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大早起来了,一想到旁边有个人就根本睡不着。
结果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卖药郎的床铺是空的,这人悄无声息地先一步起了床,我一点都没听到声响。
我很不解,我都没怎么睡,为什么会没发现他离开呢
不过他的药箱还在角落摆着,想必也没走太远。
等我收拾好东西后,卖药郎才施施然地从门口走进来。
“你去哪儿了”我抬头问道。
“探路。”卖药郎言简意赅,别的便不再多说。
我:
也就一百多年不见,怎么他说话越来越奇怪了之前也是,这断句也忒怪了,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不明白,看着卖药郎整理着药箱,心中的疑问也没敢问出来。
最后撇了撇嘴,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我才没有心虚,不过是睡了一觉,有什么可心虚的这档子事,明明女生比较吃亏吧。
“之后,去哪儿”卖药郎已经背上了药箱,仿佛感应到了我的理直气壮,凉嗖嗖的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脖子,而后才小声说:“京都,西阵。”
“花开院。”
卖药郎低沉地说。
“对啊。”
西阵是位于京都上京区,一条大街以北、堀川以西的区域。因“应仁之乱”时西军的阵营布于此地而得名。
阴阳师花开院秀元的本家就位于西阵的中心地带。也是鼎鼎有名的大户人家。
花开院秀元是我的老朋友,虽然此人早已驾鹤西去。上次去还是给他送终的,至今也有一百来年没去了。
虽然花开院家的人不认识我,但秀元在临终之前,留下了一幅画,画中人便是我。并且留下了遗言,但凡我来了花开院家,任何人不得阻拦。
不愧是我的好朋友,可真为我着想。但实话说,我更想见到的是他。大阪城之战结束后,我们就分开了,秀元回他的家,滑瓢带着桜姬也回了滑头鬼的总部,而我和卖药郎则继续流浪。然后在某一天,把他睡了之后就跑了。
都一百多年过去了啊。
大战之后第一次回京都,没想到会碰上秀元的葬礼。幸好滑瓢是妖怪,我不用给他送终。
“还得去见见滑头鬼。”我嘀咕着。
卖药郎瞥了我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我的朋友很少的,花开院秀,滑头鬼,桜姬就是唯三的朋友,很珍贵的朋友。
至于卖药郎么,他可不算。
在我的心里,卖药郎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其实我自己都说不清。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清冷的眼神,刷的一下,又移开了视线。
“咳咳,好了,既然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我背上自己的小包袱,挺起胸膛率先踏出了屋子。
气势绝对不能输
但很快的,卖药郎就走到了我前头,充当了导航仪。
我其实一点也不习惯走山路。之前的荒野小路也是因为走得多了才熟悉的,但是此刻前往京都的路全然都是陌生的。
“卖药郎,这路也太难走了,你确定走这条路吗”我垮着脸问。
卖药郎没说话,只是稍微放缓了脚步,见他不理我,我撇了撇嘴,仍是磨磨唧唧的。
等等,我猛的注意到一件事,我俩之间目前大约有五米的距离。倘若他再走快点,而我再走慢点,不就可以我心中一喜,正要缩着背往后退。
“想都别想。”
卖药郎低沉的声音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我一抬头,就看到那双目光冷嗖嗖地投注在我的身上。刚才想要逃跑的想法一下子在脑内烟消云散。
“想想怎么了还犯法了不成再说了,我要是硬要离开呢,你能拿我怎么样”总而言之,气势也不能输
“打断,腿。”
我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你要打断我的腿啊”
卖药郎斜下药箱,坐在一边的石墩上闭目养神。
“喂你说呀”
可卖药郎依然不动如山。
我觉得我的脾气已经很大了,但面对卖药郎居然毫无用处的。卖药郎太了解我了,很久以前就非常了解。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知道很多有关我的事。那都是我悄悄告诉他的。
因为身体的某种疾病,导致我从三岁开始就以医院为家,偶尔住进附近的疗养院,也仅仅是双亲认为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不该一直在医院度过罢了。
我的父母对我能否恢复健康持有肯定态度,可我并不这么想。不过若是满怀希望的微笑能令他们高兴的话,我觉得对生活持有期待也不是什么虚伪的事。
所以我的性格不太好,毕竟我的父母认为这样的我会让他们更放心。
我知道这样很讨厌,但是如果他们能高兴的话,讨厌一点也没关系。
我也不知道卖药郎对我的这种性格究竟持什么态度。在疗养院的时候,我也看过很多书,一方对另一方无条件纵容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厌烦的。也就父母如此了,哦,还有弥之助。
我气鼓鼓地坐在另一块碎石上休息,幽怨地瞪着他。
卖药郎递过来一个水囊,我快速地喝了一口,然后又还给他,直接别过了身,揉着自己酸疼的小腿。
揉了一会儿,酸疼的肌肉总算有了好转。不知想到了什么,我有了个很棒的想法,开口:
“卖药郎,你背着药箱累不累啊”
卖药郎收好水囊,准备背起药箱,听我这么问,便看向了我,眼神透露出“继续”的字样。
我眨了眨眼睛,说:“我帮你背药箱可好”
“重,你背不动,累。”说完,卖药郎就背起了药箱。
我连忙站起身:“不累不累,我背着药箱,你背着我,就不累啦。”
“”
最后我是坐在卖药郎的药箱上走完了整个山路。
之后又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到达京都西阵。本该花不了那么多时间的。主要还是因为这期间卖药郎向人家讨了五次水,每次讨水都能遇到物怪,然后自然而然地就花了些时间。
我也没闲着,将卖药郎除妖的事迹记了下来,将来作画也能卖个好价钱。
卖药郎知道后,也没阻止,仅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像是在说“五五分成”。总之我认为卖药郎的眼神透露出的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五五分成有些心痛,但是一想到有钱,尤其当事人还同意,我反而更起劲了。
在一个阳光晴好的日子里,我们终于到达了京都的西阵。我扯着卖药郎宽大的袖子喋喋不休,好多年没来京都了,一切变了好多。
说到西阵,最有名的应属“西阵织”了。我就有一条西阵织的披肩,是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可爱的弟弟弥之助送的礼物。
我甚是喜爱,整日都披着那件披肩,神气十足地在疗养院里窜来窜去,逢人便说这是弥之助送的礼物。只要听到人家的赞美,我就开心啦。
“我们到了”我扯着卖药郎的袖子往花开院家跑去。
结果不多时,我就被赶出来了。
原因是画像上的人物画和本人不符。
我:
“你说哪里不一样”
门童仔细地对着画像和我,对了好几遍,支支吾吾的。
“她没你那么胖。”
我:
卖药郎在那边笑得好大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