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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杜知春没听过这新鲜玩意儿,拿过来翻看两页,就明白过来了。

    他觉着还不错,每天做了什么都写下来,哪天松散了一看便知,也能明确知道哪部分内容花的时间最多,后续温习能调整。

    “我让我家柔娘也给我弄一个。”

    奖励就不学叶存山家的了,他自己有想要的。

    杜知春夸赞道“你家夫郎主意挺多的,对你又好,叫人羡慕。”

    还问“你没想为他做些什么”

    叶存山当然想过。

    原本怜惜云程从前过得苦,平日就对他好些,他想学字读书,叶存山也不拘着,有空就教。

    但来蔚县以后,云程就突然发展飞快,还花钱请了个书生教他,让叶存山少了个对他好的方式。

    除却日常和教字,叶存山能想到的就是云程家里那点污糟事。

    王家倒了后,云仁义一家都要缩着尾巴做人,能主动还簪子求平安,也能说明以后不敢再缠上云程。

    就那镯子。

    这金子融了,没原本模样,再买也不是原来的样式。

    逼着云仁义给钱重新打一个,他现在也拿不出。

    云程干不出来把人逼到绝路的事,平时不提,只怕心里也憋着气。

    毕竟叶存山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气性大着。

    这些日子叶存山也没说,琢磨着想到法子,再跟云程讲,免得平白惹人难过。

    叶存山摇摇头,暂时将这死胡同一样的事搁置,问杜知春觉得这个本子怎么样。

    “如果跟纸张搭着送,买两刀纸或三刀纸,送个本子,你会一次多买些纸吗”

    问完叶存山就知道他问错人了,问这大少爷做什么,人又不差钱。

    不等他回话,叶存山就找其他同窗问,也问叶延。

    这本子可以算个计划本,用贵纸做,不划算,大家宁愿用脑子硬记。

    可村里那纸铺价格不高,一刀纸根据厚度来,能做好些本。

    价低物美,又能对学习起到作用,手头不那么紧的书生都愿意买一本。

    本子上面有画线分格,内部标注字少,印刷起来不麻烦,杜知春也给自家刻印作坊揽生意,“咱们可以合作,这东西雕版简单,当天就弄出来了,要多少有多少。”

    叶存山肚子里也有点生意经,纸是不愁卖的,特别是蔚县这个缺纸的地方。

    送本子就是图个好名声,也能叫人养成习惯。

    往后再有需要,那要么是多买些纸,要么就是单独买本子,也能给纸铺加个进项。

    云程那打卡本他也觉得不错,只对书生而言不划算,买的人不会多。

    可以做一些放着慢慢卖,总有人手头阔绰,要个新鲜。

    总体而言,两种本子技术含量都不高,别人学起来容易,考虑成本倒不如直接买。就借着低价纸的东风,该能成为纸铺一个特色。

    挣了钱,就给云程天天订奶喝,看他什么时候能长到一米八。

    叶存山想到“一米八”还笑了声。

    这哥儿真怪。

    白天还在下雪,路上小摊都没几家。

    云程吃过饭,换上小皮靴戴上兔毛帽子盖住耳朵,撑着油纸伞出门,准备去找木匠定制张桌子。

    古代没空调没地暖,靠一身正气抗冻也太莽了。

    万一风寒发烧了,可不得了,桌子就得尽早做。

    他里头穿了毛衣毛裤,手也戴了手套,出来不觉冷,经过茶楼时,还往元墨常常摆摊的小巷子口看了眼。

    可太拼了,人竟然还在外边缩着脑袋等生意。

    授业即为师,云程不好装做没看见。

    他才往后写了一章,想想横竖都是要请人誊抄的,就撑着伞过去了,还笑道“我还说今天下雪,你不会出来摆摊呢。”

    元墨摸摸鼻子,没好意思说,他家夫郎大冷天的都在给人浆洗,为省柴火烧的煤炭,味道又大又呛,水都不敢烧热,温着不冻人就下手搓洗,多搓几下,水也冰冰凉,手冻得跟包子似得,眼看着再不收手都要开裂,他哪能闲着

    家里日子难,他也没其他本事挣钱,只能蹲一单算一单了。

    云程把稿纸给他,说不急用,“我后面还没写完,后天我给你拿新稿,你再把誊抄好的给我就行。”

    当下,也提前给了铜板。

    元墨收了他的稿子,就不在外面多留。

    收好稿件跟纸,他就收摊回家。

    到家打开一看,见了里边没整理好,还有划线糊团的错字和飞起的波浪线,还愣了下。

    夫郎柳小田问他怎么了,“难做吗”

    元墨摇头。

    这东西乍一看是为难,细想也能明白云程的用意。

    他说“碰见了个好心人。”

    云程日行一善后,找到了木匠,说了吊锅铺子里的桌子。

    蔚县吊锅盛行,普通百姓家也会在横梁上搭根粗麻绳,挂着双头拉钩,冬日里煮个吊锅,吃得浑身暖和。

    一说他就会做,听云程说他这桌子做了不是为了煮吊锅,而是为了叫自家夫君看书写字时不冷,还提了个意见。

    “要么下面的铁皮我给你缩短不挨着地面,桌板下凸出一尺多,能省柴火,也省工钱。”

    这就桌面暖着,桌下腿脚还是凉。

    云程见过取暖的矮桌,四周缝了被子,席地而坐也可以。

    他问木匠书院里的桌子都是多高,对着旁边小桌比划后,云程觉得差不多,就按照这个高度做。

    又出一笔银子。

    纸铺他今日没去,昨天就没能帮上忙,全程在楼上躲懒,蹭了个饭。

    今天第一天开业,存银都要教人织毛衣,他过去大抵只能跟叶根尬聊。

    这样一想,他还不如回家写挣钱呢。

    纸铺里今天不忙,铺子外边的“裁缝铺”牌匾昨天一起摘下叫王掌柜的拿走。

    新的牌匾今天挂上,取名是“静河纸铺”,用村名做招牌。

    村里没做出多少成品纸,叶根来时一起带来了,不然羊毛织品昨日被人包圆,他们今天铺子还要空置。

    他跟叶粮两人一人冲泡了一碗藕粉,吃着滋味不错,还叫叶庆阳也吃一碗。

    这还是叶庆阳买的呢。

    叶庆阳在忙着记账。

    从造纸当天,叶根就一条条记录了开支。

    原材料都是现砍,不算。

    人工是写了名字,后面记了月钱数额,要到一月才发钱。

    其他开支零零散散,比如采购了羊毛多少,一件毛衣是手工费是多少,手套又是多少。

    单看起来条缕清晰,实际做账时也密密麻麻不好算数。

    叶庆阳趁着今日不忙,想把东西都整理好。

    他说“给存银泡一碗吧,那孩子嘴馋。”

    存银有云程给他买的一小桶,抱着谁都不给呢。

    叶根还说他出来一趟,人反而小气了,以前在村里多大方一孩子。

    叶庆阳就笑“他对程哥儿大方着呢,昨天买的糖炒栗子都给送出去了,我都没吃着一颗。”

    叶粮一碗喝完,浑身热乎,“我以前当货郎时没这好东西,不然村里县里来回跑几趟,也能挣几个钱。”

    别说挣钱了,叶根还惦记着过几天回家,也买些带回去。

    云程这次给叶二叔家买了,也给叶大家买了,村里人现在就爱在煮树皮的临时作坊里扎堆烤火唠嗑。

    不消一天,就得被全村羡,他家也得有。

    叶庆阳没吃过藕粉,不知道味道。

    东西不多,他买了就放纸铺,大家都尝个鲜,只给村里送回去了一小桶,给他爷爷吃。

    他也有二十多天没回家了,心里想念,说云程估摸着也是想家,出来没几天就往家里送东西。

    云程可一点不想家。

    东西交给叶虎送回村以后,就忙自己的事,只要村里人都知道他跟叶存山没忘记爹娘,记得给他们买东西就行。

    村里也正说这事。

    说叶二叔命好,前头两个儿子壮实能干,老三学识广博,三个儿媳也家里家外一手抓。

    这日子都这样了,还能白捡到叶存山夫夫俩。

    叶二叔嘴笨,家里忙碌多年,很少出去遛弯,听着打趣也就是笑呵呵的一张脸,夸都是好孩子。

    赵氏就得意了,不说运气也不夸谁,就说这藕粉真香真好吃。

    她今天抱着婵姐到临时作坊烤火,端着个碗喂婵姐吃藕粉,还问婵姐香不香。

    婵姐长这么大,成天粗茶淡饭的吃,零嘴偶尔才有一点,吃过就忘了味道。

    这藕粉加了糖,吃着甜滋滋的,她不知道哪个是藕粉味哪个是糖味,就只睁着双大而圆的猫儿眼,边吃边含糊说“好吃,很好吃。”

    叶大今天也在,原本以为是他家独一份呢,一看叶二叔家里也有,脸立刻就拉下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叶二叔这个当大伯的,还能跟他这亲爹一个待遇

    他养了儿子快二十年,成亲也给了二十两银子,红包都包出去大几两,还比不上叶二叔收留人住几天

    他想说叶存山夫夫俩都是白眼狼,听着四周都是夸赞的话,再一想这造纸的法子是云程给的,织毛衣的法子是云程教的,全村现在多少人指着这东西吃饭呢。

    就连他现在烤火的小屋子,都是为了煮树皮造的

    叶大憋得厉害,旁边人还要跟他搭讪,“叶大,你怎么还拉着个脸是这藕粉不好吃吗不好吃可以卖给我们尝尝。”

    叶大阴阳怪气道“好吃也不是给我买的,你们要买,得去问问金花跟李桃。”

    叶虎送藕粉去他家,可是点名指姓说这是给两个孕妇的

    聊天时你一句我一句的,明摆着是给她们俩的,还有人嘴快问“为什么你家你不做主啊”

    叶大“”

    陈金花拿了藕粉,立马去孝敬爹娘。

    说她上次拉着云程说话,讲她怀孕反应大不能帮衬家里,叫爹娘担心,心里愧疚,嘱咐云程帮她买点东西送回来,她好孝顺爹娘。

    叶大最开始跟陈金花这带着适龄闺女的寡妇走到一起,就是因为陈金花会说话,每回都能把他哄得里外熨帖。

    这手段转头用到爹娘身上,自然也是适用的。

    另外一桶给李桃的,她倒是没有贪功,在刘翠英跟叶松两人面前,结结实实吹了一波彩虹屁。

    说叶存山厚道,说云程大方,能对嫁出去的继妹都那么好,哪能忘记爷奶爹娘

    说年底杀猪了,柳屠户家指定会有回报。

    比如不收钱,不拿猪下水。

    比如还礼的时候,能割上两斤肉。

    叶大家家底厚实,两斤肉割得起,可有白送的,谁不想要

    最后加一记猛药“柳家一屋的莽汉糙汉,也想要个秀才公做舅爷呢。”

    这话夸大孙子的。

    叶存山已经复学,又有了考秀才的希望,是个吉利话。

    刘翠英没要她的藕粉,说家里请了人浆洗做饭,叫她安心养胎,“给家里添丁才是头等大事。”

    叶大看陈金花不顺眼很久了,摆脸色一阵后,发现陈金花突然不在意他了。

    他这次借机发作过,陈金花摸摸肚子,说“我这怀的可是双胎,你头前也就两个孩子,对我好点,以后我让他们跟你亲,对我不好,我带着娃再改嫁一回。”

    叶大

    他哪里敢说话

    他还打算出来炫耀炫耀藕粉,说这是大儿子给他买的,能缓缓心情,结果发现叶二叔家也有。

    还是叶存山跟云程买的

    他叶二叔是没有儿子吗叶延干啥吃的

    叶大心里苦闷,灵光一闪间,记起来他上次给叶存山砍的香椿树。

    这两个败家子,那么好一根木头,就做了一个大浴桶,不遮不掩的拖回山上,一看就不是要洗正经澡

    要不那些天村里打趣的话怎么那么多呢

    他捧着碗,心里焦躁。

    儿子要没了,媳妇翻天了,儿媳懒得理他,爹娘不跟他一条线。

    叶大想着想着,突然起身,端着碗回家,拿着斧头又去砍了一棵树。

    他要再做个浴桶送到蔚县去,好叫那不孝子每回泡澡的时候都想想谁是他亲爹

    砍完树,叶大也淋了一身雪,还想起来,存银的生辰也到了。

    体会了一把孤家寡人的苦,这家里娇娇养大的小哥儿都变得可爱起来虽然是叶存山带大的,可孩子是他的种。

    叶大决定今年给存银也买个银豆子,叫人感受一下老父亲的爱,别去了蔚县心野了,也不要亲爹了。

    叶存山放学后,也跟云程说起这事。

    “早些年在家时,我手头阔绰,每年存银生辰都给他送个银豆豆,豌豆大小,让他自己攒着。分家出来后,他把豆子都给我了,我先前给他写了借条,这孩子烧了,还说等挣了银子,要还他一颗大豆子,今年还成,你看补多大的合适”

    若云程跟存银处得不好,叶存山就不问了。

    这次问了吧,他也没说是首饰,怕戳了云程伤心事。

    云程问是什么时候,算着日子,说先去首饰铺子看看,“他也大孩子了,爱俏得很,送大豆子怕他不喜欢。”

    送银元宝过去也不实用,整着舍不得花,又不能拿出来当摆设,多看两眼还心疼。

    云程没觉着有什么,跟叶存山说,“我也看看金饰,挑个合适的。”

    存银的生辰正年底,那一天云程能有润笔费。

    作坊也运行起来了,一月时他们会有一次分红。

    刚开始,又是低价纸,不指望拿多少,有一点算一点。

    再往后半个月,云程还能拿到月钱,算他教人织毛衣的工钱。

    他在纸上算着账,觉着这个生辰礼还是给得起的。

    而且要仔细算的话,指不定叶存山最初借给原身的银子,就是存银的银豆豆。

    银豆子到他这里,再又兜兜转转,滚大了一圈回到存银手上。

    想想还挺浪漫的。

    他问叶存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叶存山说“要夏天了。”

    云程问了详细日子,在他的记账本首页认真写下。

    叶存山坐他对面看着,心满意足。

    也问过云程,在他的学习本首页写云程的生辰。

    雪后温度降了好些,坐炕上上身也冷,云程没法子继续写,两页稿纸写完就做眼保健操。

    看今天叶存山能分神跟他讲话,也教叶存山做眼保健操。

    小小的房间里,响起了云程小声的拍子。

    他手把手教,说完穴位手法,跟着挪叶存山的手指,也念节拍,叫他跟着节奏来。

    一次做完,云程就收拾纸笔躺下,脚搁在叶存山膝上,贴着他肚子放着,暖得他发困。

    叶存山还有别的事要问云程,放下炭笔跟他说“我今天去那位同窗家里看了,你猜那人是谁”

    原想说人没问题,明日就上工。

    去看了以后,叶存山尴尬劲儿又翻倍,他在外面嘴皮子利索,问了他家冬日里还接不接浆洗的活,也算蒙混过关。

    日子是真的难过,进去看看夫夫俩的精神面貌就感觉得到。

    他现在是顾不上自己尴尬,就怕云程不好意思要人来了。

    云程知道套路,能这么问,肯定是他认识的人。

    他不认识几个书生,能叫夫郎也出去干活的,只能是那位今日冒雪摆摊的穷书生元墨了。

    算他半个先生。

    难怪叶存山欲言又止,想说不好说的。

    云程不尴尬,“没事,我看他没其他书生的毛病,真面皮薄,也不会风雨无阻的支小摊了。”

    还揶揄叶存山“你之前还想我去杜家做书童呢。”

    叶存山不想提这往事。

    媳妇肯定是不能送到别人家里的,日子真过到那一天,他卖力气也能养家糊口,大不了不读书。

    “那我明天去问问他家夫郎愿不愿意过来试工几天。”

    云程答应后,叶存山又讲了下卖本子的事,若可行,就再跑一趟纸铺,跟叶根打声招呼。

    云程统统没意见,他其实不擅长做生意,上辈子在家听他爸跟他哥说起的时候,只觉得头疼。

    有多的余钱他也只会存起来,吃点薄利。

    让叶存山自己做主,“我听了头疼。”

    他闭眼躺着,身子暖了困意越发浓郁。

    叶存山看他这样,有心想问问昨日打卡的小云朵奖励怎么还不给他,也不好问了,让他睡,自己温习背书写功课。

    今天也冷,他把云程给他做的笔盒墨盒拿到了小桌上,将就着研墨誊抄。

    结束后收拾东西,按照云程说的记忆曲线背书。

    之前背的不提,根据新学的内容来,新学的背下了,再温习的写下来,后续温习次数增多,产生间隔了,再往里穿插别的书背诵。

    叶存山听过原理,觉得可行,准备先试试。

    他算着,这东西他一个人来不行,决定再找叶延还有杜知春都说一下,先就他们三个人照着法子来,等下月觉得能提高效率,就再说与其他同窗听。

    到时纸铺的打卡本的销量指不定会带动一波。

    纸铺开业后,北城姜氏很快注意到了。

    其实上次叶存山从府城带回来一批低价纸以后,他们就注意到了。

    那批纸量大,够书院书生用上一段时日,有人还买了囤纸。

    只有少数家底厚的书生,用惯了好纸不跟人争,会继续在姜氏纸铺买纸。

    姜氏伙计从未见过纸铺生意惨淡的时候,自然要搭话问两句。

    家里老爷听说是府城带回来一批便宜纸,算着数量不会很大,他们还跟杜家的书斋有合作,每月里纸不愁销路,就没在意。

    结果这没过多久,书院那批低价纸好不容易快要清空了,就是有人囤了纸,最迟一月份生意也该回暖时,蔚县开了第二家纸铺。

    同行开业,一下把蔚县唯一一家纸铺的地位拉下。

    姜老爷不开心,县里才有个富商王家出事,他不敢太过张扬,就叫了个伙计去铺子里把各种纸样都买一刀回来瞧瞧。

    他就没想过有人会卖低价纸,一开始只想比质量,他们可是江南一带带了好的造纸术迁到这破县城,就想一家独大的。

    比过质量后,姜老爷自是得意,说“就这破纸,我们家劣纸都要比它高出两个档次。”

    他说完,平时很会吹嘘拍马的崔伙计却苦着张脸。

    姜老爷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完了,商人最怕的价格战来了。

    纵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姜老爷也没有想过这价位会压得这般低。

    “一百五十文一刀”

    崔伙计点头,“我问了好几回,给银子的时候看着他们数,那店里伙计说这是他们村里造的纸,是本地人造纸,给本县人便利,只卖便宜纸。”

    这不就等于骂他们这外地商人过来坑人吗

    崔伙计差点发作,看他们货架上也没多少纸,才憋着回来了。

    “感觉他们效率应该不高,才造成功,就想着赚钱,急急买了个铺子。”

    后期人力物力投入进去,发现赚回来的钱不够成本,自然会放弃。

    不说别的,那铺面姜老爷就惦记过,观望时被别人买了,价格他知道,一百五十两。

    早知道会观望出一个对家,他不如直接买了,后面送人都好。

    姜老爷是个抠门的,早年过来蔚县考察过,知道这里没有纸铺也没有作坊,三家书斋全部都是外地买纸,导致书价也高,选作坊和铺面的地址时,觉着不愁卖,就挑了便宜地段。

    早些年确实挺好,只有他一家卖,巷子深也得巴巴的往店里跑。

    特别是每月特价纸出售时,书生们嫌弃路远也会跑来。

    他们家特价纸最低是三百文一刀,比静河纸铺普通纸还贵两倍。

    姜老爷没见过恶意竞价这么狠的,叫人准备礼单,他要去拜会一下县老爷。

    礼单还没备完,家里有人来传话,说县老爷给静河纸铺送了一副牌匾。

    牌匾没文绉绉写大话,只四字良心商家。

    这还怎么去找县老爷

    送牌匾这天,云程还没有赶上趟看热闹。

    主要是没提前通知,一点预兆没有。

    再过去看的时候,叶根非常干脆的把静河纸铺的招牌卸下,把县老爷赠的牌匾挂上去了。

    在门边挂了小牌子做店名。

    只挂一边,他嫌弃不对称,问云程“你觉着另一边挂什么好”

    云程说“写今日活动吧。”

    他记得后世商铺门口,都会写个小黑板,有的还挂彩灯,上面就写今日上新、今日活动、今日特价什么的。

    来都来了,云程顺便跟他讲了叶存山说要卖本子的事。

    叶存山是村里唯一一个走商成功的人,叶根信任他的生意经,大手一挥就叫了叶小飞去找刻印作坊问价格。

    云程纳闷他怎么这么大方,才得知是程公子大方。

    “他给了五十两呢,说这技术他在京都都没有见过,回家以后为求效率,会再教给别的小丫头,往后她们出了府,这就是手艺,他不可能不让人织,就说算学费。”

    所以店里才一下有了周转资金。

    这东西是云程教的,要买技术也是跟云程买。两人推脱一番,云程留了十五两,再给存银五两,其他就是店里的。

    今天雪停了,叶存山中午回家吃饭,带了两根肋条回来,换了炉子上的锅,把肋条切成段,加姜片焯水,再捞出。又换水重新加排骨、姜片、葱段。怕吃着太寡淡,他还买了一根莲藕回来,也洗净切块,一起加进去,放在炉子上慢慢炖着。

    说“你不是要长高吗多喝大骨头汤。”

    云程心里甜呢,“你不怕我长高了变丑了啊”

    叶存山“你长个子,还能影响到脸”

    被云程锤了一拳。

    他给叶存山看银子,“有钱了,你想要什么跟我说,让你也吃回软饭。”

    叶存山有想要的,他惦记着小红花奖励。

    还想是不是换成小云朵以后,就没了。

    趁着云程这会儿清醒,又主动许诺,叶存山便问了。

    在云程的计划里,打卡盖章,就已经是奖励了。

    完成功课,就给他盖一朵云。

    没完成就空着,叫他看着难受。

    强迫症犯了,就做双倍功课补卡。

    结果看叶存山这样子,好像跟他理解的不一样。

    云程甚至从他眼神里看出了委屈和谴责。

    所以,叶存山理解的奖励是什么东西

    叶存山当他要耍赖,筷子一放,就说“你自己过来亲我。”

    云程端着碗,上身后仰,“你别以为家里没其他人就能随便耍流氓”

    叶存山明悟了,“你果然是想耍赖。”

    “也没关系,你不给,我自己拿,你现在不给,我也不急,我攒着。”

    云程就算因爱意戴上滤镜,觉得叶存山可爱,也不会忽略他的体格,忘记他本质是个糙汉的事实。

    他这小胳膊小腿,哪能跟人硬来。

    从叶存山的话里,他猜测叶存山理解的奖励应该是亲亲。

    这真要被叶存山攒着,万一他攒个几百个,那他嘴巴不得被亲秃噜皮啊

    就算真要一个卡换一个吻,也得是他先说同意,不能叫叶存山稀里糊涂的跟他蒙混过关。

    不然下次谁知道会要什么奖励

    云程说“我没有答应过这个。”

    叶存山只从他的态度里看出了两个字耍赖。

    再加个字就耍赖。

    “那又怎样你做了,你别不认账。”

    云程做的事可多,两个人早已突破最开始的暧昧试探,现在亲亲摸摸是常事,他哪里知道叶存山说的是哪天的亲亲。

    仔细想想,可能是小红花那天。

    他忙着慈善大业,没有做出来打卡本。

    叶存山打完卡要奖励,他就抱着人亲了亲,糊弄过去了。

    云程“”

    他在感情的你来我往里,总有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记起来是自己没说清楚,也要嘴硬,“那又怎样,你也没证据,我说的奖励就是给你本子上盖个章。”

    叶存山等着他说后面。

    云程又不讲话。

    这让叶存山想到之前他问云程赘婿的后续,云程也是说到关键点就不讲,说已经讲完了。

    他有了个不好的预感,难道奖励就是盖个章

    没有盖完章以后的兑换

    叶存山觉得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他要那章有什么用盖章也不是那样盖的啊。

    至少也得是云程亲他,在他身上盖章吧。

    午休时间短,叶存山来不及跟他掰扯清楚,叫云程等着,“我晚上回来收拾你。”

    云程只觉他玩不起。

    怎么还放狠话。

    也叫他这话扰乱了心,看叶存山好像生气了,想着要么他服个软,谈恋爱一直强硬着有什么意思。

    而且他也有小山印章,不也能要回来么。

    决定好后,云程下午继续写稿子。

    他白天不窝炕上,围着炉子坐,闻着莲藕排骨汤越炖越香的味儿,心态就愈发平和。

    算啦。

    让他一回。

    结果叶存山不讲基本法,晚上回来听云程讲他答应了,一个章可以换一个奖励后,还哼一声“晚了,我现在不亲你了。”

    云程

    你下午说的也不是亲我吧,是要我亲你。

    叶存山说“给我揉揉肩,按按头。”

    啧,还挑上了。

    当心我把本本撕了。

    云程心里这么想,实际还很殷勤。

    按摩啊。

    他也好久没有体验过了。

    叶存山劲大,按摩肯定很舒服。

    教会叶存山,快活他自己。

    好事。

    晚餐云程就只喝了汤,他最近日子过得好,不那么缺油水,也不馋肉,排骨上带着肉都不啃,只吃莲藕,吃多了也撑。

    叶存山叫他少吃点,“当心胃疼。”

    云程这具身体,有点胃病,常年吃不饱饿出来的。

    平时吃饭清淡,也三餐稳定,就前阵子降温后他冻着了,胃里疼,其他时候少。

    他说好吃,“我嚼碎了咽下去的,没大块吞下顶着胃。”

    还叫叶存山少吃点,“我等下给你踩背,吃多了怕你难受。”

    踩背,顾名思义。

    叶存山想想理解了,还期待起来。

    云程力气不大,按按头还好,揉肩他都嫌弃没劲。

    上回搓澡都跟摸着玩似的,掐他腰都掐不动,上身踩也好。

    本来说晚上再蒸馒头当主食的,这听着他也不想吃了,搁炉子边热着,等到饿了再吃。

    洗漱时间缓了缓,云程先爬上床,站炕尾,一副很开心的模样,还催叶存山“你快点,你晚上还要背书作文章的。”

    这态度,让叶存山心里犯嘀咕。

    不过他也不怕,就云程,他一手拎着能为所欲为。

    才吃饱不久,云程先给他按头,叶存山趟被子里,脑袋枕云程腿上,听云程说“要是白天就好了,还能给你采耳。”

    叶存山听着舒坦极了,一下午的憋闷都散了,就说云程还是在意他的。

    结果云程说“你学会了也好给我掏耳朵,我最近耳朵痒,我不会掏,急死了”

    他从小到大没自己掏过耳朵,经常是请人到家里。

    采耳后就是全身按摩。

    云程想着想着,腰背都发酸,胳膊腿儿都使不上劲。

    他不许叶存山睡觉,“我也有小山印章的,你给我学好了,回头要给我也按按。”

    叶存山“”

    不想说话。

    心如止水。

    “难怪你今天这么殷勤。”

    云程哼哼,“谁让你不换亲亲的,现在晚了”

    叶存山静静躺着,过了会儿闷笑出声,睁眼看云程。

    这个视角,云程不看他都难,突然四目相对,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反应极快,按摩的手空了一只,遮住了叶存山的眼睛,“别睁眼,好好享受。”

    叶存山说“你脸红了。”

    云程便不理他。

    松手继续按,见叶存山还盯着他看,他就自己闭上眼睛,“我跟你说,我一闭眼睛就打瞌睡,到时候没按完,我也算你兑换了奖励,吃亏的是你自己。”

    头部按摩很舒服,但听云程这么娇里娇气的讲话,他又觉得还不如索个吻。

    云程算着时间的,按完头就让叶存山趴着,他起身活动活动腿脚,就给他踩背。

    为求稳妥,云程还拿了两根粗木棍当拐杖,他腿脚没多大力气,整个踩上去,叶存山也觉得极其舒坦。

    他不比其他书生,身虚体弱的,他打小就干活,一身肌肉紧实,从没有这么松快过,叫云程踩得又酸又爽。

    云程头一次给人踩背,还没有扶手,不敢去给叶存山踩四肢,就在背上来回踩,叶存山舒服过头了,还说“好想也踩踩头。”

    云程“你想我踩你头上”

    叶存山愣了愣,笑得畅快,“也不是不可以,你不是还让我给你按我到时踩回去。”

    云程可不敢叫他踩,“你别把我脑袋踩裂了。”

    “瞎说什么,我疼你都来不及。”

    云程觉得他厚脸皮,“说话肉麻兮兮的。”

    叶存山还嘴,“没你肉麻,你上次还说有空一起睡个觉,夸我暖床技术好。”

    云程狠狠踩他一脚,“那都多久的事了,不许你说”

    “你还怪喜欢捂嘴的。”

    云程“”

    算啦算啦,言论自由。

    不就是土味情话吗,他肚子里还有。

    接下来就是叶存山后悔开口的时刻。

    “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你在我心里。”

    “我可以跟你撒个谎吗我不喜欢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困吗因为为你所困。”

    叶存山沉默以对,看似没有话说,其实默默记下。

    决定回头就写在小本本上,再有意无意叫其他同窗瞧瞧。

    据他所知,别人家的媳妇儿都含蓄内敛,任由性子是泼辣还是大咧咧,都不会这么直白的讲情话。

    就他家夫郎会。

    云程看他不说话,就不继续掏存货了,再卖力踩了会儿,就累了歇下,额头都冒了一层薄汗。

    叶存山翻身坐起,动动肩膀扭扭脖子,这么一套伺候下来,他精神很舒畅,只想睡觉。

    可惜还有功课没写。

    把云程拉到被窝,没叫他散了汗,拿块帕子从衣摆下伸入,给他擦背。

    问他“你哪里学来的俏皮话还给谁讲过”

    云程嘴飘“遇见你以后,我想成为一种人。”

    叶存山这次接话快“什么人”

    被打断自问自答,云程硬生生把那句“你的人”给憋了回去。

    他叫叶存山去写功课,“想成为秀才家的小夫郎。”

    叶存山摸摸他脸,亲亲他唇角,“行,我会好好考的。”

    云程直到躺下后,看叶存山翻了好几页书,才突然想起来,“不对啊,你今天兑换了按摩,你不能亲我,你是不是还攒了别的小云朵我要给你扣掉”

    叶存山

    作者有话要说

    土味情话来源网络,这章引用了五段,特做标注

    今日万字章打卡成功,乖巧等夸jg

    不知道我的小红花能不能换奖励

    各位读者老爷们晚安

    明天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