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地淹水
陶粟从顾川的身后微微探出半张脸, 好奇打量着过来的一行人,她湿濡绵软的目光恍若无害的小崽,白净柔嫩的面容肌肤瞧得人目不转睛, 稀罕得很。
聚集地里的人都知道外围的顾川养了一个肤白貌美的陌生女人, 有人曾组队去瞧过,听说格外羞涩漂亮,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顾川,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女人”问话的人名叫嘉娜,是北部聚集地里样貌数一数二的年轻女性之一。
她已故的祖父正是教顾川建造牡蛎海排房的海场老师傅, 两家有恩情在,这回她家被淹, 家里人就属意让水性最好的顾川来帮他们下海重新绑绳系挂重锚。
这件事原本随便喊个人就能来,但嘉娜眼馋聚集地内唯一一把完好的海底手拿镜很久了, 跟拥有它的男人明示暗示许多次想要这面镜子,可对方就是不肯给。
直到听说这面镜子被送到顾川女人面前,还被拒绝, 她又气又妒又好奇,索性就接下了这一跑腿的事, 顺带来看看顾川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新世界同性之间基本都是竞争关系, 男性之间抢占地盘争夺异性, 女性之间拼抢优质男性的关注与宠爱,归根结底都是对有限资源的抢取。
陶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女人, 不免好奇地张望了一阵。
只见鱼皮伞下的嘉娜有着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 眼睛大眼窝深, 瞳孔是浅棕色,鼻梁高拔,皮肤呈现历经久晒后的蜜色。
她面部虽略微带些粗糙斑点, 颈项腕间带满或骨玉或金银的装饰品,年轻而热辣,这说明她家在北部聚集地里家底颇丰,日子过得很是富有。
海民无论男女都没有穿内衣裤的习惯,她薄透的布衣底下波浪起伏。
新世界的女性把自己的身材容貌当做是一种吸引男性目光的本钱,素来豪迈奔放,经常有意无意展示。
嘉娜的波涛滚滚看得陶粟小脸红扑绯艳,长睫低垂乱闪移去别处,不敢再细瞧。
顾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看她傲人的曲线,淡漠地将目光移向远处“你来是有什么事”
嘉娜见强壮挺拔的顾川对待她一如既往地冷淡,面上浮起不满。
然而她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便只得愤懑说道“我家被海水淹了,阿爸让你过去帮我们把海底的藤绳重新换上”
顾川不置可否“今天不行,最快明天。”
“明天就明天,那你明天直接过来。”嘉娜的口气理所应当,浑像顾川是她家长工似的。
她祖父是方圆千百海里内造设牡蛎屋顶手艺最好的人,多年间积累下不少财富,在北部聚集地中央的海排房就有好几座,所以尽管她父亲在继承祖业的天分上差一些,她家也不缺房子暂住。
再说需要连接重锚的数百米长粗藤绳同样需要时间炮制出来,今天俨然是成不了的,等明天才差不多能好。
顾川面无表情,没做出任何回应,但嘉娜清楚他答应了。
毕竟过去的每一年间,对方因着受过祖父的恩惠,从没有推却过她家任何一个要求,除了多次拒绝她的示好。
陶粟呆糯,不知道他们之间这么多渊源,她见过了嘉娜的新女性模样,还想再细细看下其他男人的,前两次太过胆怯慌张,都没敢好好观察过。
这么一看,海上世界的男性相貌也各不相同,仿佛是各个洲域之间的混种,色种、人种被无数次混杂稀释,外观上与纯血种产生很大差别。
海水倒灌淹没大部分陆地后,失去家园的人成为了流浪海民,大家不再统一以国家地域作区分,而是相聚起来以聚集地的形式进行划分。
如今一二百年过去,海民们对于杂血种接受度良好,而血种稍微纯些的,也就剩下余陆地区还未遭受海灾劫难的余陆民,或是船舰上身份高重的权势贵族。
这两类人对于祖上的种族格外看重,轻易并不接受外族人联姻,生怕弄浑纯种血脉。
眼下又多出了一位,东方纯血种的陶粟。
她湿漉漉的黑眸如同鹿眼,巴掌大的侧脸饱满肉嫩,充满幼态的精致感,牢牢地吸引了嘉娜身旁男人们的注意力。
他们下意识朝她露出善意的笑容,有的甚至因着少女的注视而感到神魂颠倒。
嘉娜发现了身旁几个男人的心不在焉,她扭头冲示好自己却看陶粟看得失神的追求者们狠狠一瞪,随即盯向顾川后头微露身形的白嫩少女,目光越发透出不快。
顾川见状眉头微拧,将陶粟往身后藏了藏,准备开口驱离聚集地中央过来的这几人。
另一边,嘉娜脸色不太好看,她在见到陶粟后心里涌起了浓重的危机感,然而想到过来的还有一件事,便极力忍住了不悦。
“听说你家有艘皮艇正好采集海薯藤需要搬运,你借我家用一天”
这回顾川的嗓音淡而冷,直接拒绝道“不行。”
橡皮艇是陶粟的东西,涉及到她,哪怕一根头发丝都是宝贵的,不行就是不行。
以前的顾川冷峻归冷峻,还从没这么凌厉说话过,嘉娜骄纵惯了,鲜少被他这么不留情面地下脸子,蜜麦的肌肤一下子黑里透着红,气恼地撑着鱼皮伞转身就走。
跟她来的那些男人迟疑片刻,见娇嫩稚美的陶粟被顾川护得紧,一片衣角未露,只好个个魂不守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离去。
现在的顾川在北部聚集地里低调内敛,可依旧谁也不敢小觑,有他在,他们根本没有把握。
嘉娜带人走后,雨又大了好些,海排房屋檐下咫尺的一小段地方渐渐被雨水浸透。
屋顶上牡蛎正爬着足努力分泌黏液,一上午的功夫,造礁已经颇具规模。
况且雨天空气里的湿度大,非常适合水生牡蛎的生长,能促进它们吐液结石,让人省下不少时间功夫,想来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陶粟仰起脸看向顾川,轻声问道“那你明天要去她们家”
顾川与她对视,安静地点点头,随后简单讲述了下自己跟嘉娜祖父的往事,这表明他不得不去。
那位老人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也怕饭碗被抢,在教顾川彻底学会牡蛎海排房的建造方法前是有要求的,只允许顾家私用。
后来他临终前,见自家人技艺不堪,便松了口吻,允顾川可以自由接活,只是要扶助他们家。
海上男人重诺,饶是顾川从不靠侍弄牡蛎房顶的手艺吃饭,也一直遵守诺言帮助着嘉娜一家,但这么几年下来,他对他们一家的耐心俨然已经快要没有了。
“哦。”陶粟应了声,回想起嘉娜盛气凌人的样子,呐呐地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低埋下头去,忍不住皱了皱小巧的鼻子。
嘉娜身上涂了很浓重的香液,与顾川靠近说话的时候,刺鼻劣质的香气避不可免沾染到男人的身上,此时被面对面说话的陶粟闻见,她略感不适。
新世界的香物做工粗糙工艺简陋,比起现代劣等香料、空气清新剂都不如,只能粗粗闻个香味,偏生指甲盖一点也卖得极贵,难得海上女性如此爱用。
陶粟的鼻子娇气,离近嗅闻得多了,冷不丁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单手捂住口鼻,眼底泛起生理泪水的水光,软叭叭地连连道歉“对不起,你身上太香了”
聚集地位于海上,海民又多以海鱼为食,身体气味大多泛着腥意,陶粟与顾家人待的时间长了,久而久之也慢慢习惯这股味道,但乍闻见香得过了头的陌生浓香,就觉得异常熏人。
顾川顿了顿,意识到什么,双手抓住汗衫的下摆,径直把这件沾有异性气息的上衣脱了下来,丢去一旁。
他个高,说话间又举止疏离,倒没怎么闻见嘉娜身上的味道,不曾想竟染到自己身上。
顾川目露歉意,看着陶粟关切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陶粟放下手,翕了翕鼻翼,好看的眉眼舒展开“好啦,没味道了。”
她性格绵糯娇软,浑像是没有一点脾气,到了这边就没发过一次火,向来都是那般温软有礼好说话的样子,比起聚集地里多数动不动就娇纵生事,被惯宠坏的女人们不知好上多少。
赤着上身的顾川满眼都是陶粟,他微微低垂着头,宽肩窄腰的雄伟体格展现得淋漓尽致,此时如同将少女困在了这狭小的一方天地间。
陶粟隐约间感受到雄性身躯的压迫,怯生生地头也不敢抬,脸上赧意浮腾起,洁白如玉的耳垂上也漫上了桃粉。
吃过饭后,她没有吃果糖,身上特有的幽幽体香就变得非常清晰,仿佛一只没断奶的幼兔,浑身上下充斥着粉嫩清甜的甜蜜奶香,让人恨不能吮上几口,看看是不是想象中那绵密香滑的口感。这里是写身上香味
男人的视线犹如实质,陶粟把头垂得更低了,圆润的小下巴几乎搁到那颗墨绿色海珠上,深重的绿意衬得她的皮肤愈渐水嫩皙白。这里是写皮肤白
麻衣领口半歪,不是多好的料子,衬得她看起来越发矜弱,身上长着不少细嫩软肉,着实委屈了,俨然娇贵的金枝玉叶。这里是写穿的衣服材质粗糙
不知过去多久,顾川终于退开一步,陶粟连忙逮着空直往屋里跑。
他身体骤然绷得厉害,好半天过去捡起一旁地上的衣服,蹲在海排边就着海水搓洗,颗颗黄豆粒大小的雨珠打在他粗壮的胳膊上。
海水含盐量高,经常泡里面洗,会将衣服洗坏,但顾川已然顾不得这个了。
男人狼狈得很,进不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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