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被这一声“捉贼”吓的险些尿了裤子
双腿打颤发软,当即就跪了地上,朝着书阁之内连指带嚷“我不是贼,我真的不是贼,我是陪着少爷来写字的,县、县、县令大公子也在里面”
刘安语无伦次的解释并没有让老人散去怒意,反而气势更盛,“胡说此地乃方家私阁,谁敢乱闯老夫倒是要见见你们那位少爷是多么大的人物,更要与其讲一讲什么叫安分守己”
老人说罢就往里走,刘安站起来想要跟着,却被老人驻步冷眼怒瞪,吓的他又跪了回去。
方静之和梵音早已听到了门口的吵声,声音的熟悉程度让方静之大感不妙,龇牙咧嘴的嘀咕着“先生怎么又来了这事儿可麻烦了”
梵音很无奈,看方静之那副模样就知道这位先生有多难缠。
而且上一次跟随父亲与方县令众人吃饭时,也听说过他这位先生乃是一位大儒。
什么是大儒礼教二字深入骨髓,她的耳朵估计是要遭殃了
二胖没搭理这些事,他还在闷头写字,小手一笔一划甚是认真,连脑门都紧张的冒了一层汗。
梵音看着方静之,倒是把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也顾不得多解释,连忙冲到书阁的门口去迎那位老先生。
“哼”
老先生一声沉重的冷哼,随后便是一阵拐棍敲地的“铛铛”响,静谧的书阁内响起接连不断的回声。
方静之拱手嬉笑道“先生,您怎么来了”
“老夫有什么不能来的”老先生齐陵鸿瞪着眼睛朝内看,“若再不来,你岂不是要在此翻了天还有没有规矩了”
“先生,是张县尉的次子寻地写字,学生便将他带来这里,其他的地方很是喧闹,岂能有书阁安静学生也正好与杨主簿的女儿探讨下书籍”
方静之未等说完,就见齐陵鸿在瞪着他
“张县尉的儿子倒是用功,这时候还记得写字,可你与一个姑娘家的在这里探讨书籍你的礼义廉耻都哪里去了杨志远个进士出身的人,就教出如此不懂规矩的女儿吗老夫倒要见识见识”
“先生,”方静之忽觉齐陵鸿的话说的有些太过分,“她的情况有些特殊,也是母亲今天特意让学生照料她。”
“不是探讨书籍吗人呢给老夫叫出来”齐陵鸿的不依不饶让方静之有些头大。
虽说自己这位先生严厉,但还从未见他不讲道理的时候,今儿这是怎么了
梵音早已将方静之和这老头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若说这老头话语颇重,那也是听到“杨主簿”三个字之后才口无遮拦提着规矩几个字没完没了的说,难道是跟父亲有仇的
梵音不由得皱紧眉头,二胖的字也写的差不离了,梵音便让他先撂下笔,跟随自己一同出去。
终归这里是县令府,她不能在此地闹事惹出笑话,否则父亲的木箸、她的佛珠都白送了,让这老头儿斥责两句,她也认了。
可他若太过分了怎么办
梵音一边走一边想,二胖还在迷瞪着,刚刚一门心思写字了,刚撩笔就被怀柳姐拽着往这里走,此时才听到有人吵嚷。
“怀柳姐,那是谁啊”
“是方公子的先生。”
“怎么那么凶”二胖吐了吐舌头,再看梵音时,觉得他实在是幸运,其实自己这位师姐就是先生了,因为他学的东西都是她教的,不但给做好吃的,而且还平易近人。
方静之怎么这样惨啊先生吼起来跟吃人的老虎一样,真可怜
梵音无心去管二胖的小心思,带着他走到书阁正堂,就见那一位阔身长须的老人正在瞪着她。
原本是瞪着,待见到她是个秃子时,脸上露出几许惊愕。
“先生,怀柳妹妹为她的母亲剃度守孝,刚刚还俗,所以今日母亲才要我陪护,以免”
“荒唐荒唐至极”
齐陵鸿猛拍桌案,“杨志远呢他人呢我这崇治帝八年科的举人倒是要问一问他这位四十九年的进士,谁家是女儿为母剃度守孝的”
“这是我自愿的,与父亲无关。”梵音听他刚刚这一句,当即便明白了。
合着这位老先生是冲着自己父亲在故意找别扭了。
庆城县进士出身的也并非只有她父亲,这别扭找得着吗也不知到底是谁荒唐了。
梵音的豁然开口,让齐陵鸿更是不喜,“老夫说话,岂容你插嘴”
“我只是在讲道理。”梵音很平静,就像是一滩没有波动的湖水,反而齐陵鸿吹胡子瞪眼好似飓风般咆哮“你是在说老夫不讲道理”
“我有那么说吗”
“休耍这等小把戏,以为老夫看不出来”齐陵鸿指着梵音道“就算为你母亲守孝也罢,还未续发便到处行走,你还有没有半丝分寸杨志远就这样的纵容你吗女子的三从四德你可知晓看你也已是过了七龄的年岁,居然不懂男女之防,简直就是笑话老夫真为杨志远而耻”
“那是您心糙罢了,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若不以心生心,则心心入空,念念归静,从一佛国至一佛国。若以心生心,则心心不静,念念归动,从一地狱历一地狱。老先生,您着像了”
梵音的话说完,不由让方静之也瞪大双眼,胸脯起伏不定。
这道理虽然他也明白,可却说不出如此精辟,再看齐陵鸿的一张老脸昏黑,好似想要还嘴,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口,苍白的嘴唇抖个不停,只能不停的笃着拐棍来发泄心中抑郁。
怎么开得了口
方静之看过二人之后不由心中苦笑,杨怀柳从始至终就是那样平静,而自己的先生已经暴跳如雷、失了分寸,没有半点儿师长的德行,失态了
“老夫要找县令大人评理”齐陵鸿暴跳如雷的蹦出一句。
梵音没有再说话,单手作揖行之一礼,带着二胖先离去,分毫不搭理这个老头再嚷出什么话来。
原本想敬一尺、可惜人家却不肯收,那这份怨她就记在心中,倒要看看稍后他是否敢在县令大人面前说出这等话来。
二胖被梵音领着,虽然在跟着走,可一直都在目瞪口呆的望着梵音。
“看什么”
“怀柳姐姐,你太厉害了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我怎么说不出来”
“你想学”梵音被二胖逗的放了轻松,掐了一把他的小肉脸便继续往前走。
二胖揉着脸,不停的点头,“想学”
“那就好好的识字读书,将来比我说的还有道理。”梵音苦口婆心的延展未来。
二胖道“不过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梵音脚步停顿,抽搐着嘴角看着他
“怀柳姐,我虽然没听懂,可你刚才的样子太有气势了气的那老头吹胡子瞪眼的,他不如你”二胖脸上写满认真,倒是让梵音哭笑不得的气不起来。
一个五岁的孩童,他哪里懂得什么是悟性论,相由心生,命由我立,不懂也好,否则真迷上了佛典,将来去当个小和尚,张县尉还不得杀了她
刘安悄悄的收拾了书箱追上来,梵音寻一位婆子带路,她便带着二胖回到同辈相聚的小园中。
吴灵娅见到她与二胖回来,却不见方静之,忍不住过来道
“方家哥哥呢怎么只有你二人”
“方哥哥被先生抓了,正在吃苦头呢”二胖嘴快,即刻回答。
吴灵娅瞠目结舌的看向梵音,梵音笑道“亦或许已经去给县令大人贺寿了。”
“怎么也不来说一声”
吴灵娅咬着唇,也觉得没话再与这个小秃子说,转身扭搭着回了那一群小姐中去。
二胖也无心跟那些人玩,拿着刚刚写的字给梵音看,“会不会被先生批”
虽然还有点儿横七扭八,但好歹已经看出这是字了,可她能感觉到二胖的提高,可自己的父亲却不知道啊自家老爹直性子,稍后再半句不夸、批上二胖几句,张县尉可一点儿颜面都没了,那岂不是得罪死人了
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吗梵音不敢保证,因为她心里对爹一点儿谱都没有
梵音看向刘安,“之前的字有带来吗”
“之前的字要那个做什么”刘安有些奇怪。
“有对比才能看出好赖,单看这一张字,你能看得出好吗”梵音说完,二胖立即跑去揪着刘安,“字呢快找找一定找出一张来”
刘安险些被推一跟头,可也知事情紧急,连忙把书箱翻开去找。
“没没有。”
刘安哆嗦着嘴,急切的又翻一遍,还是没有。
“怎么办”二胖挠了头,他是越看自己写的字越不顺眼,一会儿被先生批了怎么办
“要不奴才回家取”刘安看看天,“可就怕时间来不及了。”
梵音也很无奈,低头想着办法。
“纸笔都有吗”
“有”
“打开,现写一张。”梵音带着二人到一个角落中,“往好了写费劲,往差了写还不容易”
“怀柳姐,你这是让我蒙先生吗”二胖瞪大眼睛长大嘴。
“我这可是为了你,又不是我挨骂挨揍的”梵音白他一眼,二胖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仓促的就去写一篇,随后由刘安不停的吹,让墨渍快一些干。
梵音看着二人折腾,心中不免又点儿小愧疚。
她虽说是为了二胖不挨揍,可说到底是为了自己那位爹啊
若这时候再得罪了张县尉,日子就不用过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