掌狠狠朝不法分子脸上扇去,t。
掏出手机,果然,门外不速来客搞出都动静和江书洲自己在家的一顿霹雳乓啷已经引起了群内业主的不满。
“这可不能赖我身上。”划拉了几下手机,江书洲念叨着,毕竟他会大半夜搞出这种扰民的动静,那归根到底不还是因为门外那个大畜生嘛
不过没关系。
来自本楼栋全体业主精神上的加持,t
一切准备就绪,江书洲目光沉稳,鬼鬼祟祟地移动到了门口的位置。
楼道里的窗户约摸是没关,现在正疯狂地往里刮风,冷气顺着门缝一股脑地朝着江书洲怀里撞,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冷风扑脸,江书洲条件反射地抽了抽鼻子,随即脸色大变
“呕”
“呕呕呕”
好样的。
被那股直冲天灵盖要将人一举送西天的味熏了个头晕目眩,江书洲捏着鼻子,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怕不是都要被恶心走了一半。
原本还对门外人的身份有些疑虑,现在得了,外边那东西但凡还跟人沾点边,他马上虔诚地把自己的和灵魂都献给那个不知道打哪来的鬼系统好吧
外头那东西说不准是被江书洲刚才发出的声响刺激到了,还是被人味刺激到了,安静了一瞬后撞门的力度更大了些,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不成句的词零碎传出。
凑近到猫眼处,江书洲打算最后确认一下外边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应该是他今天这一天干过的最让他后悔的事。
“”
原来,人在极为惊惧的情况下真的说不出话。
看恐怖片玩鬼屋都没被吓成过这样,江书洲哆嗦着嘴皮子,呆滞在原地。
门外的那个东西确实已经不能称为人了,这并不是说外边那位一点人样都没有。
相反,他的面皮仍然十分完整,除了哪怕在暖黄色楼道灯的打光下仍然青白得可怕。他的五官也仍然健在,除了每个部位都有着难以言喻并且十分巧妙的变形。
所以,江书洲仍然能辨认出,目前,凌晨两点半,正在疯狂撞击他家大门的这位先生,正是他家楼上803那家的男主人。
虽然现在的邻里关系十分冷漠,除了老头老太太,其他业主基本都不会跟邻居有什么交流,但江书洲扒拉了一下自己稀薄的记忆,还是想起了一些。
楼上这位姓李,叫什么他忘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位李先生是练拳击的,这还是有天跟一个阿婆闲聊时知道的。
“小李是搞拳击的哇,厉害的很”
阿婆那慢悠悠的语调此时突然出现在了耳边。
拳击厉害
江书洲的视线下移,顺利看到了现在撞着他家大门的那条胳膊上爆起的肌肉。
他没当过这种怪物,所以他也不知道那夸张的肌肉是不是变成怪物的附加产物,但直觉告诉江书洲,他现在其实应该寻求国家机器的帮助,而不是寄希望于自制晾衣杆和花园铲。
“吼”
外边的怪物突然张开嘴,长又尖的牙露在了青灰的嘴外,嘶哑低沉的吼声和含糊的词句不断从喉咙中滚出。
“食物好香”
“我操”江书洲一蹦三尺高,这逼玩意儿怎么还会说话了
“娘嘞,今天敢学人说话,明天不就敢吃人了”
“砰”
又是一记狠狠的撞门,头顶的墙灰都被震得扑簌簌往下掉。江书洲拍了一头的灰,最后看了一眼那眼白眼珠对半分的恐怖眼睛,迅速闭嘴,抱着武器靠到了墙角。
业主群里已经没人抱怨了,江书洲不知道他们是睡了还是没了,但他都自身难保了,谁还顾得上一群陌生人。
利落地输入维安局的号码,在格外漫长的“嘟嘟”声中,接通的声音显得如同天籁,但紧接着甜美的自动回复声让江书洲瞬间回到了寒气刺骨的现实。
“滴当然人员紧张,已为您自动转存。如有普通诉求稍后会有人为您处理,如有紧急情况请努力自救。请密切关注官方发送的短信及各平台公告,做好战斗准备,勿存侥幸心理。”
“滴当前”
还在通话中的手机自僵硬的手中滑落,维安局的电话在凌晨两点多打进去竟然无人接通,江书洲不敢想这意味着什么。
通话在三十秒够自动切断,他死死盯着颤抖的大门,耳边不只是幻听还是真实存在的声音疯狂喊着救命。
此时此刻,江书洲的余光瞥到了被他搬进来的花盆,随后一系列的记忆复苏,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月前,被那个傻逼系统绑定时的情形。
狗系统全名实在是太长了,恕他重复了两遍都没记住,只知道那是个种植系统。
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成了什么小说中的主角,绑定这个系统就是为了契合自己的专业,让自己研发新品种培育新作物带领全国上下回归几年前的生活。
以至在连着一个月屁都没种出来的时候,江书洲怀疑人生到险些一跃解千愁。
结果
“这不还是个废物系统吗”看着花盆,江书洲握紧花园铲,咬牙切齿。
合着是金手指发错了啊一个丧尸末世背景,发他个种菜的系统干什么,他看起来很像干后勤的吗
骂骂咧咧地从墙角直起身,对那个发放错误的金手指,江书洲感觉自己就当它从来没出现过就行,反正目前为止也就损失了一点租房费和买花盆买种子的钱
好吧损失的好像还挺多。
“不重要不重要,先把门口这个处理掉。”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准备,江书洲上下左右环顾着往门口挪。
“自然人的权利始于出生终于死亡,外边那东西一看就已经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杀他不犯法杀他不犯法,就当过年杀猪了,是喜事是喜事”
走到门口,江书洲长舒一口气,目光坚毅,仿佛已经透过厚重的铁门看到了嗷嗷待宰的猪。
“吼好、香”
“砰砰砰”
不是,谁家好猪这么叫啊
拿着叉子的手,微微颤抖。
但不杀也不行了,这一层楼明明有好几户,但都半个小时了,这大哥就怼自家门口撞,除非有人愿意引火烧身帮他杀,那他怕不是明天别想出去了。
下定决心后,江书洲左右环顾了一下,拖出了三个花盆整整齐齐放在了门槛那,又回去把两个床头柜并排放到了门口两步远的地方,跟花盆隔了一小截距离,中间再泼点水撒点从冰柜里抠出来的冰。
咚咚哐哐的一阵动静,业主群仍然一片安静。
初步的拦截摆好后,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江书洲站在床头柜上,听准外边那东西远离门口准备再撞过来的瞬间伸长胳膊拧开了门,并迅速用晾衣杆使劲把门向外撞开,自己也紧跟着跳下床头柜向后退了两步。
房门打开,新鲜的食物就站在自己面前,原本就是蓄力准备撞门的怪物此时更加激动,吼叫着大步冲来。
“砰”
“咚”
第一步就被门槛和花盆绊了个五体投地,然后又被光滑的地面送到了床头柜前,十分响亮地撞了上去,那惊天动地的声响震得江书洲心脏都快跳了几下。
“吼”
感觉自己尸体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地上那一坨东西愤怒地朝地面吼叫了两声,随后就想站起来继续吃夜宵。
江书洲自然不能如他的意,拎起一旁刚才没摆上去的花盆当头砸下,随后以闰土刺猹的姿势用晾衣杆叉住了那青筋暴起皮肤泛灰的脖子。
变异版的李大哥被他叉歪了头还在冲他呲牙咧嘴,原本眼白眼珠对半分都变成了眼红眼珠对半分。
涎水不断地顺着那尖长的牙向下滴落,落在地板上还刺啦刺啦的冒烟。
那双没被控制住的手也挥舞着大长指甲,想要勾下江书洲的血肉来给他点颜色瞧瞧,要不是他穿的严实怕不是真要遇刺。
“妈啊,老哥你这变异后也忒磕碜了吧”
随手又是一个花盆砸下去,花盆四分五裂,看着半点事都没的脑袋和自己被撞凹进去的床头柜,江书洲一阵牙疼。
晾衣杆叉着脖子,旁边的小桌板拿起来先左手右手各来二十下,消除掉这个安全隐患后,江书洲手上姿势不动,抻着胳膊跳下了床头柜,两只脚踢着床头柜的两侧,把这俩功臣从平行踢成了倒三角,然后再从两侧收紧,卡住中间那个头。
“得嘞”挥了挥手中的花园铲,江书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咱现在慢慢耗吧,您也咬不到我抓不到我,我这铲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戳不烂您脑袋,哈哈。”
没人回应他,只有敞开的大门刮进来的一阵冷风。
“好不给面子的丧尸。”
江书洲一边凿一边吐槽。
没错,他现在已经单方面决定把这中怪物当丧尸了,毕竟他不能接受自家土地上能变异出吸血鬼,也不觉得这玩意儿像僵尸。
而丧尸,不管是众多小说还是影视作品中,公认的消杀办法就是砍头,江书洲也正为此努力着。
“铛”
一声脆响,花园铲的第不知道多少下,终于把这倒霉丧尸的头磨了下来,钝钝的铲子头戳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呼啊”
一口气没出完,还没来得及发愁怎么处理剩下的尸体,眼前离奇的景象让江书洲愣在了原地。
破破烂烂的尸体在脑袋掉落的瞬间,便沿着由脚至脖子的顺序化成了灰,与地上的清水混成了一滩极为恶心的东西。
那颗孤零零的头也在两三秒后步入了身体的前尘,不过与之前相比,多留下了一枚晶莹剔透的东西。
“好家伙,真有晶核啊”
被地上那滩水恶心够呛,江书洲瞅了半晌后,拿铲子扒拉起了那个小东西。
只有北风狂吹的寂静夜晚,还没等江书洲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今天晚上的离奇事件和之后的人生道路,截止到今天下午仍然只会说是否扫描的系统突然叮叮咚咚了起来。
已检测到种植特殊植物所需要的肥料,系统正式激活。
现在发布第一个任务成功种出十种任意蔬菜。
任务奖励盲盒x10,植物培育空间x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