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
大宋亡了
赵顼过于震惊,直接忽视了那句可惜神宗死的早。他在想哲宗是他哪个儿子,宋徽宗父子又是谁,好端端的宋朝怎么会也走上亡国的道路。
他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准备重用王安石,变法改变大宋如今的局势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轻的帝王眉目间满是焦急郁郁之色,他上位时不过才二十岁,励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振兴大宋王朝,如今才过了两年,面对多方阻力,倒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听了天音的话,原先那股力不从心的感觉逐渐消失,继手脚冰冷的麻痹感后,赵顼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愤怒之情。
党派之争。
天音说了司马光对变法的全盘否定,以及以他为首的旧党对支持变法的新党不遗余力的打击迫害,使得宋朝沦陷为党派之争的困兽。
赵顼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司马光,想起这个老臣居然要割地给西夏,更是对他恨得牙痒痒。
仁宗时宋朝和西夏作战,契丹趁火打劫一事一直是他的心病,他日思夜想着要一举消灭西夏,以挟持契丹和吐蕃,彰显大宋之威名。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打算采用大臣王韶平戎策三篇里的建议
先取河湟,控扼西北门户,以断西夏右臂而后威服吐蕃,孤立西夏最后伺机出兵,平定西夏。
虽说这计策还没开始施行,但是赵顼心里早就想了千百遍夺取河湟后,西夏和契丹吐蕃那些人对他俯首称臣、痛哭流涕的苏爽桥段了。
现在听说司马光用所谓不正义的理由,要把以数万将士性命抢回来的河湟之地还给西夏,他快气死了。
“你去,”赵顼随便使唤了一个宫人,“请太后一同来观。”
他说的太后即是他的生母,未来哲宗继位时,临朝听政,重用司马光废除了全部新法的高氏。
赵顼委屈,但赵顼不说。
不多时,高太后高滔滔就在宫人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过来,她年龄不过37,保养的很好,看上去虽然眉目清秀,和善可亲,却也难掩焦虑。
她早在自己宫殿里时就听到了这异象的一言一语,也疑心是不是自己未来重用了司马光,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才使得大宋亡国。
在这种心情的促使之下,看到儿子赵顼时,她有些愧疚。
再看司马光,她一向欣赏这位清廉正直的老臣,也希望赵顼能重用司马光,毕竟祖宗之法不可变。
然而天上的人说司马光不适合做宰相。
高滔滔迟疑,她真的错了吗,是不是应该支持儿子,任用王安石变法她好好的儿子为什么会早逝,天意弄人
众目睽睽之下,司马光绷不住了。
“臣愚钝,”司马光说道,“臣以为弃地之计为上策,师必有名,返其侵疆,与西夏交好,西夏才不会对我大宋交战交恶。”
“臣知西夏于陛下而言是心头大患,倘若陛下能用武将主持对夏事务,只要用人得当,西夏就不再是威胁。”
“主议者至谓如窃人之财,既为所执,尤不与之,可乎”
赵顼以为这老臣在听了天音的话后,会一改固执执拗的性子,却不知他居然还能坚持己见。
司马光居然把将士们辛苦夺回的河湟之地比喻成抢他人的财产,他到现在还觉得抢别人的财产肯定是不义的,要把失地还给西夏也是理所当然。
赵顼
难怪天音说司马光思想不成熟,西夏对大宋而言,犹如猛虎在侧,不除之不心安,就算他赵顼不犯西夏,西夏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大宋这块肥肉。
这种夺人财产的比喻未免太荒谬了
赵顼抬头看天,十分渴望天音能痛骂司马光一顿。
天音一言不发。
站在赵顼身后的安焘忍不住了,反驳说道“自灵武以东,皆中国故地,陛下兴问罪之师而复之,何乃借谕如是”
就连同样也是保守派的吕公著也接话说“亦以为先朝所取,皆中国旧境,而兰州乃西蕃地,非先属夏人。”
“今天子若能夺此境土,岂宜轻以予人况夏戎无厌,与之适足以启其侵侮之心。
一个说灵武以东都是中国故地,赵顼即便兴兵也是收复故地;另一个说割地给西夏,不仅不会让西夏感恩戴德,还会让它觉得大宋软弱好欺。
司马光被批的哑口无言。
赵顼见状,这口气终于顺了。
“不错,”他说道,“西夏狼子野心,若朕日后不在,新帝年幼,割地给西夏只会适得其反。”
“母后,儿臣不能久伴在您身侧,是儿臣不孝,万望您能辅佐新帝,守住大宋将士们打下来的每一寸疆土这样纵使儿臣在地下也能心安”
高滔滔看着一向倔强的,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如今对她示弱,不免悲从心来。
“司马光把青苗法、免役法、将官法以及西夏看作四患,”01这时候开口,“他时日不多,觉得有生之年若不能解决这四患,死不瞑目。”
“你说他忠心,他倒也忠心,就是这为大宋死而后已的力用错了。”
“他是开心,可惜大宋死不瞑目。”
“先来说四患之一的西夏。”
天幕上出现一副画卷,那画卷里的人逐渐清晰鲜活起来,他看上去和司马光有七八成相似,只是比现在更显老态。
赵顼忘了自己居然会英年早逝的悲伤,惊奇不已。
他聚精会神看着这天幕,只见老了许多的司马光正在写奏章,那奏章很长,但是无论是他,亦或者是站在殿外的其他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诸将收其边地,建米脂安疆等寨,此盖止以藉口,用为己功,皆为其身谋,非为国计。
臣窃闻此数寨者,皆孤僻单外,难以应援,田非肥良,不可以耕垦,地非险要,不足以守御,
中国得之,徒分屯兵马,坐费刍粮,有久戍远输之累,无拓土辟境之实,此众人人所共知也。
长的连天幕都差点塞不下的奏章终于感动了西夏,直接派来使者,要求将兰州、米脂等地划归给西夏。
只见画卷里的西夏使者在觐见新帝的时候竟然直接说道“神宗自知错。”
年仅十一的新帝对此十分不满,站了起来,满面怒意。
赵顼在一旁拍手赞叹“好小子不愧是我儿子”
“司马光对西夏这么鞠躬尽瘁,那么西夏人真的对他,对大宋感恩戴德了吗”01说,“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使者索要兰州,朝中奏疏不断,赞同的有,反对的更多。”
“这里借用司马光信任的臣子孙路的话,”01展示了一张地图,“兰州弃,则熙州危;熙河弃,则关中摇动。”
“唐自失河湟,吐蕃、回鹘一有不顺,则警及国门,逮今二百馀年,非先帝英武,其孰能克复今一旦委之,无厌之欲,恐不足以止寇,徒滋后患尔。”
一阵沉默。
赵顼在旁边说道“契丹、西夏、交趾侵略大宋疆土,宋,戎狄掠之而不能抗,需赂奉夷狄以换取边境安宁,朕深以为耻。”
“至于熙和六州,原是汉唐旧疆,亦是祖宗之地,朕竟不知祖宗之地何时成了西夏旧日之境”
司马光低头,他在思考未来的自己会这么做,应该是担心西夏报复大宋,这才想斥地给西夏,以求西夏不要侵犯大宋之境,也避免了百姓受战乱之苦。
主动将土地还给西夏,可以避免战争,不正是儒家标榜的仁,是美德美事吗。
他真的错了
司马光想到这里,立即跪了下来,俯首说道“光,几误国事。”
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也纷纷跪倒了一片。
赵顼想了想,没让司马光和其他人起身,而是继续看着天幕,一旁的太后高滔滔看了倒是有些不忍心,只是一想到亡国这个字眼,还是狠下了心肠。
天幕的画卷里,年迈的司马光虽然听进了孙路的话,但是弃地的总体大方向没有变。
最终他决定放弃米脂、浮图、葭芦、安疆四寨,来换取大宋安宁。
正式弃地之前,司马光也问了熟知西边事的游师雄的意见。
游师雄压根就看不上这种割地示弱的行为,气恼道“割地给西夏示弱,边境的人越发贪得无厌怎么办”
“四寨是先帝用来克制西夏人的,你现在给了四寨,倘若他们要泸南、荆、粤之地,你给吗”
“辽国境内的燕人派使者过来,拿着书信要关南十县之地,你也给吗”
“六国的诸侯割地给秦,当时的人还觉得耻辱,现在怎么会有在大宋尚且强盛时期,就要割地来取悦戎狄这样的事情呢”
可惜司马光这个老头固执的很,他只是询问游师雄意见,不代表真的要听这所谓的意见。
他活了这么久,游师雄在教他做事啊
弃地搞起来,让儒家的仁爱光芒照耀西夏
“可惜咯,”01说,“西夏得了地,对大宋的态度非但傲慢如前,甚至还多了一份轻视和鄙视。”
“现在大家知道宋徽宗父子两弃城割地,赔偿金人的一套做法是从哪学来的了吧那必然是一代贤相,司马光”
司马光仍然跪着,几欲呕血。
赵顼再次听到了宋徽宗父子的事迹,有些困惑,他怀疑这天幕应该在更早之前就出现了,还预演了后世的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能单怪司马光一个人,”01说,“在司马光之前,还有一个三代老臣富弼,富弼这个人不好评价,简单来说就是低配版的范仲淹。”
赵顼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被提名的富弼,富弼显然也很紧张,生怕自己和司马光一样被批的体无完肤,颜面尽失。
不过在听到自己被天音比作范希文,虽然是低配的,但也足够让人宽慰。
“为什么说富弼不好评价”01抛出了一个疑问,自问自答,“因为他年轻时也曾在奉命出使辽国时,据理力争,拒绝割地要求。”
“在宋仁宗推动范仲淹发动旨在改变北宋积贫积弱局面的庆历新政时,更是积极响应。”
“除此之外,他还凭借着多次出使辽国,一手促成宋、辽、夏同盟,三足鼎立的局势。”
单从这几个方面来看,富弼也是个锐意进取,会支持变革的有为官员,偏偏他在宋神宗时期又成了旧党,坚决反对王安石变法。
“可惜庆历新政以失败告终,虽淘汰了碌碌无为的官员,提高了官府行政的效率,却也使得社会矛盾、民族矛盾更加尖锐。”
“富弼、范仲淹、欧阳修、韩琦等人相继被赶出朝廷,”01猜测道,“富弼出任郓州、青州等地,救助了数十万灾民。”
“大概就是这段时间里,他意识到一件事,无论庆历新政成功与否,最终伤害到的还是无辜的百姓,这才坚决反对王安石变法。”
富弼也一言不发,不同于执拗的人生顺遂的司马光,他也曾积极推动过庆历新政的变法,只是在看到数万灾民后,他开始怀疑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
怎么做才是对百姓好的。
王安石变法别的不说,单是青苗法他就不可能去接受。
“所以年迈的他在比司马光更早之前,就上奏宋神宗,希望宋神宗能将收复的河湟之地还给西夏人。”
“在宋神宗询问治国方略时,还给出了须是二十年不说着用兵二字的回答。”
01虽然只是系统,却也完全能理解这些士大夫的思想,无非就是实行儒家强调个人修养的思想,要求国家行仁政,认为统治者只要实行仁政,边境四夷之地自然会心甘情愿的臣服。
说到底还是书读多了,满嘴孔子仁义道德,不适合治理国家。
01说完了自己的看法,补充道,“人家四夷之地信奉是男人就用拳头说话。”
“你和人家讲仁义道德,人家直接给你一拳。”
赵顼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天音真妙,说的都是他心里所想的,这下子这些老臣估计再也没有理由拦着他了。
他打算让富弼去出判亳州。
至于司马光暂时没想好。
“夫古今大国之间,无一不是信奉拳头外交,你有强大的实力做后援,人家才会安静下来听你的话。”
“一再割地示弱,看似是为了百姓委曲求全,实则是在祸害社稷苍生。”
天幕上,宋徽宗父子以及大宋宫室内三千多人浩浩荡荡前往金国,金人在京师烧杀掠夺的一幕再度出现,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饶是执拗如司马光,现在也不由冷汗涔涔,只觉一片天昏地暗。
这,这
倘若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简直万死难辞其咎
富弼张口欲言了半天后,说道“臣有罪,愿将功补过,只是这青苗法万万不可推行。”
赵顼沉默不语,眼神一直看向殿外,似乎在等什么人过来。
“好,说完旧党这些阻力后,接下来我们讲一讲王安石变法的内容,”01说,“就先从青苗法说起吧。”
恰在此时,被赵顼指使出宫的宫人回来了,宫人身边还跟着一个气质儒雅,周身却不乏锐气的文官。
赵顼看到那人,不禁眉眼带笑,也是巧,在天音要说到变法内容时,王安石终于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