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启动,在横越影视的门口打出一条完美的弧线,随即渐行渐远。
“我们要先去接一下陶宁。”耿一淮说。
严清闻言,下意识往车后座看了看,似乎在打量什么。
耿一淮直接问“在看什么”
“我坐到后座上去吧”就是好像在车里爬过去不太好,或许等会停车了再说。
耿一淮手中方向盘一摆,扭头看了严清一眼。
严清立刻从对方一闪而过的眼神中读出了问题,笑着答道“陶先生坐前面比较好吧。”毕竟副驾驶似乎都是关系更好的人才坐的。虽然他们两不是他之前误会的那个关系,但是耿一淮和陶宁,总比和他亲近吧
“不用。”
耿一淮沉默了几秒,这才道“陶宁应该和你说过我们的关系了。”
“诶耿先生怎么知道昨天晚上陶先生和我说,他说他是你的”
“小弟弟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的眼神我看出来了哦,我和老耿不是同居伴侣哦,我怎么会和他那个天杀的有关系,我瞎了吗我是他的长辈长辈你懂吗长辈的长,长辈的辈”
严清眼珠子转了转,将“长辈”两个字压回了嗓子眼兴许是开玩笑的,陶宁明明和耿一淮差不多大的样子。
而且
看耿一淮和陶宁站在一起的样子,说耿一淮是长辈还更让人信服一点。
见他突然不说话,耿一淮挑眉“嗯”
严清“说你们是很好的关系”
咳,起码不是他之前误会的同居伴侣。
岂料耿一淮淡然道“没多好,我懒得理他。”
“噢,”严清点点头,“那我懂了,是互相怼的关系。”
耿一淮“”
严清心情实在好,他难得地打开信息界面编辑了好久,给张寻发完这个好消息,没忍住又道“耿先生,我就要有自己的剧本了”
耿一淮无声地勾起嘴角“你一个人做”
严清“也不是,横越说一个人做不太现实,签约之后我来主笔,他们自己也会找编剧加入。我还没有主笔过呢”
“横越不是大公司,没有专业的编剧团队,”耿一淮说,“全靠出了个陆远星,扶持到现在,你只能和他们签短期合作约,没办法长久。”
严清眉眼微弯“我已经很满意了,之前在丰年只能打杂活。耿先生好像很了解这些”
耿一淮点头“嗯,我有几个相关产业。”回去看看哪里可以安排严清进去。
严清“哦”了一声。
难怪,耿先生谈起工作来话都多了一些。
车子在繁华街区的高楼前停下,他们分明没有给陶宁打电话,这人却仿佛掐好了时间,车子刚停稳就开门进来。
他像是刚练完琴,外衣敞开,里头穿着洁致的白衬衫,黑框眼镜换了个复古的样式。
陶宁一进车,看见前排的严清和耿一淮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小弟弟,你的事情办好了”
严清有些别扭“不是小弟弟,我年纪不小了。”三百多岁了
“你年纪再大也大不过我的。”陶宁不理他,“我可是第一次享受老耿当司机的待遇啊”
严清愣了愣,耳尖微微泛红,目光从后座的陶宁转移到耿一淮身上。
耿一淮反而坦坦荡荡“你现在享受到了,闭嘴。”
陶宁的嘴巴张成了“o”型,他从后面拍了拍严清的肩膀“你有没有觉得,老耿话都变多了”
回应他的是耿一淮一如既往的不耐目光。
陶宁“我闭嘴。”
严清“噗。”
他们三人最终选择了严清想吃的东西海鲜。
不知道为什么,严清提起海鲜的时候,耿一淮扶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神情略微那么不自然了一瞬间,这才道“好。”
二十分钟后,黑色豪车在丰年工作室不远处的一个大排档面前停下,停在了有些泥泞的室外停车场中。
陶宁哀嚎着“不是吧你居然不狠狠地敲他一顿你吃什么海鲜大排档啊”
严清眼见耿一淮那锃亮皮靴踩到了泥泞的地上,有些羞赧“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刚才只想着吃丰年工作室旁边的那个大排档,完全忘了这样的地方或许并不适合耿一淮和陶宁这样的人。
“别别别,”陶宁赶忙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把严清给拉下来,“我就是开玩笑的,吃吃吃我都要饿炸了别换地方了。”
说完,陶宁还优雅地扶了扶眼镜,仿佛刚才那个在车里鬼哭狼嚎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严清看了一眼耿一淮。
男人只是一手抄着兜,带头走在前头。
严清立刻和陶宁一道跟了上去。
这顿饭说是答谢昨天严清将耿一淮带回来,自然是全程都让严清点菜。小花妖眼神有些漂移不定,神情怯怯的,像是在犹豫。
陶宁一拍他的肩膀“点点点,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吃穷老耿”
耿一淮连眼刀都懒得给陶宁,只是微微颔首“你随意就行。”
严清摇摇头“不太好吧要不然还是耿先生先点”
话落,陶宁没忍住笑出了声。
严清“怎么了”
他对陶宁以前那些优雅的年轻钢琴家的印象都要一去不复返了。如果用娱乐圈内张寻给他科普的那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他都快脱粉了。
陶宁对自己失去了一个粉丝一无所知,好整以暇地看着耿一淮,却和严清说“我觉得你这个海鲜选的特别好”
“啊为什么”
陶宁才不说,就喜欢看耿一淮憋着的样子“没什么,你点吧没关系,我们都很随意的。”
严清再三肯定“那我点了”
陶宁“点点点”
“我真的点了”
“墨迹啥,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吃多少点”
“那那我点了。”
青年笑着,面容温和,露出的虎牙却给他增添了一些俏皮,更显得鲜活可爱。
他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只看了一眼,便开口了。
“你好,我想要蚬肉煎蛋、五色虾球、清蒸螃蟹、鲜汤海蛇肉、烤生蚝、”
服务员奋笔疾书,字迹因为太快而潦草非常。
“柠檬三文鱼、椒盐虾爬子、红烧海参、芝士焗扇贝,就这些吧。”
严清放下了菜单。
服务员擦了擦汗“呼。”
陶宁“”
耿一淮“”
严清后知后觉地看向服务员“我是不是不小心报多了我刚才点了几道菜啊”
他自己没数,眼下回过神来也不记得到底点了多少,只是看陶宁裂开的表情,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服务员拿起写着点单的那张纸,绝望地打算从头到尾数一下多少道,耿一淮却倏地道“不多,去做吧。”
他垂眸坐在那里,神色淡然,嗓音些微低沉,说出来的话却平白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能力。
服务员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现在就做。”说完就一溜烟走了,也没想过这几位吃霸王餐的可能性。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写着两个词精英、高级。
也不知是不是后厨看到了菜单压力太大,速度奋起,没过多久,服务生就连着端上来四道菜。
陶宁仍然是一副“我裂开了”的表情。
鲜汤海蛇肉应该是早就炖好的,此刻盖子一掀开,高汤的鲜味飘荡而出,切成块的嫩白蛇肉裹着蛇骨,好似轻飘飘地浮在汤面之上。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吃东西了,严清被香得神思一晃,头顶眼看就要冒出绿色的枝桠。
耿一淮抬手,状似随意地拍了拍严清的头“吃吧。”枝桠无声无息地被拍了回去。
严清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怎么摸我头”
耿一淮整了整衣袖,眼神悠悠。
他说“不摸头,摸哪里”
陶宁颤悠悠拿起筷子的手猛烈一抖。
严清一瞬间呆了呆,待到回过神来之时,他脸色蓦地一红,眼尾钩上一丝难言的欲。
隐约间,记忆里似乎有什么片段涌现出来。那晚男人抱着他进了房间,他的手攀上对方的肩膀,浑身热的不成样子。
“摸摸我”
“摸哪里”
严清“”
小包间里弥漫出妖力不稳而散发出的花香,混杂在浓郁的菜香中。
陶宁连吃都暂时放下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耿一淮。他没有开口,眼神却欲说还休。
陶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是不是什么摸哪里这是什么话
耿一淮看都没看他。
陶宁却没由来地抖了好几次,心下有了不敢相信的猜测耿一淮这样的大妖,若不是当真有什么幽微的想法,又怎么会放下身段说这样语焉不详的话
严清已经完全没心思注意陶宁的反应了,他低着头,顾左右而言他“吃吃他们的海蛇肉和高汤是他们家的招牌菜。”
陶宁裂开的表情稍微回笼了一些,他这才意识到严清不仅来了海鲜大排档,还点了一道蛇肉。
“你爱吃蛇肉”饕餮大妖见这满桌子的菜都不敢下筷,战战兢兢地看向耿一淮。
好不容易可以扯到别的话题,严清立刻回道“嗯是啊我觉得蛇肉可好吃了,我之前在丰年上班,攒好久钱才能来吃一次,还有一次路过后厨门口,刚好看到厨师在处理”
他笑了笑“那个师傅手法真好,蛇皮脱得很利落,鳞片也没有散得到处都是血也不多,不仅不血腥,居然还有点赏心悦目”
陶宁“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个话题。”做他们两旁边那位大佬虽然不是蛇,但是这杀蛇的描述怎么听都是在找死。
岂料耿一淮脸色如常“快吃吧,要凉了。”
这话如同开了准,陶宁已经完全挨不住饿了,唯一的理智让他径直绕过那碗蛇汤,火速夹起了别的菜。严清则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鲜嫩蛇肉,细致入微地品尝了起来。
他吃的虽然斯斯文文,速度却丝毫不比陶宁慢。
菜一盘又一盘地上,服务生不可置信地端走一盘又一盘的空盘子,耿一淮却一点没都有动静,另外两个边吃边聊天。
“所以你成功把自己的创意抢回来了”陶宁咬断蟹腿,“什么创意啊我能听听吗”
严清一把剥开大虾的壳,再次复述了一遍自己的创意。
陶宁的神情似乎越来越微妙。
“所以暂时的名字叫做西北海烛龙”
耿一淮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严清话语一停,侧头看向耿一淮“耿先生”
“众神妖过而不敢停,皆惧”耿一淮的嗓音似乎更低沉了一些,沉沉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谁和你说皆惧的”
他那压制在最深处的旧伤似乎在这一刻蠢蠢欲动,烈火中迸发着层层岩浆,要灼烧他那看似波澜不惊的心。
可身侧的小花妖像是突然吓着了一般,张了张嘴不敢开口,眸光闪动,困惑而又怯然地看着他。
室内那淡淡的花还残留着些许,将他心底深处的暴戾与血腥都不可思议地压制了下去。
耿一淮起身,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挺拔背影似乎附着着森森凉意。
陶宁知道怎么回事,不敢追出去惹那尊大佛,只好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故事居然和他们那个时代相差无几,可小花妖分明只有几百年的微弱道行。
严清十分茫然“我就是偶尔会想这样的片段。耿先生是突然生气了吗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断了话语。
小花妖周身妖力流转突然断开,“咚”地一声,毫无知觉地晕倒在了座椅上。
耿一淮前脚刚刚带着一身寒气立场,严清后脚在这边晕了个彻彻底底。
陶宁“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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