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充当咒术师训练场这种艰巨的任务不该属于一栋平平无奇的住宅。
夏油杰会愿意为了减小损耗注意力度,但五条悟完全不愿意委屈自己。
司掌层峦与山石的神主想了想,“那我就给你们造一个坚实一些的训练场吧。”
他这话说出来,就像是烧了壶水一样简单。
数千米的高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座浮空的石砌平台。
夏油杰将脑袋探出平台,底下的绵白云层触手可及。
他正想更仔细地看看,脑袋就被一层金色的玉璋顶了回来。
流光的护盾从平台的边缘升起,犹如围栏一样将平台包住。
夏油杰回头一看,钟离抱臂站在那里,语气和缓地提醒他,“仔细不要跌下去。”
他低头去看底下的景色是如何渺小的时候,五条悟已经脱离了一时的新鲜感,迅速开始蓄力,瞄准钟离毫不犹豫地攻了过去。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
一阵晕眩感袭上了他的大脑,夏油杰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因为骤然升上高空的反应,还是因为雀跃与兴奋。心脏如擂鼓般的跳动着,撞得他肋骨都在发疼。
但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老师。
明明已经水溶于水般欣然走进尘世,力量涌动间浮现在他身上的那股漠然的非人感却那样显眼,无论是那双亮起冷漠却灿然的光芒的眼睛,还是他身后隐隐散发出辉点的发尾,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恐怕任何人见到他,都能立刻确信一件事情。
走到他身边,就能一直,一直向上攀升。
“你们的情况我大致都了解了。”训练暂时结束,钟离收敛起自己的力量,就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平凡地走在大街上,“先来给杰抓几个力量强一些的咒灵吧。”
夏油杰想到那些咒灵恶心的外表和味道,表情一瞬间变得安详而释怀,“好,感谢您。”
五条悟塌着肩膀,“我想吃大福和果子奶油泡芙和麻薯冰激凌。”
好累,汗如雨下了能不能就地一躺开始睡觉啊
而且一想到他们都这样了,结果那个看起来很薄的盾都没被打破,就觉得很生气,又累又气真是绝了。
夏油杰也很累,大脑疲惫到几乎要停止运转,听见五条悟这一连串的报菜名更是头大,“不要一口气说这么多。”
他们身体在剧烈的运动过后都在渴求糖分,腹鸣声和他们气若游丝的说话声混合成一团,两个十岁孩子更加虚弱,不得不彼此搀扶在一起。
东京繁华,甜品美食随处可见,钟离推开其中一家甜品店,等五条悟和夏油杰点好餐。
“你们先慢慢吃。”钟离起身要走,“不着急,我先去解决一点事情。”
两个孩子乖乖地目送他离开。
高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店门后。
“快快服务员,快打包”
钟离在街头巷尾七拐八绕,总算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阁下不妨现身。”
空气寂静了几秒。
一个人举着双手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我可没有和您作对的意思,只是听说五条家的那个神子最近总是出门,心里难免好奇,才跟过来看看而已。”
亲眼见到眼前这个人凭空造石台的能力,他可不想跟这个人起冲突,只是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敏锐,他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要不要无功而返,就被这个人抓了个现行。
正值炎炎夏日,所有人的穿着都往清凉的方向靠,这位不速之客也不例外,正因如此,他浑身的肌肉毫不吝惜地展露在外,坦荡彰显自己爆发性的力量,就像一身结实的胄甲。
眼见钟离似乎进入了备战状态,这个人止住脚步,脸色有些苦恼,“我真的没有敌意啊。”
他正想着怎样才能全身而退,耳边就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
“啊,你是天与咒缚”
禅院甚尔不爽地转头,只见一个白头发的小孩趴在墙上,手指掀起绑在脑袋上的黑色缎带,露出一只苍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看。
很快,他的旁边又多出一个扎着黑色丸子头的小孩,同样投注来好奇的视线,“天与咒缚”
五条悟就开始给夏油杰解释天与咒缚是什么,全然不顾正主就在自己面前。
看见他们的姿势,钟离眉心一蹙,“怎么翻到墙上去了”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这样比较隐蔽。”
夏油杰接过话头,“目前看来好像也不怎么隐蔽,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禅院甚尔啧了一声,“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那个隐蔽的意识吧小屁孩就该乖乖坐在店面里吃甜品,跟过来做什么。”
五条悟大怒,高高举起手中的冰激凌,“我不许你看不起甜品”
刚刚还有些紧迫的氛围就这么一扫而空,禅院甚尔和两个小孩你一句我一句斗成一片,钟离站在一边,心中再次升起了熟悉的无可奈何感。
禅院甚尔说自己是个好人,幼年六眼的悬赏金额高到离谱,他只是来提醒一下五条悟小心不要马前失蹄。
五条悟满脸不相信,“呵。”
很明显禅院甚尔就是那个想要让他马前失蹄的人。
然而禅院甚尔一脸笃定,语气里全是“我这是为了你好”的意味,仿佛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解释完自己的来意,脚步悄悄挪移,看钟离没有阻止他离开的意思,立刻快步走人了。
看着他去也匆匆的背影,钟离摩挲着下巴,“他的体术不错。”
何止是不错,以人类的标准来说,禅院甚尔的身体强度几乎已经是顶峰,体术更是臻至化境。
他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吃打包出来的甜品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若有所思。
特级咒灵并不常见,钟离以神识探寻许久,只找到几个一级咒灵的踪迹。
聊胜于无吧。
第一个一级咒灵的位置是一处鬼宅。
这栋鬼宅在附近小有名气,经常在半夜传出各种各样的怪声,有时像是女人和婴儿的嘶吼与尖叫,有时像是各种动物的呜咽,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听不到。
进去过的人也从没有出来过。
院子里已然杂草丛生,空气中浮动着灰尘,夏油杰打起精神,心里有些期待此次会收获怎样的咒灵。
气氛已经到这里了,不进屋看看就有些不太礼貌。
五条悟更期待鬼屋冒险,“这地方一看就很有趣,到处都破破烂烂的耶。”
避过庭院里四处堆放的废弃杂物,钟离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浓郁的黑暗像是拥有实体,凝聚出一双双细长的黑手骤然向他袭来,想要拉住他拖进房屋里面。
系统被吓了一跳,啊啊啊啊啊啊好怪啊好丑啊好吓人啊钟离先生我给你打马赛克啊
它缓解惊吓的方式就是假装自己很忙,把一份工作量拆成好多份,给这个咒灵加了一层又一层的马赛克,糊得只剩下一团乱七八糟的黑影。
其实已经看清楚咒灵长相的钟离“”
他升起玉璋挡住咒灵的袭击,勉强道“多谢。”
有机会一定要问一问此世的世界意识,这个世界的咒灵就一定要长得这么千奇百怪不可理喻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本来被一堆年代久远的杂物吸引了注意力,正蹲下身对着那些娃娃和玩具评头论足,看见钟离被袭击,他们立刻赶过去。
五条悟兴致勃勃,“让我看看这是个什么咒灵”
夏油杰又露出安详且心死的表情,“啊不出所料是个长得很难吃的丑八怪啊”
眼前的咒灵是一锅大杂烩,世人臆想中的会在鬼屋里出现的东西全都被团吧团吧塞进了这个咒灵的体内,无论是大着肚子的神情怨毒的孕妇,还是面目狰狞柜子那么大的老鼠,全都在黑泥里不自然地蠕动着。
系统很心痛,够了,我说够了,夏油杰简直就是这个世上最惨的人
好端端一孩子,天天就吃这玩意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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