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运动会,元棠拿了全校女子短跑二百米的第一名,四百米的第二名,接力跑她在最后一棒发挥出色,成功反超两队,虽然只是第三名,但另外两队都是高二的,姑且也算得到了高一年级段的第一。
学校给综合分数高的班级发了奖状,每个项目前三名各发一个本子,上面盖了“白县一中春季运动会奖品”的章。
元棠拿了三个本子,站在全班前头听校长拿着喇叭做结束演讲。
随着“今次春季运动会圆满落幕”的声音,主席台上的咔嚓一声,留下了一张俯拍的大合照。
对元棠来说,这次运动会最显著的影响就是,她在班上的人缘好了许多。
之前她一直忙着自己的事,跟班上很多人都保持着距离。而一场运动会过去,班上很多人都对她热情了不少。
事业学业都顺风顺水,元棠的成绩很快就从二百多名迈入了前二百名的行列。
白县的春天总是过去的飞快,就好像是一阵风吹过,几场春雨稀稀拉拉的下完,夏天就迫不及待的登场。
元棠上次进的货卖了一多半,她瞧着天气变化,就主动给周凤霞去电话问有没有什么新货。
周凤霞掰着指头给她数,有新到的阳伞,带着蕾丝的小花边,好看是好看,就是贵。还有夏天用的香水,当然不是大城市那种专柜货,就简单的塑料瓶子装着,味道有几种,主调就是花香,喷在身上有一股香精味。不过香精味在这时候可不是后来人们印象中的劣质味道。正相反,因为之前几十年工业上的落后,这时候的人们最爱的就是这种工业产品。
元棠挑了几样,又把店里已经卖空的货补上,听说周凤霞还进了些手链,她二话没说就让先发三百条过来。两人约好打款时间,元棠匆匆挂上电话。
回到家,她拿起账本算起了账。
前后几次进货,她现有的流动资金大概在七千多,店里的货压了将近一千块。加起来已经将将要够到万元户的门槛了。
元棠觉得如果这时候有人来采访她,问她如果成为万元户有什么感受,她大概会装一下。
也就完成了一个小目标吧笑。
不过这话说的并不算错,算上现在的人口规模,和收入层次,她这万元户,跟后来的一个小目标身价确实差的不是很远。
元棠舒坦的躺在床上,算着自己的支出。
马上天气热了,得买几个摇头电风扇,店里放一个,家里一屋一个。还有就是她的土豆泥生意现在明显不是很好,天气一热,人们都爱吃点凉快的,校门口因为她做的久了,还有学生经常来捧场,贸易园那边的摊子最近却是销量下滑不少。
元棠有心想弄个别的出来,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合适的生意。最后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那就是做刮凉粉。她这段时间也算是把白县的小摊子都看了一遍,只有之前那个老太太卖的煎凉粉,而且那老太太用的还是豌豆粉。
所以她就放下心来,决定做
一个拌绿豆凉粉。
绿豆凉粉好做,关键的是调汁子。元棠跟孙家兄弟说定,先暂时停掉土豆泥的买卖,只做刮凉粉和茶叶蛋。凉粉的做法她教给两人,只要前一晚上把绿豆粉跟水按照一定比例煮开,再倒入大搪瓷盆里放一晚,第二天就能用。
元棠为怕东西坏还跟贸易园门口卖冰棍的老头说好了,凉粉早上拿来放他冰柜里,用的时候再拿出来,一个月给他十块钱。
孙家兄弟俩按照元棠的教法做了第一次,第二天忐忑的带着凉粉到店里。元棠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料汁,用一个圆圆的刮子现场制作给他们看。
刮子挂上七八下,把凉粉放进碗里,蒜汁、自己做的酱、大料水、辣椒油和花生碎,滴几滴香油,再把一根洗净的黄瓜在刮子上蹭几下,把粉拌匀。
“喏,你们尝尝。”
胡燕已经毫不客气的接过去,尝了一口就两眼放光。
“好吃”
吃起来跟凉皮差不多,但又很爽口。
孙家兄弟两个也给了好评,问定什么价格合适。
元棠伸出五根手指头。
胡燕喷了“一块五”
元棠“五毛,一碗。”
几个人都觉得定的低,元棠却给他们算起成本来。
凉粉这东西本身就不值钱,一碗粉能做一大盆,一大盆保守估计能出二十碗,这么一均,原料成本一碗也就一毛。料汁就算贵,一碗下来也超不过两毛。
定五毛这个价格,也是对半挣。
“咱们这条街外头卖吃的不少,之前卖土豆泥为啥生意好不就是咱们卖的便宜吗所以这次咱们价格也不能涨。”
最主要的是,凉粉不顶饱。
卖五毛,别人当个零嘴吃,或者苦夏的人买回去顶一顿还好。卖一块,别人还不如去外头吃碗面呢。
元棠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儿,就是她走的是价廉物美的路边小摊这个赛道,没看她选的东西都是土豆绿豆这些不值钱的吗
简单,省钱,还方便。这就是她的主打。
一番商议后,几个人最终同意了。孙家兄弟空出一个炉子,元棠让他们去找人跟她一样,在自行车后座上加个架子。
“打个玻璃罩子在上头,料汁啥的都放里面,加个纱帘。”
夏天了,不比冬天,苍蝇乱飞的影响人食欲,也容易出问题。
“别可惜东西,闻着有味了赶紧扔,料汁可着当天的做,别叫剩下。凉粉也是,一天卖不完就送人或者扔了”
一到夏天,多少人在外面吃东西坏肚子的,天气一热,什么都容易变质。
孙家兄弟猛摇头,扔是不可能扔的,大不了剩下的他们留着自己吃。
元棠很难跟对方解释吃坏了肚子更麻烦这件事,大多数人对早几年饿肚子的体会还心有余悸,只要是粮食,坏了拿去喂鸡喂猪都行,就是不能扔。
元棠也不费功夫去劝说,时代的烙印
总要时间去慢慢抹平。只要别把变质的食物卖给客人就行了。
五一假期过完,天气终于如愿以偿的热烈起来,温度一天比一天高。胡燕蔫蔫的守着店,现在除了下午四点过后会有一波客人,上午偶尔有个别客人,中午的时间几乎都是空场。
倒是石头和小冬的凉粉摊子总是有人络绎不绝的来,天气热,本来自己在街道中开炉子做饭的都不想动弹了,外面吃的又贵,思来想去不如来吃刮凉粉。清清凉凉的一碗下肚,虽然下午老早就得饿,好歹中午省了做饭的功夫。
石头兄弟俩因为前些天土豆粉卖的不好的满脸愁绪逐渐消散,凉粉从一开始的一天只准备一盆,到后来的两盆,三盆
等到月末一算,收入比卖土豆泥还高一截子呢。
元棠还是只收自己的五百块,顺带问俩人下个月是不是要回去农忙。
“是得回去,前后得一个星期吧。”
元棠“那行,下个月我来看着摊。”
县一中也要放麦收假,放在往年,她都要回去帮着家里收粮食。今年她总算是从农活中解放出来。
兄弟俩有些放心不下,元棠表示应该问题不大。她这个摊子已经支开快半年了,周围的人头都混熟了。就算没人看摊,谁还能给她砸了不成
“你们放心回去吧,我能看下来。”
胡燕表示自己今年也不回,她家的地本来就不多,农活上头能忙的过来,就算忙不过来,二哥也能找来朋友帮忙,最多两三天就干完了。
元棠和胡燕两人守着店,一人卖刮凉粉,一人看着摊。
一连过去六天,就在元棠以为一切顺利,明天她就要收假回学校,石头两兄弟也要回来接手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下午三点多,所有人都被太阳炙烤的昏昏欲睡,元棠和胡燕头对着头趴在矮桌上午休。忽然就闻到一股焦糊味道。
元棠最先反应过来,手里拎着水壶就往外冲。
出门就看见隔壁摊子冒起黑烟,钱红梅两口子干的裁缝生意,本来是只裁裤边改衣裳的,可去年县里时兴起给小孩做褂子,还有一种绵绸的布料,都说摸起来软和,小孩穿上好。于是好多有小孩的家庭就找裁缝铺子做绵绸里衣。
钱红梅两口子占着好地方,生意自然不缺。她进了一大堆的绵绸料子,堆叠在门口还嫌不够,干脆弄个熨衣板子往外接了一大截,把布料挂起来,好让人家看的更清楚。
元棠定睛一看,冒黑烟的就是那一片挂起来的绵绸料。她眼疾手快把手里的水往上泼,可火势一点不见小。
她喊了两嗓子,却不见钱红梅应声,胡燕也跟了出来,吓得脸色发白。
元棠喊了几嗓子喊不出人,问胡燕“你见他俩出去了吗”
胡燕勉强想起“好像是出去了,刚才我看见钱红梅往外头去,她男人中午回去睡觉,就一直没来。”
元棠再烦这两口子也知道人命关天,确认了里面没人,她赶紧大声喊着着火,
一边自己拎着盆子去接水过来灭火。
胡燕要跟着去,她拦下“你别去,先去收店里东西。”
不管火能不能灭,一人多就容易乱,元棠顾不了别人家,只能先顾自己。
胡燕二话没说就开始回去打包,先把钱装好,接着从门口开始往大蛇皮口袋里塞,匆忙中,手被铁丝网刮了好几下,可她一点都顾不上看那渗血的地方。
一边收东西,一边喊着火。很快对面尤马尼就听见声音出来了,他睡得头发乱糟糟的,开门就看见斜对面冒烟,吓出一句“卧槽”。
反应过来就赶紧喊伙计拿店里的盆子去接水,他则是挨家挨户的喊人过来帮忙。
元棠一直在跑,接水,泼水,手上不停歇。后来人多了,水龙头也不够使的,有人就一路小跑去喊管理处,让叫水车来灭火。
好在最易燃的就是钱红梅家的绵绸料,烧完那些料子之后,火势在众人的帮助下变小了,最后终于在水车来之前灭了火。
钱红梅回来时候,人整个都瘫下去,她瘫坐在街道中,先是大声哭骂,又捶地痛哭。
她的店面已经被烧光,过道的四间门面,她的损失最严重,次之就是隔壁元棠的精品屋。烧倒是没烧多少,但外面几乎全被熏黑了。
对面的两家碎了玻璃,外面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钱红梅哭的要晕死过去,管理处的方主任抹着汗一路小跑过来,确认了没人受伤才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下去多少,就被钱红梅一巴掌扇在脸上。
“你赔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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