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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近日县衙里的气氛有点奇怪。

    梁宝瞎指挥王府下人们打包回京的行李,吴雪履在她身旁看着,以防有遗漏。梁宝总觉得她有点心不在焉,自己问她什么,她都要反应一会才回答,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什么问题,被打断思路后不得不跳出来,所以导致迟滞。

    秦小将军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他的征兆不如吴雪履的明显,人前都很正常,只是没人的时候会站着或者坐着发呆,这个时候突然叫他,他就会和吴雪履一样,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谁、你在说什么。

    两个人遇到的时候,各自表现也都很正常,就是礼数有点繁琐,客气过头,显得假假的。

    梁宝没敢问雪雪她到底怎么了,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雪雪不好惹。她私下偷偷问司马萌,雪雪和秦将军是不是都生病了,而且是像风寒一样会传染的那种病,两个人的症状好一致,都好奇怪。

    司马萌大笑,抱住她,无端端在她脑门上亲一口。她嫌弃地擦掉他的口水印,然后听见他说“这种病,叫爱在心里口难开,哈哈哈哈哈”

    梁宝皱了皱鼻子,很是费解。

    不懂就要学,好学宝宝梁回京前,特意叮嘱小环记得把雪雪看过的话本都带上马车,她要学习。

    王妃回京的队伍相当浩大。即便是来睢阳之前精简过一次人马,但王妃的排场不能少,管理王妃衣服首饰的,伺候王妃胭脂水粉的,给王妃做吃食的、奉茶的、扇风纳凉的、磨墨的,还有管沐浴管如厕的,林林总总,看着都是小事,但人一点不少。加之司马萌担心她的安全,除王府侍卫外,又厚着脸皮找秦祯要了秦家的一队家卫,回京队伍就更加可观了。

    睢阳百姓也喜欢看热闹,见这长长的队伍仿佛怎么都走不完似的,队伍的首端早出了睢阳县城大门,走出好远了,尾部竟然还在城内,不由咋舌“这位王妃好大的排面,不知道是哪家高门,着实豪奢”

    小地方的人,对镐京四大奇媛的名号不怎么熟悉,但“麒王妃”在行馆接见过不少当地富贵人家的女子,这些人家也有下人有穷亲戚,于是有好事者接

    话“我妹妹随小姐见过王妃一次,是个心直口快又很天真的年轻女子”

    “生得如何听闻麒王凤表龙姿,麒王妃也一定是人间绝色吧”

    “你想多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圆脸还带雀斑的小姑娘,连我家二丫都比她标致还特别好吃,老是跟人打听睢阳当地哪里有好吃的,有什么手艺好的厨子。”

    “怎么可能,麒王殿下是咱们镐京一等一的美男子啊”说得仿佛见过麒王本人似的。

    “那都是谣传,我听我在县衙当差的姐夫提过,麒王生得还不错,但也没到天人之姿的地步,而且不爱说话、没有表情,可吓人了”

    真的假的有好事者半信半疑,但看见对方言之凿凿的模样,又想到麒王和麒王妃齐王刚入城的时候,的确是接见过不少人,对方应该没必要骗自己,于是勉强信了。还很有几分失望地感叹“传言果然不可信。权势滔天的主儿,怎么夸奖自己都行,也没人敢说他们是骗子”

    至于近来搅得睢阳县城风声鹤唳的山匪案,老百姓们倒不是很关心,他们不知道矿藏内幕,只知道山匪被麒王和秦将军的人马一网打尽,如今在查与山匪勾结的余孽,听说再过一段时间,睢阳县城外的小路都能走了,也不必再交过路费,可以安心赶路,大家都觉得是件好事。

    县衙内,同样觉得麒王是个“骗子”的县丞和县尉,深深伏在地上,别说不敢抬头了,连动一动小指头都不敢。

    县丞内心疯狂叫嚣此人先前明明是侍卫,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麒王他已经分不清这个世界的真假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麒王,是之前在做戏,还是现在是做戏

    一双鹤纹织金锦的靴子落在他眼里,靴子的主人在他面前站定两秒,一句话也不说,县丞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发抖。

    靴子的主人轻笑一声,离开,县丞刚刚松口气,随即听见跪在他身旁的县尉杀猪般的惨叫“殿下、殿下饶命”县丞下意识看过去,那双刚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价值不菲的靴子,如今正毫不留情踩在县尉的手指头上,像碾蚂蚁一样碾压着对方的骨头

    “告密嗯”麒王的语气不凶狠,甚至

    称得上温柔,还带着几分笑意,但结合对方当下的举动,县丞头皮发麻

    这应该是真正的麒王没跑了和传闻的一模一样传闻真没骗人啊想想自己当初怎么忽视这个侍卫,甚至曾因为对方的不客气而感到不满,县丞的冷汗刷的下来了。

    他不知道县尉和近日的大案有什么关系,案情据说十分机密,上达天听,连陛下最信任的秦小将军都赶来辅助,他没有资格知道内情,只知道一定是不得了的案子。

    县尉糊涂,怎么能和那帮匪徒扯上关系县丞反思了一番自己对麒王有没有什么不敬的言行,想了一圈都没想到,心中庆幸,还好还好,因为以为对方是麒王的侍卫,他一般都很克制自己。如今看来,这样做是对的,没翻车真是万幸,祖宗保佑

    睢阳县城内,梁宝走后,司马萌开始排查和清除县衙内的疑似内奸。而王妃的车驾中,宽敞的马车里,方了抱着剑闭目养神,吴雪履靠着车壁发呆,梁宝专心看书。

    起初没人注意梁宝看的是什么,随着时间过去,三个人的姿势渐渐有了变化。梁宝看累了,放下书,揉眼睛,方了好奇心起,侧目看去,惊奇“王妃,你喜欢看这种话本”这这这男欢、女、爱的风月话本,她年轻的时候也喜欢,但是感觉,不像心智不全的孩子爱的东西啊。

    “我在学习。”梁宝回答一本正经。

    学这个,合适吗方了与梁宝不算熟悉,还不清楚麒王妃的脾性,她跟随上路的身份是“厨子”,不敢多言,将疑问扔给教过梁宝几天的吴探花。

    吴雪履接收到新队友的讯号,半晌才回神,缓缓扭头看梁宝,注意到话本上那个熟悉的笔名,愣了一下,心想宝宝也喜欢我的书啊。随即,突然尖叫“宝宝你怎么在看这个,这不是你该看的啊啊啊”麒王一定不知道王妃背着他干了啥,不然吴雪履怀疑他要打死自己,罪名看管不力

    当梁宝启程回京时,镐京中的皇帝陛下便已接到了讯息。

    他沉思片刻,召来了徐相。

    老皇帝当然不是因为儿媳妇游玩归来,没事召个臣子来聊天,他是要徐相来答疑。皇帝陛下忧心忡忡地问“萌儿在睢阳

    ,是不是受委屈了”

    不然怎么折子上一句诉苦都没有,却把梁宝先送了回来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对于自个势力范围内的东西极其重视,梁宝就是他近来最最重视的宝贝,要不是睢阳危险,他怎么会把宝贝先送回来,让老爹看着他不认为是小两口闹矛盾,所以王妃才生气回京,梁宝傻乎乎的,只有被萌儿欺负的份,怎么可能和他闹脾气

    皇帝的问题让徐相无言以对,心想你家那个败家子能受什么委屈只有他给别人委屈的,什么时候见过别人能让他委屈

    但他要是这么回答,他也就不是最最能为陛下分忧的御前第一人了。

    皇帝的问题里其实还藏着一个问题。

    如果麒王不是在睢阳受委屈了,他把王妃提前送回来,是为什么呢莫非睢阳的案子,令麒王这么无法无天的主儿也觉得棘手

    从秦祯和崔浩上呈的案情中来看,这个案子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的黑幕要是深查,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势力,想想就令人心惊。麒王虽然顽劣,却是个聪明孩子,他一定察觉到了。

    于是徐相回答“今早的消息,淮王离睢阳只日的路程了。”

    皇帝本来是探身询问,听见这话,复又坐回椅中,长叹一声“但愿璟儿能有分寸,萌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还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深究的话”

    徐相没有答话。他知道皇帝只是为了求安心,想找个人聊聊,想确认自己的决断是正确的。

    但徐相认为,淮王去了也未必能改变局面,两兄弟之间的龃龉,远不是皇帝以为的兄弟之间闹小别扭那么简单。

    更何况,为何一向不出京的淮王竟然揽了这个明显棘手的差事,这难道不令人深思

    但是徐相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陛下已不再年富力强,即便发觉了帝国繁盛华丽的外表下的隐藏的暗疮和蛆虫,他也装作不知,只偶尔抖落抖落,不让小害伤到根本,再也没有心力和精气神去剜肉、刮骨、疗毒了。

    千里之外,徐之山刚刚接收到几日前从徐府传来的讯息,还不知道父亲今天又被皇帝召入宫谈心了。

    鸽子停留在篱笆上时,徐之山正在生火煮茶

    。取下鸽子腿上的竹筒,扫了一眼信鸽上的字条,然后随手撒了一把米喂它,哪知将山间的鸟全部吸引过来,鸽子不得不在一大帮野鸟中抢食吃。徐之山拿着纸条,掀开竹帘进屋,新婚妻子正卧床酣睡,风吹过纱帘,露出她白里透红的脸和脖颈上的几处红痕,竹屋内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山中毒蛇虫蚁多,但屋子里竟然一点蚊虫都不见。

    徐之山坐在床沿,虚虚揽住她的肩,躬身,低头,吻住她的唇,亲了又亲,直到对方有所反应,不耐地推他一把,极其不情愿地睁开眼,他才满意地笑了“醒了”

    崔心难扫了一眼阳光从窗中落在地上的影子长度,约莫知道现在时辰不早了,没好气地捶他“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睡到这么晚还起不来的时候。”

    徐之山不觉有错,反倒得意非凡“多谢娘子夸奖。”

    本来就不要脸,如今更加不要脸了。崔心难懒得理他,徐之山知道她有点小小的起床气,特别知趣地递上纸条,乖巧给她揉腰捏腿“你看看,家里来的消息,上次我觉得有点异常的那处地貌,果然有矿藏。”

    两人如今已经在燕地内,之前走河南道,经睢阳,两人知道睢阳匪患,但大路费时,仗着艺高人胆大,抄了一段非常冷僻的深山小路,徐之山意外发现植被外裸露的地表土质颜色有异,和管子山海经所记载的“劫灰”地貌很符合,于是向父亲提了一句。

    “没想到竟然是司马慎行去查出来的。”纸条信息量有限,徐之山不知道这里面有个私矿大案,又得意自己的判断,又不忿让司马萌捡了便宜,内心十分之纠结。

    崔心难笑他“你还想和麒王抢宝藏不成”

    “你夫君岂是那等小人不过他得了便宜,也就是宝宝得了便宜,那也就等于我们得了便宜,对吧”

    “你可真聪明。”不知道这是讽刺还是夸奖。

    徐之山就当是夸奖了“我火眼金睛,目光如炬,的确很聪明,要奖励我。”要亲亲。他嘟着嘴凑过去,崔心难避之不及,被他亲个正着。

    屋外,青山如墨,风景正好。

    于此同时,一支小队从陈留出发,和淮王的车驾从不同的方向,

    但都奔向同一个目的地睢阳。不善骑马的陈淄可怜兮兮跟在新认识的萧家兄弟的马后半步,他的马认萧家公子的马为头,跟在后面就很听话。

    陈淄手上攥着一张司马萌威胁他的条子,和萧家公子诉苦“他拿我家徒儿胁迫我说如果我不去,就让王妃去探矿,我徒儿倒了八辈子霉,竟然碰上这么黑心的夫家”

    “应星兄,话别乱说。”你骂麒王黑心,被他知道了,他会黑心给你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张是正经的过渡章,但是仿佛有什么奇怪的狗粮乱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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