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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荒行
    清平乐内,又是一个繁华的夜晚,倚纯仍在自己房内抚琴,她的门外还停放着那顶锦绸的轿子,清缓的琴音将这里和外面的喧哗隔成两个世界,指尖弹拨的琴弦安抚那冰冷悸动的心。

    “过来。”轿中人突然说道。

    琴声停止,倚纯起身提着裙子走到轿子前。

    “手伸进来。”轿中人又说道。

    倚纯听话地将手伸进帘子内,她感觉到一只陌生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的手肚上是厚而硬的老茧,是习武之人的标志,冰凉的温度仿佛是来自深水潭中的,不似活人的温度。阴冷的触感激得倚纯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回来,却被那只手死死拽住,那只冰冷的手抓着她的手,握了好久好久,像是来自地狱的厉鬼拼命想要感受活人的温度。

    “你对我是不是为何不提出来就算是妾我也甘愿的。”倚纯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话音刚落,那只手便放开了她,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倚纯低下头,她以为自己和他靠得很近,原来还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谁能想到堂堂少林寺方丈会劫狱,当孟茵回去向昆仑

    宫主禀报的时候,昆仑宫主只是阴冷地笑着“不是只有我想让中原大乱,看着吧,这是天意。”

    禅空方丈没有送薛晴等人去驿站,而是去了渡口,哪里停着一艘半旧不新的小船,有个小和尚正在船上守着,见到禅空方丈,从船上跳下来说“方丈住持。”

    “现在各门各派都在通缉你们,只有从水路走,去漠荒吧。”禅空方丈说道。

    “你帮我们真的没问题吗”薛晴不放心地说。

    “当然有问题,”禅空方丈说道“师太的眼睛要在老衲身上盯好久了。”

    薛晴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缝“走吧,不用管这老和尚。”

    四人陆续通过横搭在船上的木板往船里走,薛晴最后上传,爬上木板后突然问“老和尚,你为什么要帮我”

    “阿弥陀佛,天降妖星,非祸即福,老衲在赌。”禅空方丈双手合十道。

    薛晴嘴角微微笑着“多谢,我不会让你失望。”

    薛晴正要潇洒地上船,被禅空方丈叫住“等等。”

    “怎么了”薛晴问道。

    “阿弥陀佛,这艘船是五十两银子买的。”禅空方丈

    说道。

    美好的气氛马上七零八落,薛晴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子像撇铅球似的愤怒地扔给禅空方丈。

    薛晴继续往船上走,又被禅空方丈叫住“等等。”

    “又怎么了”

    “来时的车马费你给报了。”

    薛晴又掏出两个银锭子扔给禅空方丈,这老和尚无儿无女的攒那么多钱是要干嘛

    流萤的生活技能堪比国产山寨手机,包罗万象,无所不能,不仅会赶马车,还会掌船,薛晴越来越佩服自己的眼力,这是一男在手胜过面首无数啊。白昔尘晕船,扶着船沿干呕半天后就跟条死鱼似的躺着不动,知秋忙前忙后给他洗手巾擦脸,薛晴帮他按着头顶的穴道“你说你,无毒不解,无伤不医,怎么就不会配晕船药呢。”

    “我要是死了,让知秋把我家里的白蟒放生,它跟了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白昔尘嘴唇惨白,虚弱地说。

    “不过是晕船而已,别留遗言,怪吓人的。”薛晴无奈地说。

    “晕船的话,给白公子含个参片吧。”流萤在船外撑船,喊道。

    知秋马上从白昔尘怀里掏出一个白瓶子,从里面摸出一片参片“公子张嘴,我”刚说几个字,知秋的声音突然变成了男声。

    知秋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薛晴都呆住了,连流萤也放下船蒿进到屋里来。

    “我我”知秋慌张地说,依然是少年的声音。

    白昔尘叹了口气“没想到会离开冥域这么久,变声的药效过了吧。”

    “变声”

    知秋低下头“我其实是男儿身。”

    薛晴的表情还是呆呆的,她站起来走到知秋身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胸部,平的,别的地方她就不好意思摸了。

    “你是男的”薛晴大叫。

    “事情是这样的,公子在我四岁的时候就买了我,但他一直想要个丫鬟,买回家才发现我是男的,又不忍把我扔掉,就给我喝了让声音变尖细的药,扮成丫鬟的样子服侍他。”知秋连忙解释,防止薛晴暴走。

    “白昔尘,原来你人面兽心,喜好这口。”薛晴斜视着躺在木板上的白昔尘。

    “我觉得你想多了。”流萤在身后说道。

    知秋一身女装,声音确是少年的声音,无比别扭,薛

    晴忍无可忍地找了一套流萤的衣服给知秋“你先换上这套男装。”

    白昔尘却死死拽住知秋的衣角,虚弱地念叨“我要丫鬟不要小厮我要丫鬟不要小厮”

    一个伤已结痂的男子撑船,一个烫伤未愈的女子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一动不动地躺着晕船,一个身穿女装的少年靠着门把风,这艘小破船装着这四个人散发着冲天的霉气向漠荒驶去。

    双脚登上陆地,白昔尘马上就生龙活虎了,向薛晴和流萤告辞道“薛姑娘的伤已无大碍,每日换一次金创药既可。”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了”薛晴问。

    “我还要回冥域去,你要是想与我同行也可以。”白昔尘说道。

    薛晴马上如拨浪鼓一样摇头“不用了。”

    白昔尘一笑“薛姑娘,流萤公子,就在这里道别吧,若是有缘,还会再见。”

    “保重。”流萤说道。

    白昔尘并不知道,此刻在冥域中等着他的是一团阴冷怒气。

    冥域之中,守在南宫洛洛身边的阎溟已经几日未离,

    白昔尘不在,找了别的大夫来瞧,只能控制毒性发作而已,没有人能从根本上去除南宫洛洛身上的毒。躺在床上的南宫洛洛就像睡着了一样,但是她惨白的脸色和青紫色的唇都是让人不能安心的描绘。

    阎溟将南宫洛洛的手握在手里,喃喃自语“你已经知道了吧,你一定已经知道了吧,为什么你不找一把剑直接刺过来,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你一直都笨的很,只有这一次极聪明地找到了弱点。”

    双胞胎侍女中的一个到门口跪下禀报“主人,天道主回来了。”

    阎溟把拳头握得咯咯响,冷冷地说道“抓进来。”

    由于神医在世间的稀有性,白昔尘在冥域一直受到礼遇,第一次被如此粗鲁地对待,几个冥域的守卫押了他和知秋到南宫洛洛的房间,阎溟背对着他们,白昔尘虽不会武功,也能感觉到阎溟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知秋已经吓得慌乱,白昔尘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南宫姑娘中毒了。”

    阎溟没做声,白昔尘又说“此毒我能解。”

    阎溟冷着脸挥了一下手“放开他。”

    与白昔尘和知秋分别后,流萤问薛晴“你想去哪里”

    “是不是我去哪里你都跟着我”薛晴反问道。

    流萤微笑“你说呢。”

    薛晴牵住他的手“我确实有想去的地方,但那个目标明确又不太明确,阎溟说灵枢剑还有一本灵枢剑法,也许找到那本剑法我就能学会如何使用灵枢。”

    “你知道剑法在哪儿么说不定已经被毁了。”

    “也许还有希望,灵枢剑在百年前就被沉入熔坑里,阎溟怎么会知道灵枢剑法谁会平白无故跟他说这个很有可能他亲眼见过这本剑法。”

    “如果他真的见过灵枢剑法,又没有将剑法毁掉,剑法很可能藏在”

    “冥域。”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想去冥域吗”流萤问道。

    “不急,先把伤养好,你小的时候不是住在漠荒吗,这里有没有你怀念的地方”薛晴说。

    流萤在漠荒并没有能成为快乐的记忆,他看了看周围说“我怀念的东西倒是有,它并不是一个地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谷莠子这种草在中原没有,在漠荒却到处都是么”

    薛晴点点头“恩,我还挺好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草。”

    流萤走了两步,从地上拔起一根草拿给薛晴“你看,这就是谷莠子。”

    光秃纤细的草茎上顶着一条毛茸茸的东西,这不是乡下田间总能见到的杂草么,俗称狗尾巴草,薛晴小时候常玩的,欢喜地说“你知道狗尾巴草有很多种玩法么”说着又拔了几根谷莠子在手里摆弄着,不一会儿就编出一只草兔子递给流萤“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流萤笑着收下,要往背囊里放,薛晴赶忙制止他“不要放到包里了,包里东西都够多了,不过是只破草兔子,扔了吧。”

    流萤还是放了进去“这是你编的。”

    薛晴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挽住流萤的手臂,靠着他的肩膀“在我的家乡,每种花草都有自己象征的意义,你知道谷莠子象征什么吗”

    流萤将薛晴搂在自己身边“象征什么”

    “等我们成亲的时候再告诉你。”薛晴伸手点了一下流萤的鼻尖说。

    暗黄的阳光下,两个偎依的身影一起在漠荒的荒沙上走着,今生今世,有你执手相伴,就算探虎穴斩荆棘又有何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