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使力气,松开手,还是在花荫脸上留下一道淡粉色的印子。
花荫揉着脸点头,云啸辰复冷眼看向地上的沈瑜,只道“你方才做了什么,沈姑娘心知肚明,看在沈大人的面子上,本王给你一次向阿荫请罪的机会,如何”
他说得风轻云淡,落在沈瑜身上的目光不带丝毫情感,扶住沈瑜的男子闻言,脸色一阵发青,“沈姑娘刚落了水,再不歇息怕是会感染风寒,殿下何苦咄咄逼人”
“本王咄咄逼人”云啸辰嗤笑一声,眸底隐约透着不耐,皱眉微微俯身,冷眼睥睨瘫坐在地上的人,“沈姑娘也这般觉得”
那沈瑜贝齿紧紧咬着唇,面上毫无血色,脸上不知是水珠还是泪痕,哽咽半晌,才摇摇头,僵硬地跪在地上,面对花荫的方向磕下一个响头。
“沈瑜不该以下犯上,请王妃恕罪”
她声音虚弱,像朵饱受风霜,随时会凋零的小花,狼狈至极。
花荫站在一边,感受到旁人汇聚在她身上的视线,又抬眼看了看云啸辰。
她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从小便没受过什么委屈,自认惜命得很。无论沈瑜方才那一推是何居心,到底还是威胁了她的性命。
她偏首看了沈瑜一眼,不悦道“日后,莫要再让我看见你。”
原谅沈瑜是无稽之谈,眼不见为净,这是花荫能想到的最宽容的让步。
云啸辰勾唇,“既然阿荫心地善良,本王便依她的,饶你一命王妃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沈瑜两手死掐着湿透的衣摆,始终低着头,咬牙“嗯”了一声。
“那就好。”
云啸辰抬手挽了花荫的肩,带着她朝外走,忽的想起来什么,步子一顿。
只见他挥手唤来下人,不紧不慢道了一句“扔出去。”
其他人皆是一愣
扔出去,把什么扔出去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身影,半天不敢发出丁点声响。而园中下人则是领了命,过来便要抬那沈瑜。
姓余的男子在边上护着,气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偏偏人又太过文弱,经不住五大三粗的下人粗手粗脚
,那沈瑜最终还是被人架起来,拖向园外。
回廊中是沈瑜惊慌的哭喊声,荡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人被抬远,再听不见半点声响。
云挽容尴尬地在原地愣了许久,心里暗叫不好。
幺蛾子一出,赏花会自然办不下去,只得遣散了众人,忙出了园子去追云啸辰二人。
彼时花荫被带上回府的马车,耳边突然响起沈瑜的惊叫声,不觉掀了车窗的帘子去一探究竟。
这一探,便刚好看见沈瑜被人抬着扔出园子门口的场面。
原本清秀的女子经了一遭折腾,发髻歪斜,衣裳湿透,沾了不少泥土和草屑,而今被人如同泼水一般丢出大门,惊叫声立马便引来了几个偶尔过路的人围观。
“还能这样”花荫觉得惊奇,转头看了眼云啸辰,“她不是说说追随你多年,你当真狠得下心”
男人合上眼,“无关紧要之人而已。”
不过是叫人把沈瑜丢出去,既未让她受皮肉之苦,也未上沈府讨要说法,已经算得上极好的待遇。
他若是心软,这些年在朝堂之上,恐怕早就被暗流压垮,炎康又何来今日这份安宁。
花荫看着沈瑜被那余姓男子带走,才放下车帘,转而坐到云啸辰身边,歪头问他“哪日若是我惹你生气了,你也会这样把我丢出去吗”
“你说呢”
她皱眉想了想,深觉这人绝对做得出这种事,于是回去乖乖坐好,“王爷对花荫这么好,断然不会把我扔出去的。”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敢看他。
也不知这句话是戳了云啸辰哪里的兴致,只听他低笑一声,睁开眼,挑眉问她“阿荫真这么想本王”
当然是假的。
可假的也要吹成真的。
她昂首点点头,“偌大的炎康,王爷待我最好了”
这话倒是不错。
虽说云啸辰大多时候都在忙活公务,见不着人影,但在上京城中,他的确帮了她不少忙,甚至于方才在西园中沈瑜惹事,也是他在替她撑腰。
他能做到这些,花荫已经十分知足,当然,若是云啸辰能改改总喜欢耍她的毛病,她会更开心。
男人却只是一笑,显然不怎么吃她这套,直道“倘若此次本王不在你跟前,你又该如
何”
她想了想,“你若不在那里,兴许我是逃不过这盆脏水的。”
“你就不打算反抗”
“自然是要的,”花荫蹙了眉,回想起来仍觉得生气,“不过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应付这种事”
打回去吧,太粗鲁,骂回去,也有份。
言语上的讥讽不够解气,想来想去,还是丢给云啸辰处理才最省心。
她想着,眼睛忽的一亮,朝前倾了身子,抿唇笑道“我觉得,王爷在外招惹的桃花,还是交给王爷处置,最为妥当”
说话间,云挽容提着裙摆姗姗从园中跑出来,趴到马车旁边,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王兄,我没想过沈瑜会过来,你不会怪我吧”
花荫听了动静,从窗里探出头,一句“没事”才刚到嘴边,就听见云啸辰悠悠说了一句“这一个月,你好好在宫中修养身子,莫要再出来了。”
云挽容欲哭无泪,“可我还准备过两日带嫂嫂去梨园听曲看戏呢”
“看戏”花荫闻言,喜道,“什么戏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
云啸辰揉揉额,默了默,又道“若是这个月再带王妃乱跑,就扣你两月的绸缎和首饰。”
说罢,便吩咐车夫赶马,只留云挽容在原处跺脚。
花荫趴在窗上,挥手同挽容告别了别,迟迟不敢将身子转过去。
她隐约觉得,云啸辰已经给了她和云挽容最大的耐心,管束完云挽容,就该轮到她了。
男人也不在意她看不看他,倚在车壁上,转而向花荫发难“王妃如此留恋,是舍不得挽容,还是想去梨园”
她垂首转过身,轻咬红唇,眼神飘忽,小声嘟囔一句“都想。”
虽说她每回出门总是不顺,但也不至于因噎废食,来上京这段时间,她还没有真正痛快地玩过。
本以为以云啸辰的性子,他能信手拈来找出一堆条件缚住她,然而男人只是沉默片刻,而后沉声笑了笑“阿荫想去,本王陪你。”
花荫惊喜地抬头,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大对。
像是在应付孩童,随口那么一说。
堂堂摄政王说一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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