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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江窈倒是想替广阳郡主出这口恶气, 没想到被刘姨娘刁难两句,广阳郡主便打道回府。

    专门差人又给她递了信,说是改日登门再叙旧。

    等江窈再见到广阳郡主, 已是五日后。

    江镜莞穿一身妇人冠服, 刚进宫回完话, 郑太后体恤她, 赏了不少好东西。

    江窈和她坐的近了,嗅了两下,跟寺庙里烧香的气味没两样。

    佛了佛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江镜莞对刘姨娘进府的事只字不提,开口就问她。

    江窈摇头“没有吧。”

    “那日在回府的路上, 我瞧见了。”江镜莞道,“你走下相府的马车。”和身边人和颜悦色, 笑弯了眼。

    “不错。”江窈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我”

    江镜莞一笑而过道“听太后的意思,待你及笄,便会将你许配给你的良人。”

    她的良人么。

    江窈不知该说什么好,至于刘姨娘的出现, 怕揭到她伤疤, 再惹她不开心。

    江镜莞不愿意谈及此事, 她也不问。

    这一日过后,江镜莞常常来找她解闷,江窈每次都会留她喝茶,聊聊女孩子家该聊的闺中趣事, 十分有趣。

    比如说什么王尚书被同僚孤立,因为王淑妃的不检点,还有贺老夫人前两日上街遭人诓骗了不少银两。

    长安城那些二三事,江窈全都知道了。

    午后的阳光闲散,江镜莞忽然定定的看向她,“你和谢相走得很近么”

    江窈轻摇团扇,嗯了一声。

    “他待你如何”

    “十分好。”江窈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后她才发现自己在这种时候的说辞不合适。

    “这样就好。”江镜莞脸上的关心真切,“我只是怕你吃亏。”

    江窈失笑道“不会的,你放心。”

    之后江镜莞来的次数不如先前勤快了。

    江窈事后想想,可能是她的无心之言。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

    有一点点虚荣心作祟,秀了一把。

    或者是因为江镜莞过去心里存过猫腻。

    江窈觉得自己和谢槐玉在一块儿后,都没有以前可爱。那话怎么说来着,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这样下去可不妙。

    谢槐玉也常常来她这儿喝茶的,她有心和想和他疏远几日,平心静气,修身养性。

    公主府成日里不是赏花就是放风筝。

    偶尔逗逗猫。

    再加上连枝厨艺在手。

    江窈小日子过得可舒坦了,刚开始她和谢槐玉随便搪塞个借口,三不五时便乏了。

    稍微的久而久之,她一下子恢复以前的日子,说不难熬是假的,心里头跟长块疤似的,想起来就发痒。

    谢槐玉自然有所察觉。

    他却没有直接问她。

    一日晌午,江窈迷迷瞪瞪的半睁开眼,脸颊上传来软绒绒的酥痒。

    干净的剑眉入鬓,唇红齿白一张脸。

    近在咫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他。

    她的谢夫子。

    她下意识捧住他的手掌,半边脑袋枕上去,

    谢槐玉手上拿着一柄玉鞘制的紫檀木羽毛,轻飘飘的丢在一边。

    “做贼心虚”他挑眉问她。

    江窈悠悠的叹一口气,“情爱使人目眩神移。”

    谢槐玉低笑,屈着指节,在她的额边一敲,像在给她敲警钟。

    江窈一下子就清醒,鲤鱼打挺似的换了个姿势,干脆枕在他膝上,明眸善睐,长眉连娟,她低吟道“我之前以为,自己是个十分了不起的公主。”

    谢槐玉没有打断她,静静的聆听。

    “现如今才知道,”江窈唏嘘道,“真遇上个同好,我心眼可小了。”

    谢槐玉饶有兴致的重复道“同好”

    江窈将自己在江镜莞面前说的话告诉他,“我现在只想躺平任嘲,明明不该争的气,我还是说了不讨喜的话。”

    “你还想去讨谁的欢心”谢槐玉在意的重点显然和她不一样。

    江窈“”

    “我当什么事,以为太子又来成心给你添堵,”谢槐玉风轻云淡道,“贺将军出征三军前,我给他辞行,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建章公主送了个新的荷包给我,这次是亲手绣的。”

    江窈顿时当机。

    “当真”她半信半疑,“你肯定在哄我。都说谢相是如何和光同尘,凡是好词都往你身上套,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

    谢槐玉颇为沉重的嗯一声。

    听在江窈耳朵里,像是在哀悼他逝去的大反派光环。

    江窈想着想着心里就平衡了。

    可见她也有当反派的潜质。

    江窈坐起身,朝他一抬下颔,谢槐玉当即服侍她穿好罗袜。

    “长安城新来了个说书先生,”她坐到梳妆镜前,两手捧腮,抹匀脂粉,“再晚点可就赶不上了。”

    “这就解开心结了”谢槐玉哑然失笑,他完全不介意她在自己面前拿乔,人人都说建章公主性情娇纵,在他看来么,不尽然如此。

    “有人珠玉在前,”江窈道,“我自然也不好落下啦。”

    不知不觉到七夕这一日,江窈本来打算和谢槐玉一块儿过,一大早便被郑太后请进宫。

    郑太后留她到了傍晚才肯放人,老人家显然看穿她的心思,意味不明道“都说女大不中留,建章公主也不例外。”

    江窈难得嗯了一声,换成以前,她肯定会和郑太后据理力争,表示自己一辈子都要当个美娇娘,才不会出现什么女大不中留

    见到谢槐玉时,她正走在宫道上,远远的看到他从御书房出来。

    连枝告诉她,光熙帝也留谢槐玉说了许久的话。

    江窈“”总感觉郑太后和光熙帝商量好似的。

    夜色正浓。

    三个时辰过去,连枝坐在公主府的寝殿门口等呀等,差点坐成望夫石。

    自家公主总算回来,两颊飘着酡红,连枝几乎下意识浮想联翩,她也不想的。

    而江窈发现,谢槐玉和自己在一块么可谓是长进飞速。

    起初刚相识,她以为他位极人臣,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几次惹她生气,明明想哄她回国子监,可是他却木讷的厉害。

    她总觉得自己闷气没地方撒,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他照旧不温不火的。

    现在么

    难怪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不过放在她这里不完全成立,她既当前人,又当后人。

    树上的知了不停叫,连蜻蜓都不敢去太阳底下露面。

    盛夏时节,满目苍翠。

    像往年一样,光熙帝大手一挥,决定去离长安城不远的行宫避暑。

    许皇后和光熙帝相处的日渐融洽,用郑太后的话来说,重修于好是迟早的事,江窈见郑太后高兴,便也跟着高兴。

    她如今也想通,父辈之间的恩怨情仇,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更何况旁人府里的家事。

    谢槐玉之前和她说过的话,有时忽然想起来,还觉得很有道理。

    江窈默默在心里,将他所说过的和名人名言画上等号,不愧是自己未过门的驸马。

    光熙帝又指名道姓带了几个朝臣随行,再加上皇亲国戚一大家子去了不少。

    郑侯爷这回居然带了刘姨娘出来。

    江窈待在寝殿歇了两日,便和谢槐玉提了想要学骑马,如果能够同骑就更好了。

    谢槐玉政务繁忙,光熙帝似乎又给他安排了什么差使,反正一直腾不开空。

    行宫依山傍水,当她在湖边,看到策马同行的郑侯和刘姨娘时,互相表面微笑的打过照面。

    而她孤零零的牵着老马驹。

    她想,广阳郡主待在侯府,想必也是孤零零。

    江窈本来当消遣的,一下子来了兴致,恨不得第二天一睁眼自己便能当巾帼英雄,英姿飒爽的那种。

    谢槐玉这日刚从光熙帝的书房出来,拿着本奏折,煞有其事的把玩在手里。

    江窈头一次看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躲在柱后多瞧了几眼,然后就被他一把提溜着后衣领子,进了一旁的厢房。

    “你存心戏弄我。”江窈从他手中解脱,赶紧和他保持一段她自以为的安全距离。

    “没有。”谢槐玉冠冕堂皇道,“有只百灵鸟看我看得有趣,我便想知道在看什么而已。”

    江窈又一次提出正事,期冀的眸光看他,“我要骑大宛驹”

    谢槐玉不为所动“不是已经叫马奴牵给你一匹了么”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江窈煞有其事的摇头晃脑道。

    “不错。”谢槐玉中肯的评价道,“近来在看什么书”

    “你既喝了我的谢师茶,自然是要护我周全的。”江窈将这话原封不动的回敬给他。

    “这和骑马有什么相干”谢槐玉问她。

    “你和我相干就可以了。”江窈笑吟吟道。

    教小公主骑马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这是马奴心中所想。

    轮到谢槐玉,悠哉悠哉的牵着缰绳,走过山花烂漫。

    坐在马背上的江窈“”她第一次体会到,小时候骑单车时的感觉。

    天际有炊烟袅袅,谢槐玉没露出半分疲态,江窈忍不住想说一声打扰了告辞。

    她掬一捧清澈的溪水,刚背过身对着人。

    谢槐玉系好缰绳,背风朝她走过来,递给她水囊。

    江窈后知后觉的接过来。

    他矮身,拂去她裙裾上的杂草尘埃,“傻姑娘。”

    江窈这些日子沉下心苦练骑术,最后也只到了个浑水摸鱼的水准。

    她将缘由推到谢槐玉身上,谢槐玉了然道“又气不顺了”

    “我只是看不得旁人理不直气也壮。”江窈道,“若是合眼的么,另当别论。”

    谢槐玉挨着她身边坐下。

    幽静鸟鸣,山风摇曳。

    “广阳郡主她爹爹作恶多端,可不代表她”江窈到底放不下江镜莞的事,老王妃刚撒手,便被夫家这样欺负。

    要是搁在她身上,她指不定得多难过,誓要将渣渣虐出五行外。

    谢槐玉不以为然道“你爹爹更不是什么盛世明君,你弟弟成日里荒诞度日,可是窈窈,我打心底稀罕你。”

    江窈习惯他在自己面前从不遮掩,说那些世故的官话。

    虽然她知道真话总是不太中听的。

    她无力反驳。

    就像她在他面前也是同样,知世故而不世故江窈也不明白,不过她挺能理解为什么会有树洞的存在,合适的时机能找个小师傅倾诉,确实是一件乐事。

    她和他都不是什么圣人,可也不是什么无可救药的亡命之徒。

    他知道她自私的一面,可是他不介意她更自私一点。

    至于她么,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她和他在一块儿是欢喜的,他待她好,这便够了。

    “我竟听不出,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变着法的说我不是。”江窈迷茫的看向他。

    谢槐玉道“我的意思是,在我这里,你只是你,从来都没有和旁的人牵连到一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江窈道。

    “我要喊冤。”他有意揶揄她,“凭什么给我一棒子打死。”

    “你拿什么喊冤”江窈道,“凡事都讲究一个呈堂证供。”

    谢槐玉仿佛早预料道她会这样说,眼底有过笑意,“你嫁给我,便是最好的呈堂证供。”

    他一句话,比晴天万里的风还要更和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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