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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93章
    阿史那弥真被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等了好久才抚着心口, 勉强平复了心情。

    华裳见他心情平复便又补充了几点。

    可是,自从她爆出了自己身份后, 他虽然看上去像是在听着她讲话,眼神却在证明他一直在走神。

    “弥真你听见了吗”

    “啊哦”他忙点头, 又盯着她的脸发起了呆。

    华裳无语,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弥真“啊”的一声, 捂着额头倒在了地上。

    地面被阳光照得发烫,他呼吸深深,仰头望着她逆光的面容。

    华裳抱着胸,低下头。

    弥真突然咧嘴道“奇怪啊, 人生的际遇明明你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竟有一日会与你同行。”

    华裳蹲下来, 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要说同行还为时尚早, 这次就是给你考验,若是你能通过,你非但是能与我华裳同行之人, 还是我的朋友。”

    弥真抿紧唇,用力点头。

    “这就走吧,以防夜长梦多。”

    弥真道“我还能弄到马匹, 那匹马就先给你留着, 你若是出城还是会需要的。”

    华裳点头, “好, 多谢你。”

    弥真连忙摇头,他的眼神移走又忍不住移了回来。

    “我的弯刀你还留着吗”

    华裳笑着摸了摸鼻子。

    虽然他没说话,但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弥真道“你稍等。”

    说着他就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尘土和草棍儿奔向帐内,很快回来,带着一把崭新的弯刀。

    他将弯刀递给华裳,“给,这把刀我不舍得用,但在你手中一定不会辱没了它。”

    华裳凝视着刀锋,只见刀锋与刀身之间有一条分割的红线,那条细细的红线如同月老的姻缘线,又像是刀的一条血脉。

    奇了,这刀竟然像人一样有了血脉吗

    “你这刀只怕是来历不凡。”华裳思量道。

    阿史那弥真点头,“冠军侯不愧是冠军侯,一眼便能辨识所有不凡的武器,使他们永远不会被埋没。”

    “哎,你的马匹拍过了。”

    弥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我不是在拍马屁。”

    他低下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本来它应该握在阿史那家最勇武的勇士手中,是我辱没了他。”

    “也是我不孝,才让阿史那叶嘉他将父亲的尸体挫骨扬灰”

    华裳的眼睛一瞬间睁大。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故事。

    阿史那叶嘉此人当的是心狠手辣,他绝非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柔和善。

    弥真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沿着那道红线擦过,低声道“若是你有心,我希望你能让这把刀沾上阿史那叶嘉的血,甚至要了他的命,以告我父在天之灵”

    华裳颠了颠刀,“真是沉重的刀,不过,我应下了。”

    弥真拱手“多谢。”

    “对了,”他终于想起来一件要紧事,“你会使用弯刀吗”

    华裳“你不觉得你问这个问题有些晚了吗”

    弥真慌张起来,“哎你该不会真的不会用吧别、别伤了自己啊”

    华裳握着弯刀随手挽了个刀花,笑道“你觉得我不会吗”

    华裳低笑一声,“为了打败敌人,第一件事便要了解敌人,你们突厥人所擅长,我华裳一样也不差,而我擅长的,你们却比不上了。”

    这话说的不错。

    弥真想了想,补充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别看阿史那叶嘉一副笑眯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样子,他的武力并不低。”

    华裳感慨“我从来不敢小看叶嘉。”

    弥真做了个挽弓射箭的动作,“我还听说他射术极佳,你要小心。”

    “我只听到过一次这种说法,等我想要再打听清楚的时候,已经找不见这位勇士了,而且,我从未见过他射过箭。”

    华裳目光一沉,“正是没人见过才显得更可怕,不是吗”

    将一切交代完毕,弥真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跟她握一下手。

    华裳却毫无顾忌,直接抱了他一下。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她用力一抱,“我信你。”

    弥真一向感情充沛,被她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被她温声说信任他身体中的血液忍不住翻滚,忍不住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办她托付的事情。

    华裳将弥真送走,才慢悠悠地在营地里乱走,看来看去。

    没走了多长时间,她就听到有人宣告说七日之后,首领将迎娶一个大周女子。

    好快。

    阿史那叶嘉就这么简简单单承认了吗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种异常让她毛骨悚然。

    常在刀锋打滚的人都知道,有时候直觉比经验更应该引起重视。

    华裳暗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她应该弄清楚,到底是哪一步办错,竟让她产生了这种感觉。

    若是有孟离经在,遇到这件事,她第一件事就该去找她的军师。现在,孟离经不在,也只能勉勉强强使用王问之了。

    她又跑到王问之的帐篷边儿。

    帐篷门口守着两个高大的突厥勇士。

    华裳正犯愁该如何进去才好时,一个勇士突然道“到了该取药的时候了,你先帮我看着,好生警惕。”

    另一个道“你放心去好了。”

    “哎,真烦,这大周的文人骨子太弱了。”

    “就是,这些病秧子守着大周富饶的疆土,而我们人人皆能提枪上马,却只能留在这贫瘠的土地上,每年都要不断迁徙,有时候冬天还要冻死饿死大把的人。”

    “是啊,真让人不服气,老天怕是瞎了眼。”

    取药的勇士絮絮叨叨着离开了。

    见那勇士走远,再也看不到踪影,听不到脚步声,华裳便捡起了地上一颗石头,往远处用力一掷,发出细碎的轻响。

    守门的勇士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警惕地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摸去。

    他一边朝不对劲儿的地方走,一边不住回头。

    然而,声音响起的地方却在帐篷拐角处。

    他飞快地探头看了一眼,却见四处无人。

    勇士不再耽搁,立刻回眸,帘幔下摆轻轻摇动,被风掀起一片波澜。

    他重新回到岗位上。

    帐篷内,华裳与王问之相视一笑。

    王问之用一根草棍,在沙质地面上写下“有何变故”

    华裳写到“我已经按照计策,劝走了阿史那弥真,提议与阿史那罗护结亲”

    看到此处,王问之猛地抬起头。

    华裳写字的手顿了顿。

    王问之垂下头,睫毛轻颤,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华裳继续写“阿史那叶嘉很快就同意了七日后成亲之事,此时,这里已经传遍了此事。”

    王问之捏着树棍,在“七日”上画了个圈圈。

    华裳写“这些本来已经安排妥当,但我心中却惴惴不安。”

    王问之蹙眉,抬起头,用口型道“确实有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木棍把地上两人写的的字划了个乱七八糟。

    王问之“阿史那叶嘉心机之深,深似这一望无际的原野。”

    华裳攥紧木棍,双眸紧紧盯着他的唇。

    “你仔细想一想,他有没有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

    华裳眯起眼睛,她少见地没有反驳王问之,反而是认真想了想他的话。

    她轻声道“他面上总是一副温和笑面,嘴里却总是说一些扰人心烦的话,我再告诉你一个属于他的秘密。”

    华裳将阿史那叶嘉身有残和他与罗护约定的事情和盘托出。

    王问之一惊,摇头苦笑“没想到叶嘉的经历也如此传奇,不过,阿裳你”

    他顿了一下,抿抿唇,“算了,算了,这也并非你所愿,要怨也只能怨我他,唉”

    华裳发现自己越发听不懂他的话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智者

    华裳轻声道“我必须杀他,若是叶嘉活着,怕是边城百年难安,他这个人搞事能力我还是知道的。”

    “这件事恐怕是一场将计就计,阿史那叶嘉借着你的计策除掉我们大周的军队。”

    华裳一愣,猛地一拍大腿,“对,你说的对,我担心的正是此事,可惜,可惜,阿史那弥真已经走了。”

    王问之镇定自若,“无妨,我努力近日就将配置出来,即便大军未到,我们也可以先毒死他们大半的人马。”

    王问之“这件事要赶早,若是叶嘉召集军队前来,怕是无力回天了。”

    华裳双手紧紧攥在一处,目光犀利又冷漠,仿佛浸着血渍。

    为了不给她增加负担,王问之主动道“你只要盯着罗护和叶嘉便好,剩下的由我来。”

    华裳出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腕,笑道“你这一生提过最重的东西就是笔了吧”

    “阿裳,你想错了,我也有落魄不堪的时候,我提过粪桶、水桶、扫帚、米袋世间之苦我虽然没有尝足十分,却也领略了七八分。”

    华裳放开手,然而,她的手腕却被他反手握住了。

    王问之深深看着她,一直看进她的眼中,像是要将自己也印进去一般,“我的时间不多了,即便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我也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思,我想要保护你的心思与那些人无二,我即便武力不足,智力却稍可。”

    华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本不想说,可是你却又要嫁人。”

    他盯着她,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你成亲一次又一次我只想先打消你的敌意,再慢慢靠近,甚至为了接近你,我做了许多平日不会做的事,说了平日不会说的话,然而,我每次都在晚,越来越晚,只看着你渐渐拉开了与我距离。”

    华裳的手不再挣扎,反倒是往前一送,突然并指,点在了他的身上。

    王问之保持着张嘴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华裳淡淡道“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我发誓,等此事解决,我会好好答复你。眼下的事你先专心配置吧,我看帐篷后有一角埋得不够深,我可以弄个洞,咱们通过那洞彼此传递消息。”

    王问之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

    “罗护那里我倒是有把握,叶嘉那边变数太多,我会专心于此。其他的也交给我好了。”

    她抬起双手,郑重地压在他的肩膀上,“你现在只要努力一件事就好。”

    她微微一笑,“把你的项上人头保护好,我要你的头脑,谁也不能夺走,剩下的有我”

    华裳拍了拍他,随即使用相同的方式将门口的人骗走,自己则飞快地蹿出。

    她的身影刚消失,一颗小石头便从门缝飞进,“啪嗒”一声打在了王问之的身上。

    他猛地一颤,身体恢复了直觉。

    王问之出神地望着幕帘,手掌压向心口。

    她不能再靠近了,也不能再说那样的话了,他的心已经涨满,快要溢出来了。

    他拾起掉落到地上的小石子,轻声道“王问之啊王问之,你真是选了个最不好的时候摊牌。”

    他原来也很相信自己的自制力的。

    毕竟,能将自己的心意隐瞒这么多年,还被对方各种敌对,处处讨厌,这也是一种能耐了。

    他面露苦笑。

    可是,自从他病了一场,再起来,脑中影影乎乎多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每一段记忆都有她在。

    从此,他的感情便像是“巴乡夜雨涨秋池”。

    水满溢,决堤了。

    世上再无任何一个人,在他最肮脏不堪的时候,如天女下凡拯救他;在他深陷敌营的时候,如战神降世保护他。

    这样的人,他如何能不心动

    这样的人,难怪会被如此多的人惦记、思念、敬佩、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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