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二楼宴会厅,整个被办成了展厅,一米见宽,通顶的展示柜里,所有拍品,被分类陈列。d
客人已经来了不少。
大厅的东南角,小武看着柜子里的清乾隆掐丝珐琅花卉瓶,低声问旁边人,“那就是说,他们究竟带回来了什么东西,除了送来的这一件,你还没查到”
那男人个子不高,属于放在人群毫不起眼型,但放在这样衣香鬓影的地方,就有小小突兀,他自己大概也知道,所以半掩在展柜旁,小声地说“没办法查,对方是那个窑厂的人,要什么东西,烧的时候,顺便就烧了,不像别人还要预约。”
“胡说。”小武打断他,“你是外行,以为烧窑和烤蛋糕一样,顺手多烤一个也没什么,多一个,少一个,对整窑瓷器的影响都很大,查不出就查不出,下次再胡说,以后就别给我办事了。”
那男人的谎言被拆穿,尴尬地连声说“我第一次干这种跟踪的事情,经验少,真是,下次他们来了。”
小武抬头,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
在入口的位置,灯光从柜子的四角打下来,以最好的角度,照射在器物上,展柜中,是一套民国粉彩的套杯,展柜的玻璃上,映出两个同样引人目光的男女。
那女孩穿着一件法兰绒的淡黄色小外套,露出真丝的衬衫领子,看上去娇俏无害,正是送了假货来这里的甄宝珠。
小武笑着对旁边的人挥挥手,示意他离去,又对旁边人说,“去看看荣少来了没有”
十几步之远的另一边,乾启正在低声和宝珠介绍“一共分成四个专场,通常都是预展两天,这次原本也是,但因为东西不多,所以都放在了一起,算是个综合拍卖会。”展厅的环境很隆重雅致,周围的客人也都自觉的放低了音量。
宝珠说“周平说,现在市场上剩下那一成我们可以碰的真东西,就是民国到近代的,可你看这里所有民国的拍品,我那天还觉得六位到八万已经很低了,但这里连一两万的东西也有,这到底是什么拍卖行”
“那是你第一次来,”乾启把声音压得更低,“现在国内的拍卖行,大部分都是这种情况,大拍有大拍的专场,是其一,另一个最重要的是,真正大件的器物,都可以送国际拍卖了,谁在国内拍”
宝珠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挪到下一个柜子,一抬头,看到玻璃上乾启的影子,她的目光定住他身上是一件很洋气的西装,墨绿色,有点学院装的样子,又带着点由军服衍生出的制服感,他低着头,并不知道自己在看他,宝珠伸手,在展柜玻璃上戳了一下他倒映的脸,歪头对那影子笑了笑,又看着人影说“那下次咱们去大拍看看吧”样子比平时对乾启说话的时候温柔的多。
乾启看着展柜里的花卉果盘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很多地方只邀请你要当我的家属人家才让进哦。”
她盯着玻璃忽然愣在了那里,心中一跳,这话的意思是就看到另一个人影一下映在玻璃里,她转身,脸上本来是要晕红的,因为太意外,又要发白,一红一白,就有些不怎么好看。
倒是身后几步远的男人很好看地笑了笑,已经没了那天被呛酒的狼狈,从容地走向她说“真高兴又见面了。”
乾启终于变相表白了,正在等宝珠的回答,没想到她猛然转身,如同被自己吓到了,他心中一沉,一抬头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荣耀钧看向乾启,又把视线挪到宝珠那里,走近两步说“你有东西要送来,直接找我就可以,不用特意通过他们。”语气很熟。
熟到乾启顿时有点心塞,这男人是谁,为什么和宝珠这么熟,关键是他每天和宝珠在一起,根本就没听她提过身边还有这样一个陌生但长相气度不错的男人。
但他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他听到宝珠用比他心里还没礼貌的声音说“那你这次是准备好介绍自己了吗”
荣耀钧却早有准备,抬抬手,小武立刻把准备好的名片递给她。
宝珠抬手接了,看了一眼,表情一点不意外,“原来是致祥居的东家”明明是客套话,偏偏被她说出了讽刺的意味。
小武心中狂笑,凑过来解释说“少东家,少东家。”
宝珠看了他一眼,转向荣耀钧说“哦,原来是少东家,以前倒是失敬了。”荣耀钧却没有介意她的态度,看向乾启说“你好,我是荣耀钧。”
“乾启。”乾启伸出手。
荣耀钧笑了笑,知道他此时心里应该和自己的感觉一样,一定在猜测自己和宝珠的关系,他看向宝珠说“借两步说话可以吗”
宝珠摇头,“你误会了,那拍品不是我的,我也没什么想说的。”每次和他说话都心堵,她今天心情很好,不想被破坏。
荣耀钧碰了一个超大的钉子,没想到她会这么不给面子,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今天他是真的有意来交好的。但看来自己低估了上次她生气的程度,无奈说“那等有机会。”没再纠缠,对着乾启点点头,带着人就走了。
宝珠冷哼一声,说的好像很多机会一样,看向乾启抱怨道“我们被发现了。”
乾启说“看他的样子和你很熟”
“不熟。”宝珠果断否定,“走吧,走吧,咱们进去,拍卖快该开始了。”
乾启回头看了荣耀钧一眼,心里知道,那人刚刚是特意这样来这一趟,如同自己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一定知道自己是谁,他对宝珠说话的态度暧昧,是试图想追宝珠吧还是为了令自己感受到他和宝珠的关系不过怎么都好,宝珠半点没给面子。
拍卖场上
俩人刚坐下没多久,赵新他们也来了,都是喜欢凑热闹的主,赵新一进来就塞给宝珠一盒比利时巧克力,“这个给你吃。”
宝珠看了乾启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给自己这个,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乾启伸手拿过放进宝珠的包里,知道赵新是恨不能自己明天就和宝珠结婚最好,靠在宝珠耳边说“他欠我的,以后给你什么,喜欢你就只管收下。”
宝珠揉着耳朵闪开,怨念地说“痒死了。”
乾启笑着把号码牌塞给她,“快开始了,一会你可以举,举完账单也给他。”
赵新立刻狗腿地说“对,对,都给我,宝珠看上什么只管拍,不用替我省钱,给你花钱我心甘情愿。”
宝珠“”
乾启一把推向他,“滚”拉起宝珠,“咱俩换换位置。”不让赵新挨着宝珠坐。
向诚坐在了宝珠左边,他看着拍卖目录,问宝珠“你们有什么看上的吗”
“没。”宝珠摇头,“没什么好东西。”
向诚看向她,“你很懂这些是吗我们都不懂,等会和我们说说。”
宝珠“好。”
第一件拍品已经上了,是一个大清乾隆年间制的粉彩雕塑印盒,底价是四万五千元。
向诚看向她。
这些东西她刚都看了,小声说“款识是三行篆书的刻款,上面画的山石树木,亭台楼阁都很清晰,带着毫不犹豫的流畅,印盒雕绘的地方,层次分明,粉彩的颜色也浓淡有序,意境不错,是个熟手工匠出的活,民国时候一个大洋可以买好多个。”说完盯着向诚,等着他谢。
却看到向诚一脸没听懂地问“完了”
宝珠睁大眼“还没完吗那你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吧”
向诚“”问都不知道怎么问。
宝珠一看他为难的样子,摆摆手说,“明白了,明白了。”
第二个东西是一副花鸟画。
宝珠小声说“这副画看不懂,作者我不熟,但这画是两张皮”她靠近向诚,把声音压到最低,“就是把原画从中间一分为二,剖成两张,这是上面的一张。”这次说的很简单明了,她看向隔壁人,再等着他谢。
却发现向诚更为迷茫,看着她说“什么一分为二一张纸那么薄,怎么一分为二”
宝珠倒吸一口凉气,恍然大悟,想了想说,“你稍等一下,”拍了拍旁边的乾启,对他说“原来是这么个情况,要不你来讲一会,我讲不好。”
乾启早在旁边听的笑死了,向诚是什么都不懂,所以说玩古玩的人,不喜欢和什么都不懂的人聊古玩,不是人人都喜欢当老师的,这行,一说外行话,人家就没兴趣了,宝珠倒不是没兴趣,而是看得出,她有些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
讲了这画是两层皮的假,他问为什么纸还可以从中间分开,那么她就又该讲这个纸张的不同完了还有笔墨,画风,字体没头了。
“这些都是小东西,等会拍完咱们的,再说。”他和向诚说。
向诚看了宝珠一会,又低头开始看拍卖目录。
宝珠的拍品是第21个。
看向诚很识趣的降低了存在感,宝珠的心里略微过不去,向诚是乾启的朋友,其实她不介意给他讲一些,靠过去,小声解释道“这地方不太合适,很多话说来不方便,你如果真有兴趣,改天让乾启单独找个时间,我们挑个没外人的地方说。”
向诚有些意外她竟然会和自己解释,还是这个理由。点了点头,看那女孩这才一脸释然的低头开始看自己的拍卖图册。
他低头也把册子翻了翻,翻到和宝珠相同的页码,上面是,她今天送来的拍品。
前面的每一样东西,成交价都比画册上的高,他看着那瓶子,他们也都知道,这瓶子是个高仿品。
终于在快九点的时候,轮到了宝珠。
拍卖师手拿拍卖槌,专业地说“现在是今晚的第21件拍品,清乾隆掐丝珐琅花卉瓶,瓶身是以缠枝花卉为主的纹饰,是一款不可多得的陈设器物。底价,五万。”
宝珠周围看了看,有点小热情,怎么说都是第一次送东西来。谁知道,竟然没人接话。
一个举牌的都没有。
拍卖师又用更大的声音说“清乾隆掐丝珐琅花卉瓶,底价,五万。各位贵宾有没有人出价”他举着拍卖槌,收获了一室的沉默。
宝珠大吃一惊,看向乾启,忽然,忽然发现自己漏了一件事,
这东西要是没有人拍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zz扔的地雷
最近状态不好,总迟到,感谢大家没有抱怨,我一定尽快调整过来状态,争取多更。多谢大家的理解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