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存山的小云朵攒起来很不容易。
根据他当天的功课来,做再多,一天也只有一朵云。
若是休沐,就没有。
按照云程这个算法,他以后连自家媳妇儿都碰不得了。
他问云程的小山印章是怎么攒的。
云程贼精,“做饭了盖一个,洗碗了盖一个,写稿子了盖一个,今天心情好也要盖一个”
他还说“我对你好,也要盖一个,比如我给你做的桌子明天就去拿了,这是要盖章的。”
说着说着,云程自己都笑出了声,“我明天再想想吧,我也不知道我一天天的都在做什么。”
他不算懒,就是穿到古代以后,环境发生巨大变化,已有的技艺都没什么发挥余地。
另外也是心态和习惯上的问题,能花钱解决的事,他就不想自己做,觉得辛苦。
云程说“反正你不能要我做家务才给我盖章。”
说到家务,叶存山想起来个事。
经过同窗介绍,跟云程商量后,他自己上门面谈,家里来试工的人就确定是柳小田了。
柳小田是元墨家的小夫郎,“他明天在茶楼旁的小巷子等你。”
那是元墨摆摊的地方,云程明天也到约定时间,要过去把誊抄好的稿件拿过来,再给他新稿。
工钱是叶存山谈好的,一天四十文,比在大户人家做短工长工的要低,一月下来约莫一两半银子,但人要自由些,他家里也没多少活。
这事说完,叶存山就没空再纠结印章怎么盖了,要学习了。
云程熬不住夜,脚在叶存山肚皮上蹭了蹭,翻身趴着睡。
躺久了,莫名觉得这种姿势能拉伸下筋骨。
说起来,他跟叶存山睡一块儿后,就没再做平板撑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不提别的,古代这医疗水平,他体格强了也能多一层保障。
明天再开始吧。
半夜里,叶存山用藕汤泡馍当宵夜,云程闻着香味还给馋醒了。
他吃过东西总要刷牙,稍稍衡量一番,他选择继续睡。
隔天,云程起得早,出去买了馄饨和小笼包回来。
路上看见有人卖鸡蛋糕,想到刘云之前还说教他做鸡蛋糕,带他出来摆摊,这忙得没个空闲,他也买了两块回来。
叶存山昨晚学得晚,早上起来眼下有黑眼圈。
云程当他面给他盖了个小云朵的章,算他昨日打卡成功,还问他“你功课好像增多了”
叶存山摇头,不愿多说。
杜知春也弄个打卡本,他家里本就有个举人老爷当先生,功课比书院学生多,再一看叶存山自己加量,哪里会松懈
这种攀比是好事,他还拉上了叶延一起。
等这个月过完,日子就飞快,不到一年就要院试,多学些也好。
他不想云程知道这个,怕云程不喜欢他这性子。
云程当是科举压力大,很识趣的没多问,想着等柳小田过来,他就让人做些营养餐,给叶存山换个口味,尽尽“陪考”的职责。
吃过饭,云程把鸡蛋糕给叶存山装进书包里,叫他饿了吃。
两人一起出门,到岔路口分开,叶存山去书院,云程去茶楼。
元墨夫夫俩到的早,早饭都在小摊上吃的。
云程来时,他俩正说着今年写对联挣钱的事,“往年手头有余钱才好买纸,今年怕是不行了。”
对联还算挣钱,一年就买一回,百姓们都想求来年日子红火。
红纸买多了也能写完,实在有多余的,还能剪窗花卖掉。
就纸价高,红纸更高,做这买卖手头得有银子。
他俩还不知道蔚县又开了一家纸铺,价格还低。
云程来时不小心听了一嘴,干咳一声引起注意后,由元墨给他俩介绍。
柳小田看着也不大,个子娇小,跟云程一般高,小圆脸,瞧着稚气未脱。额上孕痣特别浅,带出来一片淡色的印子,不仔细看瞧不出来。
冬天里浆洗的活多,有人家里阔绰,觉得洗衣服冻手,也会给他送来。
他又不舍得买手脂,冻疮膏都没买一个,手上已经冻出了小裂痕,被云程看一眼,还努力往后藏。
这手用来洗衣服没事,要给主家做饭,他就怕人嫌脏。
他手没冻得那般厉害,云程没在意,跟元墨交换完稿件,问柳小田会做什么菜。
“荤菜要会多一些。”
素菜清炒炖煮,他跟叶存山随便弄弄都行。
荤菜因为佐料不丰富,就很考验手艺,没处理好就有腥味。
柳小田一溜儿报了好些菜名,“像红烧猪蹄、酱肘子、烧鱼烧鸡烧鸭,这类荤菜我都会,家常小菜里,猪肉配别的素菜我也能做,炖汤都行,也会做些点心。”
他怕云程不信,说“我以前在渔家酒楼后厨干过五年,大师傅会的我都会。”
有这手艺,摆个摊都比他俩现在的活计挣钱。
各家有各家的苦,云程没问为什么不去摆摊卖小吃,跟元墨告辞后,带柳小田去木匠家拿桌子。
桌子大,木匠叫儿子拖着小板车送一趟。
柳小田主动跟云程搭话,“这桌子看着像吊锅店里的桌子”
云程点头“恩,做了一个当书桌用。”
他跟人才认识,极容易陷入尬聊状态。
好在柳小田是个健谈的,从这桌子聊到他跟叶存山的吃饭口味,一圈儿了解完,生疏感也就淡了。
桌子就摆堂屋里,云程去柴房拿了蜂窝煤生火。
柳小田没见过蜂窝煤,看云程要动手就过来帮忙。
“这煤炭烧着味儿不大吗”
“这是煤炭加工后的产物,叫蜂窝煤,”云程给他介绍了下蜂窝煤的特性,又说价格“算起来就比煤炭贵个二十文,也耐烧,我家炉子里现在用的就是这种。”
柳小田家里用煤炭多,问过铺面位置,想等手头宽裕点也去买些回家。
他家烧煤炭,总有呛人的味道,左右邻居都不喜。
生火有人帮忙,云程就看桌子。
这木匠办事还不错,桌下的铁皮桶外面糊了一层泥,泥外又裹了层薄木圈着。
没跟桌子连在一起,不用的时候能单独放,用时也能生好火再推到桌下。
桌板正中间那一层也隔着铁皮,这一层不好再隔木,本也是怕烧着了。毕竟吊锅铺子里用这种桌子是中间开了洞,他家里当书桌用,是直接对着桌子烤。
高度比预想中还要拔高一些,人坐着,膝盖不容易碰到铁皮,省得被烫到。
火烧起来以后,柳小田就问他要先做什么。
云程早有打算,还没到饭点,让他先扫地收拾厨房,也给了点碎银,弄完就去买菜。
“今天就做家常菜,买点肉和面粉,下午做包子、包饺子。”
叶存山最近都学到很晚,夜里容易饿,做其他的不方便,热包子煮水饺还成。
衣服暂时没有要洗的。
冬日换衣服不频繁,棉衣也不适合多洗,主要的活计就是做饭。
柳小田手脚麻利,跟元墨一个性子,干活就不打听他家里,对云程做什么也不感兴趣。
得了差遣,就拿扫把干活,两头忙完还去扫了院子,再才跟云程说出去买菜。
云程今天要重新设计本子内页,也顺便试试这暖桌好用不好用,拿着稿纸炭笔,就窝过去坐着。
叶存山想卖本子的事转达到叶根那边后,他当天就叫人去问了刻印作坊。
本子内页版样简单,一个版就能一直印刷,不需要工匠多费神,价格低。
在自家出纸的基础上,价格还要再低好些。
这种情况,纸铺完全可以把版样买回来,自己印刷装订。
考虑到跟杜家书斋还有别的合作,就留着维系感情了。
要卖出去的本子,就不能设计敷衍。
首先是叶存山说的打卡本,同样是按照记忆曲线设置,这里就会再空置出一行写书目,单个查看清晰,而不用跟记日记一样,还要自己翻着页数。
到时可以先不装订,按照内页数目算钱。
卖钱的东西也不能太简陋,云程起稿了几个小玩意儿。
有雅致一些的,内页角落是笔墨纸砚和梅兰竹菊四君子。
有励志鸡汤的,写上些心灵寄语。
还有俏皮点的,放上几个脑经急转弯。
配图都是简笔画,几笔起稿。他打算当一回灵魂画手,去抓叶庆阳的壮丁,叫叶庆阳画。
几种内页设计好,柳小田也买好菜回来了。
他习惯打水就洗,云程都替他冷,叫他用热水。
“炉子一直烧着的,上面有热水,你倒了用就是。”
柳小田还是第一次上门给人干活,也拘谨着,云程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样小菜搭个鱼头豆腐汤,弄完后揉面醒面,早上的活就干完。
算着这家的郎君快要下学回来了,柳小田不多留,洗洗手就走,说下午再来。
云程刚把内页纸张收拾好,叶存山也进屋。
今天的饭菜就摆在新桌子上。
桌子云程试用了一早,非常暖和。
他倒了杯茶,放了一个时辰都还温着,饭菜放上面也不会凉。
见着人得意极了,“你瞧我这事儿办的,你必须得给我盖个章。”
叶存山今天心情不错,拿了云程的记账本,找到日期,在上盖了个章。
云程捧着本子纠结,又想掏耳朵,又想按摩,叫叶存山再给他补一个章,“我都被收了,这不值得奖励吗”
叶存山看着他就想笑,“我看也不用盖章了,你想要什么,直接使唤我就成。”
这话说的,云程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他答应得很爽快“好,我记下了,你待会儿吃完饭,若还有空闲,就给我掏掏耳朵吧。”
不提的时候,就偶尔痒。
提了一嘴以后,云程就总觉得痒。
叶存山叫他过来,“我看看。”
云程嫌弃得不行,“吃饭呢,你要看什么”
村里可不讲究这些,吃饭的时候什么不能看。
家里有小孩的,饭桌边还屎尿屁的伺候呢。
叶存山就干过这种事。
以前带存银带烦了,懒得送人跑茅厕,把人往恭桶上一放就不管。
可惜,家里每个人都比他心硬。
闻着味儿还能吃下去饭。
叶存山想跟云程讲这个,看云程嫌弃的表情很真情实感,才默了默收回话头,说“你怎么比那些书生还穷讲究”
云程不听他的,问这书桌怎样,“我听说有人家里做暖阁,小小一间,不费柴火,待里边也暖和,回头你在屋角挂个帘子,就稻草帘子就行,也能密封一个小隔间出来,应当是保暖的。”
就夜里读书实在是太伤眼睛了。
云程怕叶存山近视后看不清他,浪费他这张俊脸。
叶存山才从书院回来,路上疾走,身子热乎着,这火也烤了一上午,现在正旺,他还觉得热,说做得不错,“帘子你想做就做吧。”
他到时候可能不会用。
又不是光棍,能看着媳妇,谁要把自己关小格子间里。
云程还当他不喜欢,说也可以做成考场那种小格子间,叫木匠给他用木头搭一个。
这东西后世也有,占位还要钱呢,沉浸式学习。
“你还能提前体验考场氛围,若是想,也能跟考试一样的定时定规矩,我给你看着。”
叶存山舀一碗鱼汤给云程,“不用,我就誊抄那一会儿冷,有这桌子就够了。”
云程最近像是被点亮了赚钱技能,还问叶存山“我要是做这个东西办模拟考场,你觉得挣钱吗”
叶存山还真沉思想了想,“府城应该可以,蔚县不太行,大家都穷。”
云程拍叶存山肩膀,“就靠你了。”
叶存山挑眉“靠谁”
他这表情,分明是想听个亲昵称呼,调戏调戏云程。
云程想想这个时代对丈夫的称呼。
像刘云那种叫夫君某哥的有。
像柳小田那种叫夫君相公的也有。
他对叶存山还没什么称呼,脑子里过一圈儿,什么老攻、大猛一、宝贝、甜心、小心肝儿,他面不改色。
可要喊人,话到喉间就哽住,还没讲呢,脸就涨红了。
叶存山说“你叫出来,我给你再个章。”
云程哼哼唧唧,细听没一个字能分辨,等到吃完饭了,才声气低不可闻的喊了声“相公,给我掏耳朵”
山哥实在是太土了,叫叶存山占了个便宜。
叶存山本是为打趣他提出的要求,看云程情话说得一溜溜的,还以为不会有什么。
现在被云程的反应带动,心跳同频,脸上也有了燥意。
他搬了两个小板凳到院里,叫云程出来坐,云程乖乖跟过去。
午休时间不多,他老老实实侧身趴叶存山膝盖上,让叶存山轻一点,“别给我掏聋了。”
叶存山手把手带大过一个孩子,人糙心细。
掏个耳朵罢了,哪能把人掏聋。
他眼神也好,熬夜看书也没见视力下降,这么近的距离毫无障碍。
家里用的木挖耳勺还是他自己做的,用过多年,边缘都已经不带棱角,偶尔碰到耳壁,云程也只觉得痒痒的。
他手轻轻抓着叶存山的衣摆,心里还是紧张。
不是怕掏聋了,是难以说清楚的,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
这就是爱情的苦吧。
叶存山性子里的那点恶劣还又往外冒,根本没注意到云程这一刻的小忧伤,弄完了叫云程伸手,给他手心塞了块帕子,“给你看看你耳朵里的脏东西。”
云程
“你烦不烦啊”
叶存山笑得隔壁邻居家的鸡都嫌他吵,也咯咯叫了声。
他赶着去上学,叫云程记得看。
云程嫌弃得要命,扔到一边后又想起来叶存山这么个糙汉,用什么手帕
再又捡回来瞧瞧,才看见上面绣了东西,是山和云。
跟云程送给叶存山的香囊花样一样,只是没他手艺好。
他绣的山藏着,乍一看是游动的锦鲤,细看才是山。
云程摸摸瞧瞧,针脚细密紧实,不够精巧也没大毛病。
难道是叶存山亲手绣的
这问题暂时没答案,下午柳小田过来包水饺和包子,云程说要出门一趟,去纸铺送内页纸。
柳小田不好一个人待他家里,怕丢了什么东西赔不起。
云程说了几次没事,他都不留,最后两人一起出门。
柳小田在元墨小摊那边跟自家夫君待会儿,反倒是元墨先给他赔罪,叫云程怪尴尬的,说忙完来接人,就小跑着去纸铺。
纸铺里,存银还在楼上教人织毛衣。
程文瑞赶着回京,没多少时间能耗在这儿。
小丫鬟学了一天回去反馈,说裤子裆部不好织,所以他家又叫了个人过来学。
为了赶工,毛衣是三岁小孩的尺码。
存银得了五两银子当学费,教得可认真,一清早就开始,到天边擦了黑才停。
他也聪明,衣服大小就参考婵姐来做。
想着贵人府上的孩子肯定长得白白胖胖,就稍稍织大一些。
云程听完,觉着存银做事还挺有条理,就没上去看,问庆阳在哪里。
叶庆阳已经誊抄完前头的账本,把作坊、纸铺、羊毛织品这三样都分开算。其中书包又算在羊毛织品的分支里,木质的笔盒墨盒则列在书包名下。
他才学做账没多久,怕自己做得不好,一天翻看好多次。
云程过来时,叶庆阳正愁眉苦脸。
自从跟云程去过一趟煤铺子后,他每回出门都能遇见孙阳。
见着了其实也没什么,蔚县本就不大。
可孙阳看他的眼神带着火一样,叫人浑身不舒服。
云程问他怎么了,叶庆阳张张嘴,也不知从何说起。
他样貌“丑陋”,跟云程这人人见之难忘的大美人不一样。
这些年里,少有人用那种火热的眼神盯着他。
因着长相太男性化,他性格又好强,长这么大,难有跟人谈少年心事的时候。
说到招婿,他有别样心思,可跟人聊这个,却是从未有过。
现在也不确定孙阳那眼神是什么个意思,还怕是他误会,说出来难堪。
叶庆阳含糊应付过去,拿了云程设计好的内页纸看,还有稿纸上歪歪扭扭的小东西。
这画很神奇,一眼看过去就是丑。
丑的同时又有物品本身的神韵,能认出来他画的是什么。
云程说“是本子的内页设计,我寻思着要卖钱,还是得花点心思,免得别人说咱们纸铺不厚道。”
是为店里进项,叶庆阳就甩开旁的心思,拿炭笔在纸张空地临摹仿画。
他是真正的自学成才。启蒙的秀才不会画画,他是个哥儿,进不了县城书院,更请不了先生教,这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路子。
云程看了会儿,心里也琢磨开了。
他会画画这事,不会一直瞒着叶存山。
心里藏着秘密的感觉太孤独,而且不论是阴司通缉令,还是画册匿名做好事,这两样叶存山都能理解。
等个合适的时机坦白后,他也要问问叶庆阳愿不愿跟他学画画。
云程想得挺美。
教会人造纸,他就有便宜纸可以写。
教会人织毛衣,他就有保暖的衣物穿。
再教会叶庆阳画画,以后培养出一个大触,他的都可以配插图啦
要画很多很多帅哥,和很多很多美女。
还能画很多很多c图。
于是云程看叶庆阳的眼神也有几分火热之意。
叶庆阳简直纳了闷,“你怎么这么看我”
云程说“你会画画,我崇拜你。”
叶庆阳想到那天在煤铺子里,孙阳跟徐风望着他眼神火热,最后的答案也是这个。
他心里释然,原来如此。
还好那点纠结心事没与旁人说。
画稿确定后,云程教了他几种统计图和表格。
这个简单,叶庆阳比他省,不会直接在纸上尝试,是用炭笔在木板上写,写完了还会用湿抹布擦掉。
云程走后,他就单独练习。
下午云程试过包饺子和包子,他包的没柳小田好看,摆在一起实在灾难,遂放弃。
柳小田紧张兮兮的,怕他下午硬是不答应独自待家里干活的事被讨厌,让云程觉得他麻烦,不要他。
元墨说云程是个心善的,不至于。
柳小田跟人相处一早上,也觉着云程好说话好相处。
可心善也不是迁就别人委屈自己吧
他看云程现在不是很忙,就小声叫他,“我、我就怕弄丢东西”
往后云程若是忙,他可以把活拿回家干,也不影响,就端着东西跑一趟的事。
云程不介意这个,才试工第一天,他出去把人单独留家里确实不妥。
得了理解,柳小田干活更卖力了。
云程忙完就看叶存山给他的手帕。
他这人一向礼尚往来,即使你来我往无穷尽,那也是夫夫情趣。
给叶存山的还礼,要照顾一下他那爱炫耀的性子。
书院里成天长袍儒巾的装扮,男人配饰不多,云程已经绣过一个香囊,想着是不是能再弄个红线。
戒指也行。
另外奶冻也要开始做,不然等到叶存山攒够五朵云,他还不会做,就太不诚心。
夜里叶存山回来,云程问手帕是不是他亲手缝的,叶存山不认账,说这是请人绣的。
“书院书生会请人浆洗缝补,我一起找人缝了条。”
云程长长“哦”一声。
着急否认,八成有鬼。
今天云程忙碌了一天,晚上不写稿,趴床上做平板撑。
叶存山说他这样没用,“不如早上跟我蹲一起马步。”
云程下盘不稳,蹲不了。
他现在平板撑数秒,二十秒就是极限,要趴会儿才能继续。
叶存山故意似的,学习完不去誊抄,趁着云程没睡着,趴他边上做平板撑。
还说“真的很简单。”
云程烦他,想躲呢。
叶存山单手撑他肩侧,挡了下。
这一挡,解锁了新姿势。
他直接趴云程上面做平板撑。
云程“”
叶小山,你不得了啊。
云程脸瞬时红透了,“你干嘛呀”
叶存山弄完了,才觉得这个姿势不妥。
可他不退缩,仗着脸黑,云程看不出来他羞不羞,还低头想亲云程。
凑近了,快碰到了。
他想到昨天被扣掉的小云朵,生生停下,问云程想明白没有,“你怎么扣的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还不能碰”
云程觉得这是威胁
他心脏怦怦跳,又不想推开叶存山。
说出来挺土,可是他好爱。
为数不多的校园生活里,他从未上过体育课。
后来看过的校园文桥段里,总有那么一个俯卧撑戏码。
受君趟下面,攻君俯卧撑。
每一下都好像要亲吻,实际不真亲,就不知道最终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亲亲。
他发现自己喜欢男人还比较晚,确定性向后,这种曾经在里看过的情节,也会偶尔幻想。
可惜他常年网络交友,母胎单身,是没有机会体验的。
云程摸摸叶存山的手臂肌肉,又摸摸他的腹肌。
真壮实。
好羡慕。
云程嗓音里有期待的雀跃和羞赧,问叶存山会不会俯卧撑。
“我数着,你做十个,我就亲你。”
“不扣小云朵。”
叶存山没听过俯卧撑,不会做。
听云程说完是什么后,他看云程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上上下下的,像什么样。
云程也秒懂。
他杏眼瞪大,满脸写着“你听我解释”,可是叶存山已经深深吻了下来。
裹得严实的小被子挡不住他的粗鲁莽撞,云程觉得他这剧本不对。
他是校园纯情剧本啊
叶存山懂不懂规矩啊
事实证明,不懂规矩的人才有肉吃。
叶存山心情极好,闹完拖到夜半三更誊抄功课时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云程说要扣他一百朵云。
叶存山无情无义,居然不哄人,“那你别摸我腹肌。”
被掐中命脉的云程心好痛。
叶存山又说“暖桌真好用,程程对我真好。”
云程“”
算了,累了,睡觉吧。
叶存山这一觉没睡多久,就要去上学。
云程借机说他“你上学也累,以后不是休沐,就别乱来,听见了吗”
听见了又怎样。
反正他又不会照办。
叶存山说“听见了。”
赶在年底,事情很多。
昨天给柳小田说好了,中午来做饭就可以。
趁着早上有空,云程去了一趟首饰铺子。
一来存银的生辰要到了,得备礼。
二来,云程也想看看现在的金价,心里有个数,好攒钱。
蔚县的首饰铺子有两家,最大的一家在码头,里边黑货多。
有偷来的、抢来的,还有死人身上扒下的。
这么不讲究,生意还好得很。
那儿乱糟糟的,云程不敢去,是去了东边这家小首饰铺子。
这家的首饰普遍素净,偶有两个做了花样的,也是大朵大朵摆上面,又丑又俗。
银豆豆金豆豆倒是各有一小碗摆着,想来买的人还是多。
另有个小展柜放着玉器,用云程不甚专业的眼光来看,玉质都不算好,他直接略过。
这次过来,他心里有想要的,直接问店伙计“你们家能接定制吗我想做一个玲珑球。”
玲珑球要银制的,跟存银的名字呼应。
另外还有个原因是存银讨厌金子。
这小孩有个死对头叫叶存金,比他大一岁,是个男孩子。
叶存金在家里是个小祖宗,跟存银这只有大哥带着的可怜娃不同,他吃个饭都有好些人追着屁股后面喂。
因这名字渊源,叶存金自觉比存银“高等”,没少挤兑欺负存银。
云程对他好感高,自然要照顾照顾小孩子的心情,不喜欢金子,就把银饰做得漂亮点,好叫他回村好好出出风头。
玲珑球有很多种,根据复杂程度算加工费。
最后看消耗的银子有多少,一起再算钱。
简单的玲珑球,今天下定,明后天就能拿到。
云程手头宽裕时就难改大方,做都做了,就想做好一点的。
这家手艺不行,最复杂的也就里面套三层,能在月底做出来。
五两定金交出,拿了条子,云程就绕到另一边看金手镯。
娘亲的手镯被云仁义融掉卖了钱,他想打一个差不多样式的,来年清明祭拜,他也有个交待。
银子他跟叶存山先攒着,够数了先做出来。
回头叫云仁义家里还钱,给个期限还清,不把人逼太急。
他家里四个孩子,前头三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怕逼急了,苦头落在了最小的云香头上。
原身就被逼到走投无路过,他不能用这方式去达成目的。
太烂了。
问过金价,云程就回家写稿。
算算日子,他跟叶延的稿子应该已经雕版完成开始印刷了。
时间逼近,云程也有了初次发表的紧张感,担心销量。
总怕太过大白话,这年头认得字的才子们瞧不上他,不乐意买。
若是销量不好,这故事讲出来再动听,再勾人,杜家都不会再收第二回。
他不是个想到未知困难就止步不前的人。
现在继续往后写,等到余掌柜的来找他收稿,他就能直接给出第二册,能抢在别人来不及仿写前,再赚一次。
好过机会到手里,他因为写完后还要找人家校对誊抄,平白倒手两次,耽误时间,错过机遇。
柳小田是个合格的“家政”,甜茶清茶小糕点的备着,云程写累了就能吃吃喝喝。
暖桌有足够的温度,吃的喝的放上来也不会冷。
歇息时,云程也跟他说说话。
“你们也可以定一个这桌子,回头你做绣活、帮人缝补什么的,手也暖着。”
他不知道这对夫夫家里的情况,想到元墨是书生会用纸,顺便给自家纸铺打了个广告“东边裁缝铺子知道吗转让后开了一间纸铺子,里边纸便宜,一百五十文一刀,元先生手头纸张用完,可以去那家买,能省下不少。”
元墨现在还得杜家书斋的照顾,每月能有两本抄书的限额,抄了以后能给家里添补一些。
就是纸墨贵,这个月他的两本书还没有抄。
已经得了杜先生很多照顾,他不好上门说赊欠。
万一书本损坏,他赔不了。
柳小田应下后,云程还问他愿不愿意学织毛衣。
村里现在几乎全员出动,造纸的造纸,织毛衣的织毛衣,少有手不巧的,也跟着处理羊毛。
纯手工织,再快也要一两天。
叶根让叶存山找同窗家里问问,看接不接外派的活儿。
毛衣新鲜,织出来不愁卖。
他本来想自己请人,就怕别人学了以后不给店里干活,合适的人都没有找到。
就是几个有姻亲往来的村里,他现在也顾忌着,不想现在就把手艺传出去。
云程信得过元墨夫夫俩的品性,可以教教。
柳小田都没有听说过,还问“是缝制兔毛衣服吗还是羊毛坎肩”
这两样他会,冬日里防寒用,便宜,适合他这穷人。
云程家里还有一套替换的,拿出来给柳小田看了,柳小田问过工价,知道纸铺的要求后,说愿意干。
纸铺要求是给织够五十件,才允许接私活。
柳小田是个会过日子的,这羊毛收购的成本,处理捻线的手工时长也要算进去。
学会了以后单干,这些零碎的加起来,还不如直接在铺子里接活,少拿一点,也省事。
因被云程教了织毛衣,柳小田决定家里浆洗衣服的活就少接一些,算下来这个划算,也能养养手,免得真冻开裂了,丢了云程家里做饭的活儿。
回去后被人说几句“阔气了,看不上这些小钱了”,他也不说是织毛衣,就说找了个主家做饭洗衣,就没空接零散活了。
这自然又招来一些白眼,说他好好一个书生夫郎,以后指定要当秀才夫郎的,怎么还去别人家里做工,说出去都难听。
柳小田都不听。
他心里清楚这些相识多年的邻居,是怀着什么想法说这话的,平时看他跟元墨俩,又是什么心态。
还不如才认识几天的人心善。
试工期间,叶存山是给他日结工钱。
找木匠定做暖桌太贵,他就去铁匠铺子买了块薄铁皮做桶,柴房里找破木板将就着用稻草绳捆起。
放蜂窝煤后在上面加个盖子,下面有口子好引火透气,生好火往家里小桌下一放,也能当个简易暖桌用了。
他们手头还有些余钱,柳小田说过静河纸铺的纸价后,元墨当天趁着天没黑,赶在铺子关门前去买了一刀纸,又去杜家书斋要了本书。
余伙计跟他都熟了,没收他押金,给他送了些碎墨块。
这些墨块都是书院书生用得细碎没法再用的,杜先生叫人收集,平时放在书斋,供人取用。
两人相识多年,余伙计还跟他搭话,“最近书斋新收了一份稿子,我瞧那字迹很像你写的,你在尝试写吗也不错,我爹说那稿子很能挑动人心头火,读者要看的就是这些能调动情绪的,说月底最低能有这个数。”
余伙计巴掌晃了晃。
润笔费最低两位数,不可能是五两。
元墨被这数目晃了神。
他口风紧,好奇也不问关键词,就说不清楚。
真想知道,回头可以直接问云程。
余伙计说“你有空也来书斋看看书,要么先看几个热销的话本,学着也写写近日还有一篇过稿的,我瞧着那路子,也像你写的。”
他说的这本是家有福妻,是叶延写的,名字取得俗,没亮点,内容倒是新颖。
跟赘婿比起来,看着显寡淡,可看进去了以后,也能静静翻看一下午。
这风格很像元墨作文章的调调,一股子与世无争的样。
元墨被他撩起一点儿兴趣,说明日再来看书。
家里柳小田做好了晚饭,他手艺好,粗茶淡饭被他捯饬一顿,都香得能干两碗。
可惜米缸没粮,没法子真吃两碗。
元墨说了写的事。
柳小田就听过书,从前在酒楼帮工时,他手头也阔绰过,会去茶楼听书。
他问讲的什么,元墨没看过闲书,唯一能说道说道的就是云程那个赘婿。
夫郎性格他知道,也是个口风紧不会瞎讲话的人,就给他简要讲了下。
听得柳小田目瞪口呆。
他是很传统性格的小夫郎,里那赘婿的日子,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最后只讷讷道“我瞧着云程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元墨情绪感知比较迟缓,他对这夸得真心实意,还是因为云程能给他生意,看柳小田反应,他心思动了动,问柳小田“你说我写个躺赢人生,会有人看吗”
什么都不干,就能获得很多很多钱,和很多很多爱。
别人要找他麻烦,反而送他走上人生巅峰。
可惜,这脑洞不是讲给云程听。
要是云程在,就会鼓掌叫好。
咸鱼躺赢,谁不爱呢。
而他身边只有一个柳小田,柳小田板着脸教育他,“不劳而获,是不对的。”
此时的云程正在奋笔疾书,给叶存山讲“真想当一条咸鱼啊。”
得知咸鱼的意思后,叶存山也想当。
云程还给他讲金手指文,“有人脑子里有个藏书馆,藏书馆的所有书他都能看,想看什么,就会自动翻阅,他看过的文本,会自动归类存档,他从大字不识呸,大字不识就太逆天了,要被抓去烧掉祭山神,他从一个废柴书生,一步步逆袭,从一个童生都考不上,被先生骂蠢笨如猪的人,开始小三元、大三元的逆袭路,琼林宴上才压群臣,获得公主青睐。原本能当大官,结果当了软饭驸马爷。”
叶存山
“你好好讲,别跑题”
他爱听龙傲天爽文,大男主权谋向故事。
尤其爱废材逆袭流。
云程已经给他讲过好几个故事了,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今天突发奇想,结局大逆转,叫叶存山知道作者的险恶,还笑得特别大声。
“你以后要对我好点,不然我就给你讲这种心梗故事”
叶存山给他盖了一个小山印章。
“改个结尾。”
瞧瞧,这就是y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写完的时候,才十点五十,我以为还是踩点发,吓死了
回头一看,今天的我,进步了
于是改了个错别字,今天应该没有错字小声
各位读者老爷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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