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曲看着徐伊甸是被蔺珣抱回来的,立刻紧张地从家门口冲了出来,“公主怎、怎么了”
本来有些不大舒服,徐伊甸偎在蔺珣怀里,暖烘烘的有人给揉了一路肚子,还没到家就睡熟了。
蔺珣低头看了看皱着眉头使劲往他怀里躲的徐伊甸,低声回答陈曲“没什么,只是累了。”
陈曲也学着他,赶紧把声音放轻了,“他不、不舒服了吗要叫王医生来吗”说着话帮他们推开门。
“没事儿,”蔺珣抱着徐伊甸准备上楼,“中午饭你们先吃,我俩的饭温着就可以了。”
到了卧室,蔺珣把人放在床上,刚给他盖好被子,徐伊甸就蜷着身子哼唧,“肚子疼”
蔺珣在床边坐下,徐伊甸哼哼唧唧地抱怨“揉揉疼”
蔺珣的手一搭在徐伊甸肚皮上,徐伊甸蜷紧的身体就稍稍松开了一些,还自觉地抓着他的手压在自己肚脐上,“这儿疼,可疼了”
这个姿势揉着费劲,蔺珣不想管他了。
但是刚刚一抽开手,徐伊甸的睫毛居然湿了,人抽抽嗒嗒地往被子里缩,“肚子疼”
在床边垂视了半分钟,蔺珣弯腰把徐伊甸抱了起来。
徐伊甸立刻不哼哼了,树懒抱树干似的把他搂着,还挺挺腰把自己的小肚子亮给他,“揉揉”
蔺珣心里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好像不给徐伊甸揉心里就一阵阵发紧。
他轻轻按着徐伊甸的肚子,顺时针慢慢揉,嘴巴也不听使唤地低声问“还疼吗”
徐伊甸看上去舒服多了,睡得更沉了一些,搂着蔺珣的脖子咂了咂嘴,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
蔺珣感觉自己可能是重生出毛病来了,仿佛他手底下揉的不是徐伊甸软乎乎的小肚子,而是自己那颗皱皱巴巴的心。
重生以来,所有被动的感觉都是因为怀里这个白瘦秀气的男孩。
蔺珣皱着眉,停住了手。
他停了还没十秒钟,徐伊甸就皱着眉挣动起来,“吭难受揉揉”
蔺珣把他往怀里掂了掂,想把他放下。
“呜肚子难受”徐伊甸揪着蔺珣的衬衫,顺便把他的心也拧皱巴了,“揉揉吧疼”
蔺珣较着劲,就不给他揉。
徐伊甸吭叽着自己揉,揉了半天又揉得不得法,越揉越难受,蜷在蔺珣怀里呜呜直哭。
眼泪把蔺珣胸口的衬衫打湿了,蔺珣叹了口气,护住了他有些凉嗖嗖的肚子,“不哭了,给你揉。”
就跟闹脾气的小朋友越哄越来劲一样,徐伊甸反倒是更不高兴了,委屈地一挥手,把蔺珣的眼罩扯掉了。
蔺珣的眼睛里刚刚浮出一丝怒意,就看见徐伊甸很宝贝似的,把那个皮眼罩护身符一样揣在怀里。
他脸上的眼泪都没干,白生生的手指头绕着皮眼罩的系带,又香香地睡着了。
蔺珣有火也没地方发,给慢慢睡成小肉猪的徐伊甸揉着肚子,嘴还很硬,“就当是今天你替我出头。”
徐伊甸在睡梦中蹭他的胸口,瞎认同“嗯嗯揉”
蔺珣想拿被子把他裹严了,但是他一动,徐伊甸就跟着动,抱得死死的,还嘟嘟囔囔地抱怨“不动”
蔺珣最后干脆放弃了,就抱着他硬邦邦地在床上坐着。
徐伊甸倒是挺喜欢这样,把自己团成一个团子塞在蔺珣坏里,脚指头豆都不想露在外面。
日头逐渐西斜,徐伊甸的口水已经流了蔺珣一胸口,身子也慢慢松开了。
蔺珣看着他真的睡踏实了,才放下人给他盖了被子。
熟睡的徐伊甸手里依旧紧紧攥着蔺珣的眼罩,蔺珣拿了几次都没拿出来。
蔺珣直起身,走到穿衣镜前,平静地看了进去。
镜子里的一只眼睛是和常人一样的黑色,另一只却是银灰色的,不缺乏神采,却也有一种失落的空旷。
蔺珣偏着头眨眨眼,那只银灰色的眼睛就映出了镜子更深处沉睡的徐伊甸。
他的睡相很天真,一只手像是行少先队队礼一样举在耳侧,手指微微蜷着,细细地绕着眼罩的绑带,那片黑色的皮革,就贴在他淡粉色的手心里。
大约是因为睡得暖和又舒服,他的脸颊不像刚睡着的时候那样苍白,而是晕着健康的浅红。
他睡在那一片冷淡的银灰里,像是最柔嫩的新苹果。
蔺珣一动不动地站在黄昏里,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气呼呼地说“蔺珣你给我站住”
“我为什么要站住”另一个人虽然话说得倔强,但还是口是心非地站在了原地。
徐伊甸捂着肚子从后面追上来,“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为了谁吃那么多冰激凌啊”
“你自己喜欢冰激凌吃坏了肚子,难道要怪我吗”另一个人偏开头,没买他的账。
“因为那个买冰激凌送的小礼物是随机的啊”徐伊甸委屈地撅着嘴,“我想要那个戴眼罩戴小玩具,一直抽不到而且那家甜品店里还有人一直吃韭菜馅饼,我都要被熏死了。”
另一个人终于转过头来了,他用一只眼睛凶巴巴地盯着徐伊甸,“你想要小玩具,不是我想要小玩具。跟你说了很多次,不要总是跟着我,不要和我有瓜葛,你听不懂人话吗”
徐伊甸脸上那点委屈褪得一干二净,只是腰还佝偻着直不起来。
他瞥了一眼蔺珣,一扬下巴,“行啊,那你走吧,把我扔在这儿呗。反正我也只是肚子疼得要命,一会儿可能就能满地打滚儿了。”
“没事儿,反正你也不担心我。”徐伊甸耸耸肩,“现在社会上这么多好心人,可能我去医院都不用自己叫车的。”
他脸色是真的不大好看,膝盖都在打哆嗦。
戴着眼罩的男孩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往前走了几步就折回来,低头看徐伊甸,“真疼”
徐伊甸倔强地别开脸,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不疼。”
就跟今天下午一样,画面里的蔺珣弯腰把身边的徐伊甸抱了起来。
但是画面里的徐伊甸可没今天下午这么乖巧,拳打脚踢地不让抱,一边推人一边哭“你走你走我听不懂人话,我就是听不懂人话,蔺珣你这个王八蛋”
听他这么说,另一个人反倒不肯走了,硬是把仙人球一样的徐伊甸死死抱住。
被抱着走了一会儿,徐伊甸大概是哭累了,靠着另一个人的肩膀,摊开手心,委屈地问“不好看吗”
另一个人只是抱着他大步走,甚至都没低头看一眼,“不好看。”
蔺珣靠着镜框,看见那张粉嫩的手心里,躺着一个呲牙咧嘴的小海盗,傻乎乎的,做工也谈不上精良。
的确是,不好看。
但就是这个粗制滥造的小东西,在他重生的那一天,用一根铂金链子串着,被质地精良的衬衫西装挡着,在他冷冰冰的胸口上悬着。
像是一个脆弱又幼稚的信物,被故作不在意地珍藏着。
“笃笃笃。”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蔺珣走到床边,查看了一下床上睡着的人。
“先生,”陈伯压低的声音隔着门,有些闷,“用晚饭吗”
“等一会儿就来。”蔺珣低声说完,弯腰摸了摸徐伊甸的脸,柔软且温暖。
听着陈伯的脚步慢慢远了,蔺珣轻声开口,“起来了,吃饭。”
徐伊甸睡得死沉,完全无动于衷。
“徐伊甸,起来吃饭。”蔺珣捏了捏他的手,把眼罩往外抽。
徐伊甸果然警觉了一些,手拽着绑带往回拽,还嘟着嘴哼唧“不我的”
蔺珣没管他,一狠心就把眼罩抽出来了。
徐伊甸惺忪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昏暗,天居然都擦黑了。
蔺珣系好绑带,把手从后脑拿下来,“睡够没有晚上还睡吗”
徐伊甸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有点儿窘迫地挠了挠头,“今天这么早就回家,你的事儿已经办完了吗没耽误吧”
看这样子应该是对自己睡着的时候干的那些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办完了。”蔺珣低头搓了搓被徐伊甸眼泪口水浸湿又干透的衬衫,都硬了。
睡了一下午,徐伊甸的腿有点软,扶着栏杆慢慢下楼。
餐桌上都是些好消化的清淡食物,看样子陈伯应该也知道他下午肚子不舒服的事情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坐下,“蔺珣还要洗个澡,让我们先吃。”
陈曲高高兴兴地挨着徐伊甸坐好,关心地问“船长说你累了,休息好了吗”
徐伊甸接了陈伯给盛的热粥,点点头说“已经好了,让你担心了。”
“我不担心,”陈曲憨笑着摇摇头,“有船、船长照顾。”
徐伊甸有点没听明白,“蔺珣下午不是出去办事儿去了吗”
陈曲更加坚定地摇头,“没有,船长下午没、没下过楼。”
徐伊甸满头问号地吃了一半饭,看见蔺珣一边系着新衬衫的袖扣一边不慌不忙地从楼上下来,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今天下午不是有事儿吗怎么没出去吗”
“你好好吃饭,”蔺珣扫了一眼他碗里还剩下一大半的粥,漫不经心地说“就能省我不少事。”
他说的事就是照顾自己吗
哪怕再不想自作多情,徐伊甸的心里还是猛地一动。
像是沉睡的种子,被春雷惊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