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想过,去走后党的门路,但连宫里的太后,都说话了“刘子瑾是个好孩子,莫要为难他。”
当然是个好孩子了,刘瑜卖棉布之后,把自己的分红,足足拿了一半出来,孝敬后宫和皇帝啊
所以永兴军路的官吏和豪商,不单有新仇旧恨,还眼馋这棉布生意,想来想去,就是得把刘瑜弄走才行。
但要怎么弄呢最后主意,还是落在新来的走马承受身上。
之前那个被刘瑜送上京师的走马承受,包括那个武官,京师那边的态度很明朗,就是支持刘瑜,直接就按下不提,这半年,永兴军路,就没走马承受。
直到这个月初,听说才准备派新的走马承受下来。
让走马承受在皇帝面前,给刘瑜上眼药,官员和豪商们,就是这么一个想法的。
而刘瑜一点也不担心。
无他,因为杨时还在京师经营、把控着整个情报网络;
因为他人虽不在,探事司那边,连石得一都不得不咒问“咱家看着,这探事司,就他娘的姓刘”
所以刘瑜要比永兴军路的官员和豪商,更早一步,得到消息。
来的是谁却是刘瑜的熟人。
当永兴军路的官吏、豪商,都还在派人送钱时,这位新来的走马承受,其实已在刘府,正与刘瑜对坐闲谈。
老实说,对于这位走马承受,刘瑜是有些惊讶的“李公公,怎么会是你来出任这走马承受”
“咱家犯了点错,品级降了下来,混了一个外放,不也蛮好么”坐在刘瑜对面的李公公,却就微笑着这么说道。
这位李公公,就是童贯投奔的宫中大佬,李宪。
这也是为什么,刘瑜会觉得惊讶。
因为在当今登基之后,李宪在宫中,是日益水涨船高。
而走马承受这种,主要就是低品级宦官来充当的,按理不该李宪这种大佬来做啊。
但听着他所说,犯了错,错是小错,刚好被降职,降到能出任走马承受的份上。
可见这是李宪自己的选择,他想要出宫外放,一展抱负。
“李公公是怎么个章程”刘瑜没有主动提出什么建议,而是这么向李宪问道。
总得知道李宪到底何所求,才能看看,彼此双方,有没有合作可能,有没有合作的余地。
听着刘瑜问起,李宪也很坦率“王子纯。”
就是王韶,秦凤路经略安抚司,勾管机宜文字王韶。
李宪来出任走马承受,就是因为要监视王韶。
一个机宜文字,有什么好监视的要他来监视王韶,自然就是王韶要被重用了。
刘瑜听着,笑道“却是时候,去敲子纯兄一杯酒了,也算是有个始终。”
什么始终开始要对青唐用兵了
“刘相公,咱家到了永兴军路,其实自己走了三天,到处查看之后,才来京兆府的。”
李宪也不避着刘瑜“出产陕棉诸县,其官道维护极好,若是出兵,非寻常州府能及”
这宦官倒也是个知兵的,一开口,就知道有没有。
刘瑜点头道“也算是尽一分绵力。”
“只怕咱家还是借重直阁。”李宪脸上堆着笑,冲着刘瑜这么说道。
“不敢当。此后青唐情报,抄送一份给李公公。”后面这一句,却是对高俅说的。
高俅起身行礼应了“是,弟子记下了。”
“多谢。”李宪很干脆,正事说罢,便起身准备告辞了。
刘瑜亲自送到府外,上轿之前,李宪却就低声对刘瑜说道“只怕,直阁接手永兴军路之事有变。”
有变,也就是出问题。
“无妨。”刘瑜笑着向李宪拱了拱手。
他并不是太过在意,只不过他很好奇,到底是谁在后面对着自己出招呢
“备马,去富府。”刘瑜没有再想下去,直接就对高俅这么吩咐。
富弼,他至少可以去富弼那里,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果然不出刘瑜所料的是,富弼没有见他。
出来迎他的,是富绍京,见着脸仍旧的亲切,只是隐约已觉得,和前些日,大有不同。
不是疏远,而是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刘瑜仔细想了想,是愧疚。
没错,就是愧疚。
富绍京感觉自己对不起刘瑜
为什么呢他到底对刘瑜做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思絮
刘瑜不太喜欢拐弯抹角,很直接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跟我说什么抱恙。”刘瑜很是硬梆梆地对富绍京这么质问。
没错,就是质问。一点也不讲什么情面,不讲什么婉转。
富绍京就有点尴尬了,刘瑜却毫不理会他,接着呛声“事情不是这么办的,就算是弃子,也不是这样做。就算是应允下来的事办不成,也总有个理由,有个交代。富兄,今日见不到富相爷,这事就不是这样算数。至少,在永兴军路推行新法,我想,我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这就是威胁了,刘瑜不是向来不站队嘛,旧党要是这么坑他,那他就站队好了。
至于说新党以后如何如何,那是以后的事,被坑完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得了吧,刘瑜不是这样的性子。
富绍京被他逼到无法,咬牙道“刘子瑾,你何至逼我到这等地步好吧,你且随我来便是”
结果引了刘瑜入府里去,那气氛真心不太对,刘瑜跟着他行了一阵,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严真的抱恙”富绍京没好气地说道,这时已到了主人房,许多丫环,仆人都在门外侍候着。
富绍京瞪了刘瑜一眼,拂袖入内去,片刻出来低声道“家严请直阁相公入内述话。”
那已是很生气了,连字都不称。
刘瑜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不过事到如今,总不能就这么不进去吧
所以他便提了袍裾,跨过门槛,入了内去。
富弼倚在榻上,看着气色真的不太好,有几个医生在帮他诊脉,看着那几个医生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是太好。
“相爷,出了什么事了”刘瑜几步去到榻前。
富弼伸手示意刘瑜在榻前的椅子坐下说话,尽管在病中,他仍然轻声细语“也没什么大事,是他们太紧张而已,老夫总觉得,眼前有蚊子在飞。不理会它便是,偏生小儿辈,小题大做,教子瑾见笑了。子瑾今日来,是有什么正事这般着急”
他说得平缓稳健,刘瑜听着惊心动魄。
富弼老来肥胖,向来不利于行,这个刘瑜是知道的,去见皇帝,都是软榻抬着去的。
此时他也没心思去说李宪提起的事,只是向那几个医生问道“诸公可有什么办法”
结果几个医生都沉默。
刘瑜心头一沉,对富弼说道“相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富弼这当口可不能出事,不说他对刘瑜如何关照等等;
甚至也不说人情冷暖;
只两个字,利益。
富弼这会要出事了,刘瑜先前的利益,如何得到保证他这大半年投在永兴军的心血如何得到回报
所以刘瑜绝对不会坐视富弼出事,哪么有一丝希望,他也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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