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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七十七章
    有了叶衔冬“西北角”的指引,官兵们当真在二层西北角的墙缝里发现了凶器。

    凶器小刀上沾满干涸的血迹,看制式十分普通,很多人都有一模一样的。

    接下来的调查更繁琐。这种刀太普通,拥有的人不少,很难找到什么突破点。

    直到夜晚降临,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船舱里来往巡逻的士兵更加严密,不放过一个死角。守在甲子房的卫兵换了一个,看到习以为常走过来的傅承秋时,不明所以地拦下。

    士兵一板一眼地说“这里是阴阳官大人住的地方,闲人免进。”

    傅承秋“没事,我跟叶大人很熟。”

    士兵一丝不苟,非要听到叶衔冬说“以后不用拦他”的准信,才把傅承秋放进去。

    傅承秋进了房间,就笑着说“这下船上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吧”

    “什么关系”叶衔冬故意说,“助手跟班”

    “都行,至交好友也不错。如果我能追到你,就是最亲密的关系了。”

    叶衔冬不接这个话题“你去鲛人那里看什么了”

    傅承秋今天有点固执,依然抓着那个问题不放“我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我的愿望呢”他盯着叶衔冬,又一次显出了并不强硬的锋芒。这跟上次他问叶衔冬的感觉时一样,不是那种会让人感到不适的咄咄逼人,倒像是可怜虫在执着地祈求希望。

    叶衔冬和上次一样没有回答。他深谙装聋作哑之术,反正傅承秋也没办法撬开他的嘴巴。他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在傅承秋面前,也没必要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礼貌问题。

    “我感觉这个副本快结束了。”傅承秋话题一转,“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

    叶衔冬想也没想就说“不行。”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傅承秋“我每天往这里跑,你为什么不赶走我呢”

    叶衔冬“契约马上就结束了。”

    “那你是可怜我还是安慰我”傅承秋很是落寞的叹了口气,“真的没有一点舍不得我吗”

    叶衔冬冷静地想有是有,但他暂时不说,免得傅承秋借题发挥。

    “我一直有些问题不明白。”傅承秋问,“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叶衔冬下意识心生警惕“什么问题”

    “你知道我对你有心思,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走我或者杀了我”傅承秋的眼神中有些不太确定,又有种莫名其妙的笃定,“你足够强大,你其实根本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如果是其他厉鬼被玩家告白,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厉鬼可能会恶意的戏弄人类,可能会当成趣事一笑了之,但应该不会像这样,相处模式没有太大变化,还放纵人类继续撩骚

    “而且你为什么会因为契约即将结束,就对我一再忍让呢”傅承秋继续说,“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别人进入你的私人领域,但对我,总是额外放宽一些。”

    叶衔冬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住了。这些细节他都没想过,却原来,在傅承秋眼里是这样的。

    “你不是说不喜欢任何人进入你的副本吗但我还是争取到了机会。”傅承秋越说越信服,期冀地笑起来,“所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地位的吧”

    叶衔冬一时哑口无言。

    之前傅承秋问叶衔冬“对傅承秋什么感觉”,叶衔冬没有回答。不是他不想回答,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知道什么是喜悦。确切地说,是这些情绪被剥离太久,已经陌生至极,让他分辨不清。

    而那种赤手接触火苗、通过悬崖摘花一般的危险感觉,也让他常常在关键时刻,放弃对自己情感的探寻。

    每次当他想探寻的时候,心里都有个声音在说放弃吧,你是鬼,他是人,不可能在一起,没有思考的必要。

    他是胆怯吗还是愚蠢呢当他开始思考自己喜不喜欢傅承秋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已经踏上了通往悬崖对岸的独木桥。

    或者从另一方面想,如果他明确地知道自己不喜欢傅承秋,就不会有这些纠结。

    但他无法明确。

    这种态度背后就是某种答案。好比掷骰子做选择,如果在投的过程心里就有了偏向,那骰子的结果也就不重要了。

    叶衔冬又一次要逃避的时候,傅承秋终于不想等待、不想忍耐了。

    傅承秋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叶衔冬。

    叶衔冬毫无防备,被牢牢禁锢住。

    傅承秋的体温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充满力量的手臂环住叶衔冬的肩膀,胸膛紧贴着胸膛,叶衔冬的下巴恰好就在傅承秋肩膀的地方。

    傅承秋就像小火炉,暖烘烘的,一下驱散了叶衔冬身上的寒气。叶衔冬没有心跳,却能感受到傅承秋强壮有力、跳得飞快的心脏。

    叶衔冬完全没想到傅承秋会这么做,着实愣了好几秒,才往外推傅承秋的肩膀。

    傅承秋一点也舍不得松开,还是紧紧抱着,声音在胸腔里闷闷地响起“让我再抱一会儿吧契约马上就结束了。”

    叶衔冬只觉自己脑袋有些发木。那种即将失控的危险感又一次降临。他继续推傅承秋,动作中带着一点自己完全没察觉的慌乱。

    “怎样才能打动你呢太凶了我舍不得,太轻了你容易忽视。”傅承秋叹了口气,在叶衔冬下狠手之前及时松开了。他退后几步,视线落到叶衔冬脸颊不知是气还是热出来的红晕上,“卖惨应该也打动不了你,我只能让你直接感受到我的真心了。”

    通过拥抱来直接感受真心傅承秋可真会想。叶衔冬抿了抿唇,心里的火一团团往上拱。不过并不是怒火。他自己也奇怪,竟然没有因为傅承秋的动手动脚感到生气。

    傅承秋眼神微沉,再接再厉道“你不反感我的追求,也不讨厌我的接近。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虽然叶衔冬以前没被追过,但傅承秋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还是让他有点吃不消。

    傅承秋没有装可怜,事实证明装可怜这条路也不适合人高马大、五官凌厉的傅承秋;如今换了种有些强硬的直球方式,卸去那些油嘴滑舌的轻浮,倒显得更真心一些。

    叶衔冬无声吸了口气,难得体会到什么叫心乱如麻。他觉得再这么下去,傅承秋还会做出点什么事来。他干脆先一步隐身,直接离开了这间房间。

    不管傅承秋怎么想,叶衔冬就这样逃离了是非之地。呼吸到甲板上潮湿冰冷的空气,叶衔冬才渐渐冷静下来。

    他看着白色的海水尽头,是黑色的天际线,随着船继续行驶,海水慢慢变换了颜色。

    黑色的天空出现一道圆润的断口,断口这边黑的像墨一样,断口那边同样是黑的,但是多了星星和月亮。

    从断口处开始,海水也由白色过渡到深蓝近黑,波纹隐约可见。

    他们找到无回海边界了

    满船还醒着的人顿时陷入了狂欢,欢呼声又吵醒了睡着的人。越来越多人涌到甲板上,像是凯旋一样开心。

    叶衔冬没有这些nc那么乐观。还剩十几个玩家,海上一定会发生某件大事来进行一波淘汰。

    他又隐身回到甲子房,看到傅承秋不在,隐约松了口气。

    他走到桌边,看到桌上摆着一个木雕,是一个手环。想来傅承秋今天时间不够,就随便几笔雕出一个简陋的手环交差。或者也不叫交差,这个象征着“绑定手环”的木雕,就象征着他们在游戏中的初见。

    次日,船只回到了正常海域,然而好不容易回暖的气氛再次紧绷。

    “是你毁了罗盘我亲眼看见的”

    “瞎说,我今天根本就没进过指挥室”

    吵架的是一个百户和一个火长。事情经过是都指挥早上回到指挥室时,发现三个罗盘都被人暴力破坏了,完全不能用。都指挥把靠近过指挥室的人都提了出来,要找出谁是罪人,或者毁坏罗盘的另有其人。

    百户说“你说我毁了罗盘,但是你才最可疑,你是火长,你是掌管罗盘的人。哪像我,根本接触不到”

    火长“你靠近过指挥室,我亲眼看到了你一个百户,靠近指挥室干什么”

    百户“我我那是去看鲛人,路过的那你一个火长,怎没有保护好罗盘”

    旁观的两个玩家暗自咂舌。

    “这艘船就像是受了诅咒一样,动不动就有人吵架。我这几天听吵架都听腻了。”

    “确实,而且一环接一环的,每个平静的时候。先前那杀人案还没查出来呢,又多了个罗盘被毁案。”

    “要我说,要是船上一直风平浪静的,我才会怕。现在这样小事不断,nc就会很警惕。总比到时候憋一个大的,打他们措手不及要强”

    那牵涉进来的两个nc相互攀咬,吵得都指挥烦不胜烦。好在船上还有两个备用罗盘,都指挥让人换上之后,就准备把这事交给陈指挥处理。

    谁知这时,刘指挥匆匆跑过来,小声在都指挥身边说了几句话。

    傅承秋离得近,把话听得清清楚楚。

    刘指挥说“又死了两个一个是昨天那个舵工,另一个是黄舍人。”

    船上的舍人全部都是玩家。这代表着,危险的触角已经探到玩家这边来了,玩家们无法独善其身。或者说,其实每个玩家都不安全。

    傅承秋想赶紧看一下新增的两具尸体,抢在都指挥之前独自去了死人的一层。

    他刚刚走过一个拐角,就感觉到身后跟上来一种隐蔽又极度危险的力量。

    前方的灯不知怎么熄了,狭窄的走廊深处一片漆黑。其他人的呼叫离得很远,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落在木板上。淡淡的血腥味从他身后飘来,在充斥着海水味的船上,并不如何明显。他手放在口袋里,指尖捏着的小刀,锋利冰凉。

    傅承秋能感受到身后的气息,是勉强可以打败的程度,但自己免不了受伤。他脑中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叶衔冬看到他受伤会担心吗要是苦肉计能有效的话,他倒是不介意让自己看起来再惨一点。

    直到背后的攻击真正落下来,傅承秋迅速转身,躲开攻击。

    袭击者的第二击落下来时,傅承秋透过袭击者身侧的缝隙,远远看到走廊尽头的叶衔冬。

    然后,叶衔冬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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