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队的晚餐做好,大家席地而坐,以芭蕉叶为盘,竹子为筷,鱼肉外焦里嫩,色泽鲜亮,陶靖的蘸料盒派上用场,花椒和孜然的辛香叫人垂涎欲滴。陶靖吃得大快朵颐,笑嘻嘻地问希戈“哥,还钻火呐,饿不饿这竹笋真脆,鱼肉还有竹香。”
“拉不死你。”希戈恨道,“有你小子栽在我手上的那天。”
希戈在c中年龄最大,但大家都不怕他,很爱和他打闹,费久彬跑到希戈身旁“哥,你闻闻。”
“损样。”希戈一脚踹向他的屁股,“炫吧你就,当心菌子煮不熟,晚上睡觉集体晃小人儿。”
丛蕾肚子闹起了亏空,长鸣一声接着一声,她在三亚站帮过一次费久彬,费久彬给她舀了碗竹笋汤“温韵,你要不来吃点”
“久彬,你在路上已经借过他们路绳了。”导演阻止了他,“今天内不能再借第二次。”
“靠,路绳也算。”希戈怒道,“早知道咱们就应该手脚并用爬下去。”
希戈原本信誓旦旦,不取到火誓不罢休,倘若大家都在干活,他们兴许还能坚持,可一方言笑晏晏,另一方挥汗如雨,如何令人不憋屈。木头都钻尖了,火还是出不来,他们俩举棋不定,毕竟投入了几个小时的精力,现在放弃未免可惜,但坚持下去又看不到曙光,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共同做了决定。
希戈一把丢开木头“不钻了。”
“你们确定吗”节目组强调,“放弃就没有东西吃哦。”
“不吃就不吃,”希戈道,“饿一顿也饿不死。”
他就不信节目组会让他们饿着。
果然,他们一放弃,节目组便提出给他们弄点人工的火星子,装作是他们磨出来的,否则忙活半天,不了了之,节目效果不好看。希戈后悔自己放弃得太晚,狮子大开口“你们好人做到底,帮我们捉点鱼,砍点笋子吧,我和温韵实在是弄不动了。”
“不可能,食材必须要你们自己动手。”导演断然回绝。
“那算了。”野鱼溜滑,连冷千山都叉了这么久,等他捞到鱼,明早也未必能吃到。
希戈跟节目组磨来磨去,然而导演铁石心肠,说不给食材就不给食材。希戈见讹诈无望,只得拖着岩罕去林中找野果充饥。岩罕拽着藤条,灵敏地爬到树上,三两下打落了一大堆果子,丛蕾用冲锋衣接住,里面有荔枝,山竹,树番茄
丛蕾张口结舌“你好厉害。”
“我不厉害,”岩罕赧然,“寨子里的长老年轻时进来采药,只带一把刀,一袋盐,一包米,就能在雨林里过上半个月。”注
希戈不停地向后张望,丛蕾问“你在看什么”
“你记不记得还珠格格里小燕子偷柿子那一集,”希戈说,“我小时候被狗追过,每次看那集都有心理阴影,这场景忒像了。”
“这里不会有狗的。”岩罕跳到地上,在灌木丛里摘了几颗椭圆形的红果子。
丛蕾道“这是圣女果么”
“不是,”岩罕说,“这叫神秘果,你吃吃看。”
丛蕾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果肉泛酸,不算好吃,岩罕又让她再吃一遍树番茄,结果树番茄的味道比先前甜得多。
“怎么会这样”丛蕾诧异。
岩罕得意地说“神秘果可以干扰味蕾,只要你吃上一颗,半个小时内再吃其他东西,都会是甜的。”
“吃屎也甜么”希戈问。
岩罕瞪他“你可以试试。”
他们一路觅食一路猛吃,好歹用水果填饱了肚子,可惜饱归饱,胃里却凉丝丝的,始终比不上一顿热腾腾的正餐来得舒服。丛蕾和希戈身上挂着碎叶,满脚泥泞地回到营地,像两个仓皇的逃荒者。冷千山他们在收拾餐具,吕妙笑脸相迎“回来啦”
竹筒里的汤底早已喝得精光,这几人剔牙的剔牙,打嗝的打嗝,肚子圆圆,生活甜甜,好一副衣食无忧的模样。
大家明明来的是同一个节目,硬生生录成了两种风格。
希戈来不及伤感,第一时间去检查他的公厕,根据土壤的湿度,他推测有人进来撒了尿,气冲冲地问“谁趁我不在逃票了”
大家都说没有,希戈恐吓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靠回放说话,被我揪出来的人要让我随便挑一件工具哦。”
众人依然否认,希戈说干就干,打开固定摄像机找回放,真相大白撒尿的是导演。
导演装聋作哑,显然是想耍赖,希戈缠他未果,只能认栽。吃完饭,他们进行今日的最后一项活动,抽签守夜,每人要守一个半小时的夜,希戈、陶靖、丛蕾守前半场,冷千山、费久彬、吕妙守后半场。分配好后已近十点,天色黑蒙,大家东奔西走,全天劳顿,疲意汹汹涌来,强撑着拍了点素材,纷纷钻进帐篷休息。
工作人员也撤到旁边的营地,帐篷外除了丛蕾和希戈,只有几台摄影机,丛蕾脑袋还能思考,身体却万分钝重,这一天过得波澜起伏,又是徒步,又是落水,又是取火,又是挨饿,她卸下了面对镜头的那股劲儿,像被一座大山压着,当年减肥都没这么累。
丛蕾往吊床上爬,手心里似乎有个东西在动,她瞥了眼,瞬间弹起来,险些叫出声,一只硕大的长脚蜘蛛往吊床内逃窜而去,丛蕾心惊肉跳,把吊床翻来找去,越找不到,越要联想,害怕睡觉时树上的虫子也会钻进自己的衣服里。
希戈上完厕所,看见她垂头丧气地蹲着,问道“怎么了”
丛蕾“吊床里有虫。”
希戈帮她抖了半天“没有啊。”他安抚道,“我在你旁边,你放心睡吧。”
希戈摊平钓鱼椅,看了看表,并没有人通知他们回屋“节目组这回大概来真的,我还当他们只是摆拍一下。”
平日里大家都衣冠楚楚,只有身处困境中,才会展现出自己真实的人格,节目组不怕他们发脾气,就怕他们不发脾气,矛盾冲突正是节目组要挖掘的点,打定了主意要折腾嘉宾,折腾到他们爆发为止。
雨林里没有闪耀的霓虹灯,没有汽车的鸣笛,更没有嘈杂的人声,夜晚幽静安谧,挂着一轮朦胧的月亮,晚风习习,树叶簌簌响动,神秘的丛林深处,聚居数不尽的动物,这不是属于人类的地盘。丛蕾在吊椅上喷了近半瓶驱蚊液,身体犯困,神经却难以安眠。
她打开望远镜,望向璀璨的星空,仿佛被天地吞入了腹中,只手便能摘到星辰。希戈也凑过来,两人寻找着北斗七星,丛蕾感觉冷千山的帐篷有动静,侧耳一听,像是蓬窗的拉链声。
希戈说道“我饿了。”
“我也是。”果子消化得快,丛蕾的饥火重燃。
拆掉了麦克风,离开了无处不在的摄像,希戈不再如白日那般活泼,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我觉得你很怕冷千山”
希戈早就察觉到了丛蕾的闪躲,她对着别人都正正常常,唯独面对冷千山,就像老鼠见了猫,跟他欺负过她似的。之前不够熟,他不方便问,现今他们同甘共苦,生出了战友情谊,方才吐出自己的疑团。
丛蕾对冷千山的态度其实取决于冷千山对她的态度,他对她好,她的胆子就大些,他晾着她,她的胆子就小些。丛蕾形容不出她与冷千山之间玄乎的气场,又不想跟希戈打官腔,便扯道“天生的吧。”
冷千山给她的影响深远得不可思议,丛蕾对他使不出圆滑的手段,她的社会经验一遇上他,便荡然无存。她第一次认识他时,就是一张白纸,无论这张白纸被涂抹了多少颜色,在地上沾了多少灰,只要被他捡起,她又成了一张白纸。
何况先爱的人总是先丧失自信,当初喜欢裴奕也是如此。在她肥胖贫乏的青春期里,从未拥有过男孩的表白,班上有人在黑板上写“xxx,我喜欢你”,她永远都是下面那个面容模糊的旁观者。
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被爱,更不会幻想有异性爱她。
穷惯了的人,即使发了财,也会保留些上不得台面的抠门习性,丛蕾也一样,都说童年和少年的经历可以塑造人的一生,那她的经历决定了她绝对不会去大胆热烈地爱一个人。
“冷千山板着脸是有点唬人,”希戈说,“他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怕他,你不知道他拽成什么样,走个路二五八万的。”
她知道。
她比谁都知道。
丛蕾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大学兼职做模特,和他正好在同一家婚纱店打工。”希戈回忆道,“当时我把他带到我们的模特圈子里一起玩,他吃得很开”
希戈津津乐道,见丛蕾眼神怪异,问“怎么了”
原来希戈就是当初带“坏”冷千山的人,丛蕾想指责他,又没有立场,只能摇摇头“你继续说。”
光阴的拼图从侧面补足,丛蕾听得兴味盎然,了解到了不少冷千山模特时期的事。希戈聊到冷千山被女模特勾引的处,帐篷里蓦然钻出一个黑黢黢的人影,丛蕾和希戈停止交谈,一齐望向他。
“打扰你们了”冷千山沉声问。
这两人一会儿看星星,一会儿看月亮,一会儿又交头接耳,扰得人不得清净。
“打扰得很。”他要去上厕所,希戈讨嫌地说,“你不是不在我的公厕拉吗”
冷千山往丛蕾的吊床上扔了一个红烧肉罐头,居高临下地对希戈说“施舍。”
希戈笑了一下,等冷千山进去了,他说道“我就知道跟着你不会挨饿。”
“啊”丛蕾没听懂,“你跟着我我又不是队长。”
希戈的露营灯挂在厕所不远处的枝丫上,飞蛾前赴后继地往上扑,冷千山看着自己斜长的影子,就这么站了两分钟,重新走了出去。
他踢了踢希戈的椅子“你的夜守完了,滚进去睡觉。”
“那也不该你守啊,”希戈明知故问,“再说你不是不愿意借我么”
“陶靖说他想守下半夜,我和他换了位置,”冷千山凭空捏造,“他的呼噜声太大,吵得我睡不着。”
“行吧,”希戈伸了个懒腰,依依不舍地对丛蕾说,“我先去睡了,晚安。”
丛蕾身上还盖着希戈的衣服,冷千山没问她的意见,一并扯下来“一起滚。”
冷千山坐在丛蕾旁边,一声不吭,丛蕾的心神被他的气息所侵占,坐卧难安,索性闭上眼。
“睡了没”冷千山问。
丛蕾飞快地说“没有。”
没了下文。
漫天星斗低垂,夜色是流动的。
过了许久,冷千山才道“你说你不想组c。”
“嗯。”丛蕾猜到他有话要说,但没猜到他会提这个。
“那你为什么主动和希戈组队”
作者有话要说注原话是“在以前,当地的老猎人带一包米,一袋盐,一把刀,也能在丛林里生活一星期以上。”
豆瓣上看到的资料。
我不行了,赶文赶得好痛苦。明天也会更得很晚,不要等,等我修完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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