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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在行宫中快活自在极了的苏容臻,全然不知暗地里的风起云涌。

    每天的生活除了四处玩乐,就是让闲暇时的皇帝陪她说话,念书给她听。

    周围的宫人对于公主把皇帝使唤惯了的这一事实已经见怪不怪,或许说是麻木了。

    每当皇帝不含一丝责怪地宠溺说苏容臻恃宠而骄的时候,她总是恨不得翘起全身的羽毛,娇纵地抖一抖,说“还不是陛下心甘情愿。”

    是,皇帝在舌间反复辗转着这四个字,确实是,心甘情愿。

    这日,戌时都过了半,苏容臻还缠着皇帝继续讲话本后面的故事。

    皇帝说“今日不成了,柔嘉要早些休息,明日有外国使团入宫,才需要精神。”

    “有什么好玩的么”苏容臻问道。

    “早点睡觉,明日你便知道了。”皇帝顾念她的身体,自不会让她熬夜,又不忍苛责,就每晚用新的东西钓着她早点睡觉。

    苏容臻只得丧丧地像滩泥一样滑到了床榻上,把头一捂,蒙头睡了过去。

    皇帝刚准备摇头无奈浅笑,便见她又从被角探出了个小小的脑袋“陛下,晚安。”

    说话时,她红扑扑的脸蛋上带着纯稚的笑意。

    “晚安,朕的小公主。”皇帝说道,又俯身上前,在她额前印下一吻。

    虽然因为苏容臻缩进锦被的动作太快,皇帝的唇落在了锦被的布料上。

    但她还是感受到了额前那不可忽视的力度。

    天啊,他为何今晚突然要这样,苏容臻缩在厚被里,看不到皇帝此时的神情,但她知道,自己此时一定是面染红霞,烫得惊人。

    他是那么的温柔,以至于她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次日,西域诸国的使团到达行宫,使者们带来了无数珍宝贡品。

    各种香料,玉石,珠宝,犀角,兽皮自不必说,最让苏容臻惊奇不已的还当属他们特殊的坐骑。

    一列白象带着金色的鼻环,背上铺陈着五彩的垫毯,两侧摇铃数十,使者们坐在象背上的小轿内,驾着象,慢悠悠地从远处的官道而来,一路上铃音阵阵,颇有异域风情。

    使者们被引到相应地方落座,为首之

    人指着下方无数箱箧道“此乃献给贵国皇帝陛下的礼物。”

    然后转首对皇帝说“不过最珍贵的礼物还请大邺陛下随我等前去一看。”

    张德荣有些不满“这儿不行么,还须劳动陛下”

    使者弯腰作歉“实在抱歉,礼物体积过大,无法带到殿上。”

    皇帝说“罢了,既然使者都如此说了,就把行宫西南的演兵场给他们一用罢。”

    等苏容臻和皇帝到达演兵场时,那里已经放置了十来个巨大的笼子,笼子上蒙着黑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名使者上前将笼布一掀,一个体型庞大的猛虎便出现在了苏容臻的眼帘。它朝人群的方向奋力一吼,地面仿佛都震动了几下。苏容臻吓得急忙往皇帝身边缩了缩。

    其他笼布也被掀开了,都是各种各样的巨兽,看到光亮后,纷纷呲牙咧嘴,张开血盆大口,一时,演武场上啸声阵阵,腥风四散。

    “陛下请上座。”使者说道。

    当皇帝和苏容臻等人坐在演武场高处的阅兵台时,底下的西域卫士们已用可拆卸安装的铁柱拼成铁栅栏,围出了一块空地。

    “请皇帝陛下欣赏斗兽环节。”使者微微一笑,轻轻击掌,便有人打开一扇笼门,一匹身形巨大的沙漠野狼从里面窜出。

    随后,一西域武士跃入演兵场,他手持弯刀,开始与野狼搏斗起来。

    这武士身形矫健,动作迅敏,使野狼的每次攻击都落空,还能寻得时机,在野狼身上添一处伤,惹得旁边观战的人们喝彩连连。

    相比兴致盎然的众人,苏容臻看到一半便不敢再看了,只是低头看着脚前方,直到四周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她才知道应该结束了。

    等她再抬起头时,野狼的尸首已被拖了下去。西域使者志满意得地上来,对皇帝说道“不知道陛下可满意我们准备的这场表演。”

    “甚好。”皇帝意味深长的说道,“原来月桂国的卫士如此骁勇,看来往后敌军来袭,也可独自应对了。”

    月桂国的使者脸色顿时一白。

    苏容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月桂国的使者,表面上是献礼,实则是在展示自己的武力。

    不过,听皇帝话里的意思,他们怕是这些年

    在军事上依赖过不少大邺的援助。

    这下好了,皇帝此话一出,以后怕是不能轻易求援了。

    苏容臻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皇帝看了她一眼,唇角也勾起了弧度。

    月桂国使者看到父女两人的表情,脸色更加难看,他低下头片刻,抬起对皇帝说道“大邺皇帝陛下,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说看。”皇帝道。

    “方才,我月桂国的勇士已经上场展现了自己的勇气与力量。我等人仰慕贵国已久,十分想看看大邺勇士的英姿。”使者说。

    苏容臻听了,微微皱起了眉。方才那月桂国武士,一看便是有备而来,经过专门的斗兽训练的,所以可以准确地把握猛兽进攻的习惯,知晓他们的弱点。

    而在场的大邺兵士,多没有接触过这些巨兽,寻常又都是一般的武力水平,远不及方才那位个中好手。这如何能斗得过。

    便是皇帝派了自己的得力干将上去,也难免对方不会留什么阴招等着他们,因此伤了大邺的人才,未免有些太不值。

    但若是不应下,又显得大邺畏战,连小小的月桂国都比不上,传出去难免影响士气国威。

    其他观战的众人的想法也基本分为了两派,一派是“这巨兽如此可怖,何必要让我大邺男儿上去和它们硬碰硬。”

    另一派是“你这懦夫,我堂堂大天朝难道比不上一个蛮夷小国吗,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你行你上啊别净说一些没用的。”

    诸如此类,大多是些纷纷繁繁的争吵。

    苏容臻想着,恐怕这才是西域使者的真实目的,不管他们这边如何选择,都先乱了人心。

    若要陛下派人上去,结果伤了甚至死了,那

    苏容臻愁绪四起的时候,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陛下,臣可领命。”

    随着话音声出现的是一黑衣劲装青年,他一路步履带风地走过来,右手提剑,在皇帝面前“锵”地一声跪下,沉声道“臣可代表大邺上前比试一番。”

    苏容臻惊得微微张开了嘴,竟然是镇南王世子符钺,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还自发请命下场。

    皇帝看了符钺一眼,并没有阻止“希望你不负朕望。”

    符钺肃然拱手

    道“是”

    苏容臻本来有些担心符钺又像上次那样盯着她露出奇怪的眼神,结果从头到尾这人竟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稳步朝演武场中心走去。

    她松了口气,希望他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做大邺的英雄,而不要总是来恐吓她。

    符钺走进铁栏内,西域使者问道“不知这位勇士,要挑战哪头猛兽”

    符钺一边用布匹擦拭着自己白得发亮的短刃,一边淡淡道“都放出来吧。”

    他口上这么说,却是看也没有看笼子那边一眼,好似一点也不关心自己接下来的敌人有多少。

    场上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嘶声,连皇帝也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那西域使者的脸狠狠一皱,显然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他有些发僵地问道“确定么”

    符钺却低头整理着另一把长剑,没有回答他。

    使者只得去让人将那些个笼子一个个地依次打开了。

    当猛兽全部脱笼而出,团团围住中间的符钺时,所有人的心都提住了,几乎有一大半的人认为,符钺简直就是不自量力,自讨苦吃。

    苏容臻却知道,符钺不是个寻常人物,未必不能大获全胜。

    符钺缓缓抬起头,眯起眼睛,目光锁定了离他最近的一只花豹。

    如果有人此时在他的近前,就会发现他墨瞳底部的黑色正在加深,扩大,如同无机质的物质一般,只剩下冷酷。

    他骤然飞身而起,竟是直直地跃到了那花豹的背上,花豹疯狂甩动身躯,他却牢牢站在其上,稳如泰山。

    符钺借着花豹的迅捷,在兽群中快速穿梭着,许多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影子,就见一只只野兽应声倒下,喉颈处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就这么如疾风般地杀死场内除了花豹和那头猛虎之外的所有野兽后,符钺突然以手勒上花豹的脖颈,只见得豹子痛苦地挣扎了片刻,就倒地而亡。

    符钺竟然不以刀刃杀死花豹,而是凭恐怖的蛮力生生捏断了它的脊椎。

    看到这里,苏容臻再次对符钺这人的可怖之处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皇帝趁间隙回头关注了一下苏容臻的情况,见她脸色苍白,蹙眉问道“要不还是别看了”他在军营中摸爬

    滚打过几年,这种情景自然看得毫无障碍,但她则是他细心呵护的娇花,他担心她受不住这等血腥的场景。

    苏容臻摇了摇头,虽然看得有一些不适,害怕,但血液里的好奇远远压住了前者。

    符钺仰首看向场内唯一的巨兽,此时,四周血腥味十分隆重,使得那巨虎越发癫狂起来。

    爪子疯狂地刨着地,尘土飞扬,血红的双眼盯着符钺,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符钺却一改前面的斗兽方式,他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故意露出破绽给巨虎,引得它上前攻击,又总是恰到好处地一避。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倒像是在遛狗,而不是在斗虎。

    这么绕了几圈下来,巨虎的体力被消耗了不少,耐心也到了极限。

    它奋力往上一扑,试图直接将符钺压在脚下。

    刚好这头巨虎此时正在苏容臻面前的方位,她眼睁睁地看着它腾跃而起,明明隔着许多距离,明明知道它碰不到自己。

    苏容臻却还是心口一窒,感觉那虎的身躯就像一块巨大的阴影,遮挡太阳,朝她扑面而来。

    巨兽的眼中满是血红的光芒,凶意满满地朝苏容臻看过来。

    下一刻,巨兽的头顶出现了另一双眸子,虽然是一双属于人的黑眸,但此刻里面却闪烁着比巨虎更猛烈的气息。

    那是一双充满着危险与凶狠的眼眸,甚至谈不上恶意,因为里面毫无波动,就像兽的眼睛一样,毫无感情地看着你。

    当它们看向苏容臻时,眼底竟然荡漾出了一丝波折。

    是符钺苏容臻在心里叫道。

    在这等紧要关头,符钺的嘴角竟然对她扯出一点微微的弧度出来,然后盯着她的眼眸,唇开始张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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