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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睢阳的大街小巷一夜之间,贴满了一个平平无奇少年的头像。司马萌自然不会写此人是偷了王妃随身首饰的窃贼,说此人是进县衙偷窃被发现,当场拒捕逃匿,悬赏令下给了一笔颇为丰厚的奖金作为线索嘉奖。

    睢阳人流量大,来来往往好奇者众,县衙的布告栏前围满了人,议论纷纷。

    “这个画的人是谁,从没见过。”

    “画得不错呀,一定不是东街那老画师的手笔,他画不出这么传神”

    “睢阳现下也不太平啰,县令一死,就有狂徒乱蹿。此人胆子真大,衙门的东西也敢偷。”

    “这要是吕县令在,哪容此等宵小猖狂。”

    “吕县令真是个好官啊,为咱们解决了一方匪患,从不增收苛捐杂税。”

    “我听我衙门里的小舅子说,就是这人把吕县令吓死的”

    “胡说,我听我在县牢的姐夫说,吕县令是自己嘴馋,吃鸡被碎骨头噎住,活生生呛死的”

    群众的八卦很容易跑题,话题很快就从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进县衙的变成了吕县令到底是到底是怎么死的,下一个县令是谁其间,有人试图将话题转移向那几个镖局的镖头被抓,但这几人和一县长官的分量没法比,很快被“县令暴毙”的热议掩盖。

    “方老板,您也来瞧热闹”有人眼尖,从布告栏围着的人群最外围发现了卖烧鸡的女摊主,头戴斗笠,略施粉黛,遥遥扫了几眼悬赏令下的画像,微微转身,朝对她打招呼的人笑笑“可不是,我也来碰碰运气,若是能线索,还能小发一笔横财呢。”

    那人笑道“线索的奖金可不低,方老板要是知道这贼人踪迹,赶紧上报,千万别被人抢了先。”

    “嗨,我哪有那个运气,走了走了,摊子上还一堆事呢。”方老板嫣然一笑,扭身而去,笑容轻浅,自带一番韵味,看得搭话人一怔,她走远了还痴痴望着其身影,半晌,方记得吆喝一句“方老板,明天烧鸡出摊吗”

    女子头也不回,只摆摆手,示意听见了。

    她逆着人流,沿着睢阳最宽阔的礼字街缓步而行,与一行牵马的入城者擦肩而过。

    秦祯驻足,转头

    ,多看了方老板一眼,然而对方没有看他,脚下不停,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二少”下属便衣在外,以此称呼他。

    “功夫不错。”秦祯没头没脑冒出这样一句,几个下属都摸不着头脑。睢阳商贾多,给有钱人保驾护航的护院保镖也不少,街上来来往往的练家子不少,但下属们暂时都看不出有哪一个深藏不露、值得自家老大停下来打量的。

    秦祯只说了这么一句,不再多言,继续往前走,下属都习惯了老大少言寡语的风格,无人多话,一路行至县衙,被布告栏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给惊住。

    莫非是杀害县令的真凶找到了

    等挤进去一看,才知道抓的是个小偷。

    这些行伍出身的汉子都很不解,如今睢阳管事的到底是谁,此地的县丞县尉都是酒囊饭袋吗杀人凶手不去找,反而去抓小偷抱着万分不解,便衣军士递上帖子,要见县衙主事。

    秦祯谨慎,县衙正门外的人如此之多,他绕路至侧门,谁知却碰了个钉子,小门紧闭。这才知道如今整个睢阳最大的管事就是“京里来的督案特使”,特使有令,为了防止再有贼子窜入,除了正门之外,其他门一律不许开。如此一来,他们只能顶着广大睢阳群众好奇的视线,走入县衙大门。

    对于所谓的“督案特使”其真实身份是什么,秦祯心知肚明。掌兵者和皇嗣私下见面是极忌讳的,他几日前就收到传信,距离又不远,为什么姗姗来迟,正是因为他先向镐京去了封加急的奏折,向皇帝陛下讲明前因后果,御前报备了一番,才敢来见这位棘手的殿下。

    若不是为了吴姑娘的性命着想,秦祯是绝不会跑这一趟的。

    被衙卫引见后,先见着的是正在审案子的崔浩,堂下几个镖局的练家子,一个个没有外伤,却一脸生无可恋,不知道遭受多少心理摧残。刑部这些年经费足了,也学精了,宁愿把人关在没有光没有声音的小黑屋里七天七夜,或是让人在烛火通明的地方几天不许睡觉,好吃好喝伺候,也懒得“大刑伺候”,前者效果好还不费力气、不会出人命,后者风险太大,刑部的人又不是心理变态,谁也不爱看血糊

    糊的场景,有更“文雅”轻松的方式,何乐而不为

    这几位彪形大汉,却看着像干枯的树叶,风一吹就跑,脚一踩就碎,秦祯断定,这些人八成是遭受了刑部的“礼遇”。崔浩审案子中途,跑出来见客,镖头们对此无动于衷,自顾自嚎哭“大人,我真的真的只是帮着吕县令私下押过镖,至于箱子里是什么,我们一看就会被杀头,有人在暗处盯着,谁也不敢啊”

    怎么,这些都是杀害吕县令的嫌疑人秦祯以眼神询问,崔浩和这位年轻的将官不熟,没看懂他黝黑面孔下那双肃杀眼睛要表达的意思,还以为他不喜欢看审案子,连忙道“殿下知道你来了,快去见过殿下吧”

    “秦某是来做证人的,吕县令一案是你在查办”

    “不错,此案水很深啊,将军莫非有线索”崔浩引他从另一条道往后院去,还刻意压低音量交谈。

    秦祯摇头,道“秦某只是为证明吴姑娘何时抵达县衙而来。”

    崔浩微微一愣。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两个人是鸡同鸭讲了,关键词都是“吕县令”,但崔浩查的是吕县令幕后黑手,而秦祯说的是吕县令死亡一事。

    “秦将军指的那个案子,已经结案。”崔浩的笑容礼貌而不失尴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想说“将军你来晚了,你已经没用了。”

    秦祯并不在乎,他只关心一点“凶手是谁吴姑娘可有事”

    “吕县令是自杀,”崔浩简单将案子来龙去脉同他解释一番,哈哈笑道,“吴探花现在好着呢,攒着劲要帮忙抓人,连王妃都被她鼓动了。”

    王妃是那位麒王妃秦祯面无表情,但心里却记起了大半年前春夜宴上匆匆一瞥的小胖姑娘。他出边数月,未曾目睹麒王婚礼,却也听说当时盛况,没有料到,麒王连出行都带着她,依他所见,二人实在是不般配。

    秦祯点了点头,没有对此发表言论,虽然是白跑一趟,但人已至此,拜谒麒王是必须的。及至后院的正堂,便见县丞和县尉一左一右对着一锦衣华服的男子阿谀谄媚,口称“殿下”,秦祯觉得“麒王”的身影陌生,等定神看去,见到“麒王”的脸,才发现

    “此人是谁”秦祯面无表情的脸和“麒王”一模一样,扭头盯崔浩,手按住腰间佩刀“竟然敢假冒皇子”他一动作,身后十余名将士全都齐刷刷按住佩刀,随时可以拔刀出鞘。

    感觉到杀气,“麒王”朝这边看来,略一思索,喊醒坐在一侧打盹的“王妃”,亲自朝秦祯迎来。

    “稳住”崔浩拉住要杀人的秦小将军,殿下指定他来接秦祯,不就是看中他行伍出身,力气大能拉得住秦祯吗真要让秦祯和乘风两人在衙门后院打起来,那场面可就相当精彩了。

    “此乃麒王替身”好不容易在煞气威压之下,凑近秦祯耳边挤出这一句。对方疑惑看他一眼,随即了然,没有再问,放下按住佩刀的手,从容行礼。

    看看这接受的速度,绝对是深知麒王尿性的。

    和乘风a小环龇着牙痛苦完成一出戏,被安排“后院”歇息的秦小将军,终于有机会见到正主。

    后院比前厅吵闹得多,据崔浩解释,不知道麒王殿下什么特殊癖好,把那群为了自家镖头夫君而闹县衙的女人,以及吕县令的妻女,都关在一个小院里,让她们“等通知”。然后自己拿着个望远镜,靠着后院唯一一栋二层小楼的栏杆,看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愁容满面,戾气颇重地逮谁都谁。

    “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勾引我家夫君,才害得他被衙门逮捕”

    “要不是你这个狐狸精在夫君枕头边吹风,夫君哪里会接那个死去官老爷的差事”

    “贱货都是你引诱我们家老爷,让他放着好好的县令不做,和一帮运镖的泥腿子混一块”

    大约这些镖局的镖头和吕县令之间互相都有走动,似乎还会共享妾室,正室平日里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老爷进去,正是她们把气撒在小妾身上的好机会。小妾们也不是吃素的,有的早攀了其他高枝,这次过来只是看看情况对不对,不对就跑路,没理由被正室欺负,怼人嘴皮子极其利索,吵得越来越凶,最后干脆打起来,扯衣服、拉头发,一片混战,热闹非凡。

    秦祯皱了皱眉。

    被引着上楼,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宝宝,瞧见没,这就叫争风吃醋。要是

    你家夫君被其他人惦记上了,你就得上前保护我。”这人还惦记着吴雪履摸他脸而梁宝不重视的事情。

    然而这“吃醋教育”似乎不招麒王妃喜欢,对方只回了轻轻一声“哼”,然后是“哒哒哒”的跑动声,而且越来越近,正是朝秦祯的方向而来。

    这小楼的楼梯很窄,秦祯还未完全走上楼去,便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闪过来,他躲避不及,被对方撞了个满怀,圆圆的小肉脸赫然是夜宴时见过的那位准王妃,不过看样子似乎瘦了些,也长高许多。这些念头在打一个照面的瞬间闪过秦祯的脑海,他出于本能,身体前倾,伸出双手,接住了撞上自己胸膛的莽撞姑娘,对方不哭,反倒咯咯笑起来“咦,这里居然有人”

    麒王听见声音,起身,过来了。

    秦祯迅速缩回手,将王妃端端正正“放回”原地,对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他两眼,恍然大悟一般伸手指他的腰带,喊道“雪雪,是恩公哥哥,快来呀”

    “谁谁”一个秦祯记得的清脆嗓音,带着三分慌乱三分无措四分茫然,带倒屋内一大片瓶瓶罐罐砰砰倒地,司马萌微微挑眉,往后退一步,侧身,让本来在屋子里钻研卷宗的吴雪履先行一步。

    对方不出他意料的,因为只有一只眼睛戴了单照,左右平衡不稳,脚下一滑,和梁宝干了同样的事一头扎进秦祯怀里。

    “啊”又是响彻县衙的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真真的单身下属们嘤嘤嘤羡慕老大,短短一刹那,两个小妹妹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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