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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
    本朝后妃自先皇后香消玉殒, 嘉元帝便少有踏足后宫之时, 故而也不存在“盛宠”一说, 每位妃子的衣食住行均按照规制而行。李贵妃的分位是现在独一份的尊崇, 这顺和宫在前朝是是宠妃所居之所,现虽不比其时繁盛, 但也遗踪犹存。

    其偏殿占地虽不大,但胜在堂皇。

    必是那宠妃自诩“人间富贵花”, 因而园子里处处是成丛的牡丹, 只还未到其盛开的时节, 未见花苞,花叶长得倒是郁郁葱葱,待花开之时, 定然是盛景。

    只不知是何原因, 桓允和叶微雨一路走来竟未见宫婢和内侍的踪影。

    便是阮静姝昏厥之事与李贵妃无多大干系,可毕竟是在她的宫里出的事,再怎么也得好好看顾才是, 可眼下情形与先时众人嘘寒问暖相差之甚, 让叶微雨多少有些不明就里。

    “许是阮夫人他们都歇下了”

    否则要不是天上明月照得地上一片霜华, 用黑灯瞎火来形容此处都不为过。

    全然不知桓允在打什么注意, 叶微雨话音未落,他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道,“不要说话,以免被发现了。”

    亏得叶微雨声音本来就不大, 否则照那人的耳力还不得立时将他俩给丢出去。

    叶微雨蹙眉看他,水眸之中满是对他奇怪举动的不解。照她自己的意思,对方既已歇下,依礼数他们应当原地返回才是,可桓允似乎并无这样的打算。

    桓允见她不说话了,把手放下转而拉着她轻手轻脚的靠近屋子。

    殿门紧闭,将殿内与外界隔绝,外人无从探知。从冰纹隔窗往殿内看,因着内里灯火全熄,也不晓得个所以然。

    叶微雨可无甚偷窥旁人的癖好,当下拽了桓允就要走。

    桓允方才在宫墙外分明看到熟悉的身影跃进偏殿,待他们进来反而不见踪影,此时观得一切如常并无异样,也就歇了探秘的心思,从善如流的同叶微雨准备离开。

    可他俩刚提步欲走,那殿内应当在昏睡的阮静姝却闪过一阵的惊叫。

    想是被人及时拦阻,这叫声声音不大且短促。

    叶微雨闻声止步,凝眉就要跑至殿门推门进去,可桓允扯住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他自己又回到窗下侧耳去听殿内的动静。

    “是我。”

    虽也料到那跃墙而入的人影是他的四皇兄,可眼下在一尚未及笄的女子病榻前听得他的声音,桓允还是相当诧异的。

    只听桓奕又道,“你可好些了”

    良久,都迟迟不见阮静姝回答,桓奕眉头拢起,“你这些日子都在刻意避着我,是为何”

    叶微雨与桓奕只有过一面之缘,可她记忆力甚好,对其声音也存了些印象,听出是他在与阮静姝说话,心里也很是震惊。

    怪道说四皇子比太子年长,至今亲事未有着落,原来只因心仪之人未及定亲之龄。

    阮静姝而今虚岁不过十五,实际上却是比桓奕要小上5岁。

    以李贵妃的心急,恐怕容不得桓奕平白等上好几年,便是允了这门婚事,也必定会让其先纳一门侧妃。而阮静姝性子腼腆怯懦,若侧妃掐尖要强,日后她指不定还会遭到欺负。

    兴许也是桓奕过来的原因,这偏殿才无人伺候吧

    叶微雨心下对桓奕的无礼之举颇感不满,将左右都摒退了,他若是想做些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可见并未把阮静姝的清誉放在眼里。

    那日瞧着他端的一副潇洒不羁的贵公子模样,如今看来却也与登徒子无二。

    阮静姝病症未愈,见着桓奕又惶恐不已,声音怯怯的,“殿下怎的在此”她也不敢抬眸去看屋外的天色几何,只依着自己昏倒前的时辰胡诌,“宫门想是快落钥了”

    桓奕紧盯着她的神色,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很是着恼,“我何处惹了你不痛快竟一连半月都避我不见”

    “你谢绝我去你府上探病,可你心心念念等着我那九弟前去,你可曾见过他的身影若你二人相知,我定无二话,可你分明只是自己相思,反而见不着旁人的心意,你这样可对”

    “我不敢。”在她的梦里,桓奕面目可憎,手段狠辣,阮静姝害怕得很。

    往时她怯生生的,说话也小声小气,却也从未如露出现在这般惧怕他的神情,桓奕想不明白是因何之故,只她的变化是由这场病而起,若说是与梦魇有关,可也实在是荒谬之极。

    “好罢。”桓奕绕是再郁结于心也无法对着一病中娇弱的女子大动肝火,“你歇着,我守着你睡着了再走。”

    明月已快至中天。

    “走罢”见殿内又归于平静,叶微雨心道还算这是四皇子恪守君子之礼,也就放心下来催促着桓允离开。

    桓奕一身好武艺,同大内侍卫以一挑五都不在话下,又如何不知外间有旁人走动

    桓允也知这一茬,摇摇头道,“走不了,待稍后四皇兄得了空,定是要拿我二人问罪的。”

    他说着拉叶微雨在游廊的栏杆上坐下,正对着园林景致。

    今夜不仅明月光辉,且那白玉盘边缘还氤氲着七彩的月华,还有似轻纱的薄云拢罩其上。

    远远望去,整座宫殿所有的屋顶都披上了银色的华衣,美轮美奂。

    因参加宫宴,叶微雨装扮的比平日要华丽的多,不仅珠钗繁复,还略施粉黛,眉心贴有花钿。

    身上也是玫色的绸纱襦裙,臂间搭着浅碧色的披帛,月色光华映在她的脸上,闪动着细碎的光点,如同随时都可羽化登仙飞走一般。

    桓允静静的看着她的侧面。

    两人幼时也不是未有像现下这样并排坐着赏月的时候。

    夏日夜晚的月亮多是圆且亮。

    叶南海往往这时就诗兴大发,往石桌上置一壶清酒,一碟花生米,就可达成“对影成三人”之意境。

    而桓允就躺在葡萄藤架下听叶微雨给他讲故事。那时她扎着双丫髻,脸颊还有些肉嘟嘟的,声音秀气却仍带着奶音。

    一晃三、四年过去,桓允觉着叶微雨没变,她却实实在在又变了,至少现在是个天人之姿的少女了。

    世人好颜色,日后只需往人前露一面,就会引得众人追逐不止。

    他看着她,心念一动,不自觉地凑近她。

    月华很盛,可那光终究清冷的很。叶微雨望着比平日距离近很多的月盘,脑子里闪过无数文人对它的赞美之句。

    忽然感觉脸侧有热热得呼吸,她侧目道,“你作甚”

    桓允这才讪讪地坐正身子,低眸暗道,他才不会说他其实想要感觉她脸颊触感如何呢

    到底还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他赧颜半晌,才没话找话的打破想要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方才四皇兄所说,你可不要往心里去,我等闲从不与小娘子们来往”

    “至于她们为何欢喜我,定然是因我英俊潇洒之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三次元太忙惹,所以才更新晚,字数也不多,周末会多更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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