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地面的都城热火朝天,吼歌震地。
“挖土打地基有”
“平地起高楼有”
一众普通魔修热火朝天地建新房,运着灵力,光着膀子唱号子,干了大半天,一栋像模像样的土胚房初见雏形,效率尤其高。
领头的魔修大汗淋漓,冲不远处看图纸的恶鬼袍主人笑着吆喝“主上你咋不继续领唱了”
图纸垂下几分,一张明媚的面容扬着笑,眉目刻意地神采飞扬,不动声色地吆喝回去“主上脑子不好使领唱哪一句”
那魔修露出一口白牙“这都能忘,不愧是你”
说着魔修蓄力大吼“媳妇前头嗷”
所有魔修亦大吼“有”
众魔修轰的大笑,另一个魔修又带着唱起号子,这回歌词稀奇古怪的。
“媳妇那个靓有”
“崽子那个乖有”
“炕头热不死有”
“日子美不死有”
“魔尊”眉间不可察觉地轻动,一瞬间啼笑皆非。
是他能做出来的俚词。
他眯着眼看魔修们干活,无数黑色的心魔印在阳光下耸动,不比仙界清正,反而比仙界更有人情。
魔修们建好第三栋新大房子,吆喝道“主上,好了快来快来”
“这就来了,别催赶投胎啊”
恶鬼袍主人卷起图纸笑,一瞬飞到新房顶上的半空,合手开阵,并指将阵法压向新房“给老子立”
于是这一栋新的房子也建好了整体,只是材料受限,墙壁是融合漆黑的陨石残骸垒起,显得有些狰狞阴森。
“魔尊”给新屋设好防御阵,众魔修啪啦鼓起掌“主上来个火”
这个步骤他便更是熟悉了,掌心一拍,烈火从手中出,将新屋子从头到脚烤了一遍,于是陨石残骸的异味祛除。
据说这个仪式也象征魔尊的祝福,代表族人安定于他的羽翼下。
督完这份工,他扎进疲惫但快活的魔修里头,拍拍这个肩膀,撞撞那个手肘,庆贺又将有好几个新家落户。
因为这些都是魔尊徐八遂曾经做的。
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半大少年“不好啦不好啦
主上,仙界又有人来踢馆子了”
“小事,主上这就去把他们打得回家找老娘哭。”
他捋起袖子比划两下,寒铁指环发亮,魔修们给他打气,他向后挥挥手,随之飞去了魔界通道处。
年纪小的魔界少年们眺望着飞成一个小点的魔尊哇出声。他们年纪小,只知道在之前的大战和陨石雨的浩劫中,是魔尊在危急关头拿着出鞘的镇生剑出关,一剑横扫外敌,又将镇生剑压回了通道处的出口前。
是以结界重新封好,只是在那之后,恐是镇生剑受损缘故,关闭的结界总是不太牢固,裂痕时常有。于是仙界也时常有仙修过来寻衅滋事,其中以沧澜派新晋的长老郭宏为主。
当然了,每次都被他们的魔尊打回去了。
少年们憧憬地想
魔尊战无不胜。
魔尊啥活都会。
魔尊还长得俏。
嗳,就差个可人的媳妇暖被窝了。
恶鬼袍主人不费吹灰之力地飞到通道前,魔界的士兵正在抵御闯来的仙修,为首的魔修勇猛异常,就是脸毁了半边。
假魔尊瞬移到战场上空,手中化出须臾剑,地上的仙修第一眼看见他,目眦欲裂“徐珂”
那仙修一瞬提剑飞来,假魔尊手握须臾剑格挡住,舍弃掉少年学过的沧澜剑式,用毫不系统的野打法干架,还不忘给须臾剑搞上一层酷炫的火焰。
“魔头还我父亲命来”
假魔尊嗤一声,惟妙惟肖的飞扬跋扈“那胖子该死。”
郭宏恨到双目通红,一招沧澜剑法第三式得意忘言袭来,假魔尊挑眉,记得上次这人来还停留在第二式的境界,这会强行突破第三式,又马不停蹄地跑来找揍了。
这位锅巴三当初受困不器山地下,歪打误撞地逃过那一晚的火钟夜鸣,在自家师尊的助力下消去心魔后,一边帮新晋的掌门师弟重振沧澜派,另一边锲而不舍地跑来魔界报仇,以及讨人。
“我师弟呢把周白渊还给我”
郭宏怒吼着冲来,而他身法如鬼魅般瞬息避开,本就对沧澜剑式烂熟于心,也摸准持剑人心性,眼中还看得到一切灵力轨迹,不需打,光是耗都能把对方耗成死狗。
他只是简
单地飞起一脚,轻而易举地将郭宏从半空踹到地上,砸出老大一个坑。
是非常典型的徐八遂踹法。
他轻飘飘地屈指用指环敲须臾剑,对着地上爬不起来的郭宏说“周白渊早死了。”
郭宏瞬间跟打鸡血一般爬起来,头破血流地大吼“不可能他的命玉还在沧澜派,你把他藏哪了”
他听得不耐烦,又飞起一脚,这一次直接将沧澜长老踢回了通道里。再振剑一扫,灼风将所有仙修卷起来丢进通道里人砸人,随后他瞬移到出口前横剑,一下将结界重新加固数倍。
“本座说他死了就是死了。”
“魔尊”背对魔界,脸上无伪装的笑意,只有疯狂与森冷。
“滚”
结界起,通道闭。
他收回须臾剑,无声闭目深吸一口气,回身时又是神采飞扬“大家没事不”
守卫的魔修们收起奇奇怪怪的本命武器,灰头土脸地哈哈一笑“回主上,好得很”
他点过头,目光扫过方才为首的勇猛士兵,那人的脸毁了半边,但他忽而觉得对方眼熟,再看一眼,顿时全想起来了。
这魔修是当时和自家兄长争一女,和她牵手来携手去的弟弟。
他的心里忽然涌起暖流,招呼着大家一块回去休息喝酒,然后自来熟地拍着那眉目还有些青稚的弟弟的肩膀,溜溜哒哒地去他家里蹭酒。
“兄弟,之前没见过你在那儿当职啊,后边来的”
用魔尊的身体有一点不方便那就是他纤细,而且不是很高。于是对上高大的魔修,他总是感到违和。
毕竟他如今的真正身形已经又高了好些。
“是,刚通过选拔补上来的。”那毁了半边脸的弟弟笑答,一半丑,一半俊美,温和得和方才打架不要命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记得小兄弟你。”他轻笑,“当年你和你哥哥,还有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来八卦殿,你哥说要找我评评理,后来你们都被她牵回家了。”
弟弟也笑“是么我记不太清了。”
他一路跟着到了这位弟弟的家,原本是想看看那奇异的三人组合是怎么生活在一起的,谁知到了地方,只看到了断臂的哥哥。
他
有些意外,然后又不觉得意外。
哥哥倒了一碗酒给魔尊喝,他接过,安静地听他讲当初故事。
那女子修为深厚,当年也前去守卫魔界,战死于两界厮杀。
至于守戍后方的兄弟,修为高的哥哥断了臂,相貌好的弟弟毁了半边,各守残缺,共守一坟。
哥哥红着眼道“从前又爱又恨,怨她一碗水端不平,到最后也不知道她到底爱谁更多一点如今却只想着,爱与不爱都没关系了,人能回来就好了”
那弟弟却平静从容依旧,听及她似不动容,喝过酒出门抱剑晒太阳。他不似哥哥外露,只是修为逐渐深厚,逐渐超过哥哥,慢慢的把袍色变得和她当年服色一样,再到了她从前守卫过的位置,抱剑如抱人。
他默默地听着,啜一口酒,临了轻声“至少,你们当初合契过了。”
那哥哥摇头苦笑“主上说笑了,哪里有合契她不曾说过离不开谁多一点,三个人,如何合契”
假魔尊微怔,又问门前抱剑的弟弟,那人淡然答没有。
碗中酒轻晃,他些许迷茫,些许惶惑。他们这个特殊的三人家庭根本没有请魔尊证过婚。
当年徐八遂问他,不过是个借口。
喝过酒,他浑浑噩噩地走回南柯阁,路过八卦殿,小布正匆匆从里头迎面出来,见到他浮了个高兴又难掩怆然的笑“主上,你来得正好,告诉你个好消息;”
他打起精神来,模仿着徐八遂的笑意和语气,毫无破绽“光头快说”
“泽厚大人康复了”小布高兴道,“他早上有意识了,后背那道豁口我也给治愈好了,再休养两天就能出来了。”
“好,太好了其他人呢”他问,“寒天和小拉怎样”
小布还挂着笑意,只是眼圈红了些“他们俩还得再观察一阵,不急哈”
他点了头,拍过小布肩膀“你也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主上也是。”小布低头端详他,轻声道“如今人手不够,主上不该一个人扛的,实在不行,请少城主从地下城再挑些好的苗子上来”
“我只需要你们六个护法。”他语气重了些,又赶忙掩饰,“没事
,多亏寒天留好了规划的图卷,我一点也不累,就在边上溜达几圈而已。护法的岗位,我只等你们回来担任。”
小布眼睛更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便伸手拍了他光头两把,走回了他的南柯阁徐八遂的南柯阁。
假魔尊踏进密闭的结界,踏进这冰天冰地的渊沼。
振袖,恶鬼袍落下,红衣化白衣,他的身形抽高,面容也从徐八遂的模样一寸寸变回了周白渊的面目,风华无双,姿容美胜。
周白渊向寒玉榻而去,一步步向那个脆弱的梦境而去。
魔尊徐八遂的音容,徐八遂的形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他熟悉到可以顶着他的模样代理一切不出破绽。
拨开纱帐,寒冰床上躺着静静安睡的人。
他卸下一切面具,解开衣襟躺上去,把睡美人的上衣剥掉捞进怀里,掌心贴着继续输入灵力。
一边输,一边贴着他的耳朵讲话。
“今天看着他们建了三栋漂亮宽敞的新屋子,每栋围着住六户,过几天便能安顿十八户你的族人。”
“我不会挑新的护法,不然来日你醒来了,新人不认你怎么办”
“对了你又骗我。那三个人没有合契,你问我迎娶道侣的规矩,实际是想问我什么”
睡美人安详地窝在他心口上,一身的伤痕还很明显。
他杂七杂八地轻声说了许多“魔界在慢慢变好,你什么时候起来看看”
南柯阁静悄悄的,像一场永远不醒的噩梦。
周白渊低声呻吟“徐八遂。”
颤了一会,他抱紧冷透的躯壳,轻吻他睡容甜美的侧脸“我好冷。”
作者有话要说拍戏中
布偶蹭蹭你什么时候醒来喵
野猫忍忍噗噗哇哈哈哈忍不住啦戳到我痒痒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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