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气
哪里小气
平日里就数她最大方呢
花荫蹙眉想睇一眼跟前的男人,然而和他离得实在太近,差点挤得她对眼,于是只好昂头,想要挣开扣在后脑勺的那只手。
云啸辰识趣地自己放了手,嘴边笑意愈深。
他手肘撑在膝上看她睫毛轻颤,脸颊飞红,心情竟说不出来的好。
这头花荫羞恼地在脑中搜寻该如何指责云啸辰这般举动,半晌却憋不出来一个字。
良久,只得紧紧捏住衣角,鼓嘴小声道“王爷太过分了”
然而云啸辰直接忽视了她的抱怨,起身前去将灯火吹灭,只留了床榻不远处的一盏仍旧亮着,随后若无其事地坐回床上,看她一眼“阿荫不困”
花荫被绕进去,点点头,末了,又摇摇头。
在挽容找去她房中之前,她还是很困的,困到眼皮子打架,想立刻躺好睡下。
但经了这么一番折腾,倦意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如今脸还烫烫的,怎么会困
她静默一瞬,自认十分善解人意道“王爷若是累了,就先睡下吧”
云啸辰也不拒绝,眉梢轻挑,顺势躺下,抽了锦被两眼一闭,看样子竟真的就这么睡了。
花荫心里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爬过去观察他许久,直到男子呼吸逐渐均匀,才彻底放下心。
她慢慢脱了外袍,刚准备躺下,才觉云啸辰居然只给她留了一小块地方,只够她挨着他睡。
思忖片刻,花荫还是去地上睡一晚,可她眼下被挤在里头,想要下床,需得从某个人身上跨过去。
她终还是提了胆子,伸出一只手撑到床沿,准备慢慢爬到外头去。
只不过另一只手还未来得及抬起,忽见本应该熟睡的男子倏地睁眼,星眸映着微弱的灯火,目光炙热。
一息之间,花荫冷不丁被他抬手捞住,锁在他身边。
她下巴磕在云啸辰劲壮的手臂上,又听他操着浓厚的鼻音懒懒发问“阿荫在做什么”
隔着两层轻薄的布料,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热气息,在微凉的雨夜中极其诱人。
花荫几乎立刻便投了降,半张脸埋在他臂弯里嘀嘀咕咕“不做什么,不
做什么”
她不敢动弹,又被人搂紧几分,将被子在她身上盖好。
男子喑哑的嗓音再度从耳边传来“迟早要习惯的。”
她小声“哦”了一句,屏息定定看着云啸辰精雕细琢的侧脸轮廓,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真是看不腻。
若非实在没那个胆子,她其实有些想上手去摸一摸。
毕竟从见到云啸辰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完完全全长在她胃口上。
可惜只能远观,这等状况对他动手动脚这种事,花荫至多在梦里想想。
想着想着,便当真入了梦乡。
烛光渐渐孱弱,昏暗中,云啸辰微微睁眼,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子。
娴静可爱,难得能拥她入怀,他便没打算再放手。
只不过有些事情,着不得急,不可逼她。
横竖都要将她吞吃入腹,朝堂上暗流汹涌他尚能隐忍潜伏静待时机,这些个功夫,他还是等得起的。
当然,也不能太慢便是。
翌日天还未亮,雨已经停了,屋檐上有规律地落下来残存未干的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配着山中鸟鸣,十分悦耳。
花荫迷蒙间翻手触到一片空荡荡的余温,蹙了眉,半抬起左眼眼皮,看到已然打理好着装的男子正缓步迈向门口。
她下意识支起身将人叫住“王爷去哪”
那人步子一顿,适才返回来将她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只道“朝中事务不可不顾,我先行下山,阿荫睡饱了,再同挽容一齐回去便是。”
说罢,他不忘借机打趣,“阿荫舍不得夫君”
果然,床上的人闻言即刻就缩回被中,一翻身,只留半个后脑勺对着他。
“随口问问嘛。”
花荫闭着眼嘟囔,遂听见身后那人的低笑声,以及渐渐迈远的脚步声。
门被他轻轻关上,一切又恢复宁静,她在床上赖了很久,起床洗漱更衣完,出门便看见有位小公子在院前徘徊。
她狐疑地走近,见到那人转过身来,才惊觉这位“小公子”竟是挽容。
云挽容好像料到她会露出这般神色,得意地扬扬眉,排开手里不知从哪寻来的折扇,“怎么样还行吧”
花荫如实点头“很俊秀,就是不太像男子。”
即使换了身衣裳,挽容的相貌举止也没有变,认出她的女儿身不算难事。
云挽容倒是满不在乎,“不像便不像,耽误不了什么”
说罢,又道“不过我看你方才是从我二哥房中出来怎么样我二哥还行吧”
她半懂不懂,疑道“什么还行”
话落,便听云挽容一脸鄙夷的嘀咕“看样子我二哥居然还没下手,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珍惜,还不如我行呢”
花荫起先不知她这话的意思,直到二人一起回到上京城中,看见挽容一头往攒花楼的方向赶,才堪堪明白她要做什么。
她不如云挽容潇洒,对于那种地方,一律没什么兴趣,甚至有些抵触。
听说去那种地方的男子,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当初乍一听闻云啸辰也去攒花楼,她还愤懑了好一阵,怎个云挽容也喜欢来这
花荫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了眼不远处高调的楼阁,担忧地劝道“你别去了,我听皇兄说过,这种地方很乱的。”
云挽容却是拍拍胸脯,“再乱也乱不到我头上来,在宫里闷了一个月,不看看新花魁的模样,我心里痒痒”
花荫语塞,自知不好再劝,犹豫许久,终于在云挽容跳下马车后也跟着下去。
云挽容见她跟过去,有些诧异,惊喜道“嫂嫂要和我一起”
她即刻否认,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茶馆,“我还是担心你,一会儿我便去那间茶馆小坐,万一挽容若是出了什么事,便来找我多少能帮到你一些。”
虽说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有个人帮衬,至少也是好的。
云挽容咧嘴一笑,心知她一片好心,也不拒绝,只道“那就多谢嫂嫂了”
说完,衣袖一甩,朝她挥挥手,便大摇大摆扭头寻去攒花楼。
花荫目送她进去,瞧见老鸨模样的妇人招待挽容时明显同旁人不太一样,放心稍许,兀自前往茶馆找了个雅间。
茶馆里头坐了不少歇息的人,约莫在谈论哪国派来上京的使臣里有人沉迷于花丛,整日浸在攒花楼里,有失颜面。
花荫只听了个三成便没有兴致理会。
一人饮茶,实在无趣,茶馆中也没见有说书的先生,只能靠在窗边看看街
上来往的百姓奔波生计。
偶尔能看见几个烂醉的男人离开攒花楼,她都忍不住蹙眉。
她自认没什么见识,很难想象出云挽容在攒花楼里到底能做什么,有些好奇,却也仅仅止步于好奇,没有半分一探究竟的想法。
不知等了多久,云挽容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攒花楼门口。
花荫心里松了口气,刚欲朝她远远地招手,却见紧跟着她出来的,还有一名身着异域服饰,虎背熊腰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似乎醉得厉害,是被楼里的打手扔出来的,云挽容离开前,还当着围观众人的面,气哼哼踢了他一脚。
花荫看得呆愣半晌,待匆匆离开茶馆,云挽容也已经找了过来。
“我方才又教训了一个不知好歹的醉鬼”
闻言,她正欲顺势夸上两句,又见云挽容前一刻还兴致勃勃的神色忽而一沉,“不过我听说那人是北域霍疆派来的使臣有些麻烦”
“霍疆使臣”
花荫错愕,想起刚进茶馆时断断续续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不禁为云挽容捏了把汗。
公主在青楼里同使臣生了过节,无论如何,传出去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云挽容点头,远不如平日里那般意气风发,说话也变得有些磕巴,“是他先对本公主动手动脚的,叫人揍他一顿,罚的还轻了呢我可没自己闹事”
“可他是使臣,我二哥知道了,不会放过那个登徒子定然也不会放过我”一连串的话不断从云挽容嘴里冒出来,说着,云挽容忽而朝花荫瘪瘪嘴,“要不嫂嫂帮我在二哥面前说两句好话吧”
花荫几乎想也没想就点头应下,呆了呆,忍不住反问“我要怎么说”
话一出口,挽容当即眼睛一亮,牵着她一齐上了马车,附在她耳边道“你就说我不是有意闹事,叫二哥不要怪我”
“可若是这样说,王爷他会听么”
忽悠人都不是这么个忽悠法吧
“当然不会”云挽容一拍手,正色道,“你得把我二哥昨晚对你做过的事,在他身上都做一遍,这样才行得通”
闻言,花荫当即脖子根到面颊烫了个彻底,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挽容见状,心里已经有了数
,于是挤挤眼角的泪珠子,苦巴巴道“嫂嫂不会要反悔,见死不救吧”
花荫很想点头,但人却因云挽容方才说的话有些僵硬。
“嫂嫂不帮我,二哥就又要罚我禁足,扣我月钱和首饰。”
“不给我肉吃,不给我水喝。”
“说不定还会拿鞭子抽我,不知道嫂嫂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
不等她继续夸大,花荫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打断云挽容继续念叨“我我试试。”
嘴上这般说,心里头却是另一番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周二的更新在晚上十一点,肥章或者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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