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二十一年。
南吴苗朴族叛乱,朝廷三十万大军驻守越州,徘徊不前,与占据新洲与丰州的反贼呈对峙之势。
北方,北越新任大王耶律齐带领二十万大军入侵南吴,三日破西北凉城一线,三十万边塞守军或战死沙场,或被打散,驻守边塞的将领张荣浩却已不及收编被打散的士兵,狼狈带领两千精兵逃离凉城。
自此北越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进逼南吴首都上京。
然当此时,圣上病危,太子代为执掌国事,立刻派勇毅侯父子领十五万大军抵御北越军队,即日出发。
外头的风风雨雨,却似乎没有影响上京城其中一座小院中的宜然笑语。
“妙啊,妙啊”
叶昭听了苏云的述说,哈哈大笑着拍手叫好。
一旁的青明顿时愁眉苦脸地看了她一眼。
妙什么哪里妙要让郎君知道他们竟把夫人置于如此险境,定是砍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他们自是不敢隐瞒郎君夫人的决定,今日一早便送去了密信,只是这一来二往的,又要避开重重监视,等郎君知道的时候,估计他们都已经逃出上京了。
叶昭略一挑眉,道“所以,小家伙这是在前往西北的路上了可是西北前日不是已被破城,现如今那凉城虽不至于满是北越守军,但必定是空城一座了,这一路过去兵荒马乱的,你还真是放心。”
青明却是撇了撇嘴,“空城一座才好呢。”
苏云看了他一眼,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道“青明,你是要自己与我说,还是我亲自开口问”
青明一个机灵,顿时笑得谄媚地道“这些小事自然该由属下告知夫人,何必劳烦夫人呢”
想起至今仍对他爱理不理的媳妇儿,青明心里那叫一个苦。
说什么她不喜欢年纪比她小的男人,还隐晦地说他们之间性子不合适,她喜欢成熟稳重一些的。
唉他这个媳妇儿什么都好,就是看人不怎么样。
但看中的媳妇儿不能打不能骂,只能哄着,夫人这边,也要继续讨好。
他猛地从栏杆上跃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朝坐在廊上的两个女主子行了个礼,嘻嘻笑着道“两位夫人怕是还没意识到郎君和宁王的名字在西北的影响力罢。”
苏云和叶昭对视一眼,心里已是有些了然。
苏云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问“西北有多少我们的人”
青明摇了摇头,“不是西北有多少郎君和宁王的人,而是,只要郎君和宁王出现在西北,那西北的人,便都是郎君和宁王的”
迎向苏云微微讶异的神情,青明慢慢道“西北常驻守军有三十万,那些守军都是从各个地方征集而来,郎君在西北六年,可以说,现如今的三十万守军,都是经郎君的手重新组建的。西北那个地方天高皇帝远,是个军事重镇,本地居民凤毛麟角,住在那里的,基本都是驻守的将领或随军的家眷,自二十年前前任国公爷战死西北后,朝廷派过去驻守的”
青明撇了撇嘴,嘲讽地道“都是些草包所幸二十年前那一战,在前任国公爷和燕王殿下的全力抵御下,北越也是元气大伤,在耶律齐重新组建了北越的军事力量前,他们基本都没有能力再次进攻南吴。南吴这些年安逸过头了,否则怎么会养出了那么一群草包在六年前郎君接手了西北凉城前,凉城守军可是年年都被耶律齐压着打,简直窝囊透顶”
现如今顶替郎君原先那个位置的张荣浩也是个草包,否则郎君一手操练出来的三十万精兵干将,怎么会如此轻易便被北越蛮子攻破
虽说他暂不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想也知道,在这种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南吴竟然被压着打,定是有问题
苏云细细一想,便放心了。
不过她本来便不怎么担心,除了出上京的路稍微艰难一些,她自是相信顾君玮已是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一应事宜。
突然,她却感觉身边两人都在看她,不禁抬眸,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青明有些幽怨,“夫人,你与其担心小郎君,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虽说有他带领的玄英楼势力和刘骏手上的人马在,但这一路北上,北越的兵马又一路南下,青明突然觉得压力山大。
小郎君离开得早,上京的敌人尚不知情,耶律齐的人马也不会盯着他,青明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苏云看着他微微一笑,“事到如今,也只能佛来斩佛,魔来斩魔了,把刘骏唤来罢”
青明不明所以,还是叫来了刘骏。
看着一脸不情不愿地走到她面前的高大男子,苏云缓缓喝了一口茶,才仿佛不经意地道“你可是时常对自己和他人都有极高标准的要求一旦你觉得不完美,便忍不住性情暴虐,产生毁灭一切的冲动,即便你知道这种想法十分不合适,也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这也是顾君玮把你从战场上调了出来的原因。”
刘骏和青明闻言,皆是一脸讶异。
苏云微微挑眉,“你可想重返战场”
这回,不待刘骏说什么,她便轻笑一声,“你自然是想的我能助你重返战场但这一路上,你不得擅作主张,一切必须听我的。”
刘骏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半响不语。
苏云却摆了摆手,道“要你听我这么一个有过致命污点的娘子说话,你怕是不甘心罢。无妨,你可以回去思考一下,但时间有限,今晚你必须给我答案,过期不候”
刘骏走后,叶昭摇了摇头,“云啊,你这样,我都想把你抢回去了。”
苏云看了她一眼,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顾君玮身边的人,除了青莱,都太有个性,不花点心思,心里指不定半点没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呢。”
深夜,皇宫。
自圣上病重后,宫里的氛围便一直像根紧绷的弦,仿佛随时会崩裂。
连夜伺候圣上的内侍们趁着外出换水之时,忍不住窃窃私语。
“圣上从昨日起,便无法言语了,这情况可跟大半年前完全没法比,看来这回是真的”
“嘘不管怎样,圣上的事都不是你我可以编排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对看了一眼,赶紧端着新打来的温水,赶着回去给圣上擦身子。
走到门口时,却见皇后娘娘在一群侍婢的簇拥下,缓缓而来,看到端着水盆的两个内侍,嘴角微微一扯。
都是快死的人了,却是把好好的水都浪费了。
她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径自走了进去。
所有人都知晓皇后娘娘定是有话要与圣上说,都低下头静静地候在了外头。
王婉蓉慢慢走进了已呈现油尽灯枯之势的李敬,眼里闪过一抹嫌恶。
她缓缓在榻边坐下,轻笑一声,“当初,父亲明知我已心有所属,还是设局让我与你相见。那天,他让我穿上月牙色的长裙,头上簪一朵牡丹花,我后来才知晓,那是前任皇后娘娘惯常的穿着。”
她兀自说着,没发现床上闭着眼睛的人,搁在床边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后来你不顾先帝反对,强娶我回去,我还以为,你是爱惨了我,爱惨了我,哈哈哈”王婉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后来才知道,我第一回与你相遇时,你把我当成了你母亲这个发现恶心了我多少年,你竟然娶一个你母亲的替身回来,李敬啊李敬,你可是个变态”
而且,可怜了她的虞郎
要与她相守,也只能以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本来大半年前,你就要死,是那李显和顾君玮从中捣鬼,你才捡回一条命,呵呵,没想到吧,那个你从小便不待见的儿子,是唯一还愿意出手救你的人”
王婉蓉看着床上的李敬,笑得癫狂而快意,“不过,很快事情就会回到原来的道路上,你会死,我的逸儿会继任大统,会威胁到逸儿的一切,我都会为他铲除。既然你和父亲一手把我推到了这个位置,我就要拿到该有的一切”
说完,她站了起来,微微一笑,“也是时候,去瞧瞧那郑云歌是何方神圣了。”
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能耐,竟引得那西宁的皇太子费尽心思得到她。
不过,她会感谢她的,虽说她没了一个夫君,但她会让她去到另一个更优秀的男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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