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望了刘瑜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侍候左右的侍妾、仆人,包括医生,全都退了下去。
刘瑜起身,把富绍京扯住“我兄且住。”
然后他问富弼“相爷可是喜食甜食”
富弼笑道“子瑾何来此问嗯,说来倒也确有此好。”
他说得轻松,刘瑜听得心惊胆跳。
这都不用把脉,看着富弼这么肥胖,又走不动路,眼里老是看见不存在的蚊子在飞,这只有一个答案啊
糖尿病而且还是那种极严重的。
他走不动,就是因为血管闭塞,足神经出问题。
具体的医疗术语刘瑜不懂,但“糖尿病足”、“糖尿病眼”,刘瑜是知道的,特别是这个糖尿病足,很有名的,只要是有关关心国际新闻的,都知道,铁托,就是糖尿病足,反复截肢死的老是看见蚊子在飞,就是糖尿病眼啊,眼部神经病变。
“相爷足部,可有出现黑斑、溃疡”刘瑜冷着脸问道。
还好,富弼和富绍京都说没有这种情况,不过富绍京提到一个问题“说来都是这永兴军路,蚊子太毒了。”
据说上个月,富弼被一只花脚蚊,叮到之后,一个多月还没消肿。
所以富绍京觉得“京兆府的蚊,太毒了”
“行了,不要胡言乱语了”刘瑜听着忍无可忍,直接喝止了富绍京。
转身对富弼说道“相爷数次提点,瑜视为老师长辈,接下来要说的话,怕有些不敬,但是为相爷身体,还请见谅。”
富弼不以为意“子瑾,只管说,老夫知你的,何至于怪罪”
“这是糖尿病,蚊子叮了不消肿,是因为您血糖太高了,是因为你有糖尿病,而不是蚊子毒”
富绍京很不以为然“糖尿病是什么”
压根就没听说过,而且刘瑜也不是以医术见长,没什么权威性。
刘瑜凑到富弼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后者听着哈哈大笑“汝真顽劣叫医生入来吧。”
叫医生入来,是因为富弼认同了刘瑜的判断。
所以让他跟医生交流,或许这病不叫这名字,但症状什么的,总是可以交流。
结果几个医生一致表示,没有听过什么糖尿病,什么血糖过高也不知道。
刘瑜倒不觉得意外,想了想,向富弼问道“相爷平日饮水,是否较多”
富弼倒是点头,但现时又没血糖试纸,也没血糖仪,刘瑜不知道怎么说,结果想了半晌,只能跟那些医生说后果“此病发展到后面,脚会出现坏疽,截肢之后,仍然会再出现坏疽;还要并发肾衰竭至死。”
他这么一说,那几个医生都不用商量,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消渴症”
但马上就有医生说道“按汉代张长沙所著金匮要略所说,消渴症当是多尿、多饮、多食、消瘦。”
张长沙是指张仲景了,这医生的意思是富弼肥胖得要紧,一点也不消瘦。
又有医生认同刘瑜说法“消渴病人足膝发恶疮至死不救直阁所言,应就是此症。”
于是几个医生就争执起来,又有医生认为“甄太常言道消渴小便至甜,何不验之”
甄太常是指唐朝贞观年间逝世的名医甄立言,他做到太常丞。
说到尝尿,富绍京连忙就站了出来,表示他愿意为父尝尿。
这年代,讲究卧冰求鲤的,别说尝尿了。
刘瑜听着苦笑,本想跟富绍京说不用这样,这基本可以确诊的事了,但他完全插不上嘴啊。
不过之前那位赞同刘瑜的医生,却站出来道“不必如此,以尿液淹浸,诸虫聚食,可断之。汉时,文君断司马相如消渴症,便以此为据。”
诸虫聚食,好吧,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化验手段,刘瑜也就不说话了,化验就化验了,至少没说让人尝尿了是吧
这完全是毫无悬念的,不一阵那些医生就回来“果然诸虫聚食”
于是按着消渴症,去探讨怎么开方。
“相爷,万万不可食糖,一切糖,无分麦芽糖、蔗糖,皆不可食。要多运动,走不动,让人扶您走,让下人帮你做腿部、足底的按摩。”刘瑜再三叮嘱。
富弼倒是听得进去,不过刘瑜告辞的时候,却被富弼叫住“说吧,这么着急来寻老夫,是什么事。”
刘瑜想了想,这么按着不说,也太矫情,便把李宪说的事,讲了出来。
“看来老夫在子瑾心中,颇为不堪啊。”富弼微笑着向刘瑜说道。
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刘瑜可以滚蛋。
无他,李宪和富弼,刘瑜到底相信谁为什么听了李宪的话,就来找富弼质问
“不是啊,我听着这等事,总要过来禀报一声。”刘瑜却没这么容易被打发走。
富弼瞪了他一眼,想起刚才刘瑜为了他病情着急的神情,终于开口道“李子范,懂得什么不过子瑾,你与王子纯向来交好,想来彼时,应该能配合无间的。”
他这么一说,刘瑜就明白了。
大约不是接手永兴军有问题,而是重心要放在秦凤路上
看起来,是朝廷真的准备要对秦凤路动手了。
出了富府,刘瑜还没到家,马上就对高俅下令“着青唐那边,都打起精神来。派人去俞角烈部落,启动天字三号方案。”
“是,先生”
刘瑜从来不曾放松,对于秦凤路那边动静的监控。
不过在刘瑜离开富府之后,富弼看着医生也退下了,便对富绍京说道“刘子瑾此等人物,你要不别许诺他,一旦许诺于他,便是割肉剜心,你也得兑现出来,不然的话,其祸无穷。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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