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的焦躁,也随着那丫鬟的到来而安稳下去了。
她太急迫了。
如果她乱了方寸,被人看出来什么,那就不好了。
秋月跟在身后,许华浓给了她两个眼色,秋月就明白了,乖巧的垂下了脑袋。
倒是前头的丫鬟着急呢,脚步走得快,想要催许华浓,却又不敢,只能小声的说:“客人正在前院儿等着呢。”
估摸着是哪些人等着急了吧?
许华浓的脚步更快了些,但也不至于焦急,客房离的不远,才到了客房门口,就听见了一阵尖锐的哭喊声。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怒骂声,还有女人特有的声音嘶哑的动静,许华浓走过去的时候,停在了门口,那丫鬟立刻上去通报。
才是不到几息的时间,就从里面冲出来了个妇人,大概三十将近四十的岁数吧,眼角带着泪,双目通红,脸色也是涨红的,冲出来直奔着许华浓而来,倒是许华浓早有准备,跟着向后退了几步,一直跟在后头的几个丫鬟立刻上来,将那妇人老老实实的给摁下了。
倒是那妇人,被人拦着,却也扯着嗓门大喊:“都是你害死了我女儿!都是你害死了我女儿!混账!你还我女儿命来!”
只是她被摁住,完全没有能力动弹罢了。
“这位夫人是在说甚么?怎的本夫人都是听不懂的话?”
许华浓只是懒懒的在后头瞥了她一眼,却完全没有要让丫鬟松手的意思。
却是那客房里大太太急急忙忙的出来,一见到这场景,立马就慌了,做出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一脸的焦急:“三弟妹,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柳夫人!”
许华浓眉头一挑,却是分外委屈:“大嫂嫂,我敬你是长辈,嫂嫂一呼唤弟妹,弟妹就火急火燎的来了,可是这刚到这里,这位夫人出来就要打我,若不是我这丫鬟护着,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几个丫鬟已经瞧这许华浓的脸色,悄无声息的松开了那妇人,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挡在许华浓的前面,别的不说,三夫人可是个好人,可不能被人这么欺负了去。
“人家夫人平白无故的为何打你?”大太太却是眉头一皱,神色都显得凌厉起来:“方才可是有丫鬟跑来告知我,说是你家的丫鬟差人去给那群地痞流氓送了钱财了,可是有这件事儿?”
一听这话,就连这那群拦着那妇人的丫鬟都愣住了,只是细细的去听。
倒是那个妇人也不扑腾了,只是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掉,大声哀嚎着:“我的孩儿,我的儿啊!”
许华浓瞧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些许怜悯的神色来,又是叹气道:“大嫂嫂难不成是觉得,我叫那些地痞流氓去缠着那柳家的姑娘了?”
大夫人就是一阵冷笑:“你可莫要说是我污蔑与你,我可不敢说这样诛心的话,当然,我也做不出来这样诛心的事儿!”
说着,一扭头:“将彩蝶给我带上来!”
彩蝶就是那个被秋月指使的丫鬟。
那丫鬟脸上还带着些许畏畏缩缩的样子,却是一道儿令上来,瞧见了秋月,禁不住脸色一暗,又垂下脑袋,不敢去看她。
“彩蝶,今儿你可是被这秋月给指示者去送了银两给那外头的地痞流氓?”
大夫人横眉冷对的盯着彩蝶,彩蝶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说着,后头还上来了个护卫,可不就是那个出门跟那地痞流氓说话的那个。
那护卫也跟着作证,直说是秋月叫她上去给那地痞流氓塞个银子,叫她们管住嘴的。
倒是一时之间好似是许华浓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女儿,你还给我女儿!”
那柳家的夫人越发哭的歇斯底里了。
就跟着一棒子丫鬟都在哪儿瞪大了眼睛看,等着着一场好戏上演。
就跟着大太太都一挑眉,死死的盯着眼前依旧温和的许华浓:“三弟妹,你还有和话说?”
“大嫂嫂何苦这般咄咄逼人?我那还不是为了保全我家姐姐的名声?现如今被大嫂嫂这般说了,我家三姐姐日后可不是也要污了名声去?”
这话倒是说的大太太一愣。
她从得知这件事儿开始,就整个人都是懵的,只顾着照顾那柳家姑娘和柳家的人的情绪,突然来了个丫鬟,跟自己说,在外头瞧见了秋月差人给那群地痞流氓送了东西,她怎么能放过?
倒是没有细想,就将许华浓叫来了,只想着赶紧来个人给她担待过错。
“这事儿倒是关你那三姐姐有什么关系?你那三姐姐,今儿也没有吃了什么苦。”
大太太脸色发白,却还是硬撑着问这。
“吃苦倒是没有,只是那群流氓逼着那柳家姑娘的时候,我那三姐姐好巧不巧,就在附近,原本我家三姐姐是要去告知众人的,只是没想到转头就瞧见一帮人撞了过来,也是正好解了围。”
顿了顿,许华浓又叹气:“出了这样的事儿,我那姐姐对柳姑娘也觉着歉意,若是我姐姐带了几个伴儿来,也就不怕他们了,只可惜,我姐姐也是孤身一人,撞见了这事儿,都怕的浑身冷汗。”
一边说,许华浓还不忘观察众人的神色:“又是个姑娘家家的,毕竟她也出现在那个地方,实在是怕那些个地痞流氓胡说八道些什么话,所以才塞了点东西过去,顺道儿叫个侍卫警告些许,这些事儿,都是我安排的,我那三姐姐也知道,若是大夫人还有疑虑,也可去随我家姐姐去问。”
说罢,又瞥了一眼秋月。
秋月倒是一脸的平静,看了一眼彩蝶,说道:“这个中缘由,我早就跟彩蝶说清楚了,只谁不知道为何又闹了这一出。”
倒是也有理有据。
而且那许家三姑娘的事情也是真的,做不得假,虽说给那帮地痞流氓送些钱财堵住他们的嘴的行为有些龌龊,但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般出了这样的事儿,都是能压就压能瞒就瞒,最好装作甚么都没有的样子,拿钱打点也是情理之中。
许华浓说完,又是一叹气:“若是早知道嫂嫂会怀疑上这些,我还不如叫秋月做的隐蔽一些,也瞒着府里的人了,估摸着这么一闹,我那三姐姐的名誉也是有了污了,我以后还如何面对我那三姐姐?”
这话说的倒是可怜,但是也没有那柳夫人可怜。
只瞧见那柳夫人身子一软就嚎啕大哭,也没有了甚么姿态了,眼泪一掉,整个人就像是要昏厥过去似得。
倒是大夫人,怎么也不肯相信,甚至也不肯就这般让了许华浓去,一咬牙一跺脚,恶狠狠地问道:“你说这话怎么能叫人信服?你那三姐姐与你就是一家子出来的,说不准儿你就是请了她做了戏呢?”
话一说到这个地步,大夫人也就不管甚么有的没得了,尖着嗓子叫到:“那可是你的亲姐姐!说不准向着你做了甚么去,否则,人家柳姑娘是那个模样,凭的什么你的姐姐就没事儿?”
“大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难道我那三姐姐也要遭受这样的事情,大嫂嫂才觉得正常吗?”
许华浓也怒了,说着,竟是都掉下眼泪来,一手攥着手帕,却还是怒意横生:“我本是邀了两位姐姐,只因的他们岁数正好,想要给姐姐谋个好出路,没想到竟是撞上了这样的事儿,撞上了也就罢了,还要被人这般泼污水,难不成柳姑娘这般之后,还要生生逼死我与我那可怜的姐姐么?”
倒是说的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旁边几个护着许华浓的丫鬟更是觉着委屈,可不是?我们家三夫人脾气温柔着呢,可就是因为三夫人脾气好,才有人这么欺负上来。
大太太本是还想辩驳,却听许华浓冷笑:“大嫂嫂可是莫要冤枉人了,就算是我有那个本是去指使那些地痞流氓,我有本事去指使二哥不成?”
这话儿却是将大太太原本要说的话给生生的堵回去了,一时之间,大太太也说不出来甚么,许华浓倒也做足了姿态,也懒得留在这里,转身儿就带着秋月走了。
倒是那柳夫人,方才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待到人要走,立刻就跳了起来,直拦着他们不让走。
“这位夫人也莫要胡搅蛮缠了,若是您觉着您家女儿委屈,倒是可以和我那二哥二嫂去说说,在这,我这大嫂嫂好歹也是开了宴会的,也能随她唠上两句。”
许华浓懒得理睬她,只觉得一阵愠怒,但是后头又渐渐清醒过来了——她这一趟过来,可是为了看那柳姑娘的。
倒是那柳夫人,泪眼朦胧,也说不出个什么话来,只是嘴里念叨着“我的儿”“我的儿啊”之类的话,但是就是拦着许华浓不叫她走。
许华浓顺水推舟,叹了口气问:“那不如,你带我去瞧瞧那位姑娘吧?好到也是我们侯府的地界上发生的事情,真要算起来,侯府的每个人都是脱离不开的。”
柳夫人竟然迟疑了一瞬间!
她的脸上写满了犹豫,但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就看见她垂下了头,声音沙哑的说道:“我要看看我那女儿去,若是她恢复好了,说不准就能见你了。”
这话倒是妥贴,毕竟要照顾一下女孩子的情绪。
说不准人家姑娘现在根本就见不了人呢。
得了许华浓的点头应允之后,那柳夫人转身就入了房门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瞧见柳夫人从里头出来,直说是能叫许华浓进去。
倒是让许华浓意外的是,大太太竟然一点都不介意。
要知道,大太太沈氏,明面上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是也仅仅是见面让人这么觉得罢了,实际上她比较小心眼,而且很介意别人无视她。
甚至,大太太的嫉妒心很强,在她的面前,决计不能夸耀别人,也不能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一点儿对别人尊敬,但是对她不尊敬的意思。
这点道理,许华浓原本是不知道的,她到底还是对沈氏不是太熟悉,但是秋月和那些丫鬟们混的熟,三下两下就能打听到,一来二去才发现,竟然也真的是这样。
但是,方才那柳氏全然没有理睬大太太,只是一个劲儿的奔着她来了,任由那大太太的性子,竟然也能容忍?
越发觉得奇怪,但是也越发得忍耐。
她是跟着那柳氏进去的,才一进门,就看出来这个阵仗了。
好家伙,这客房原本就是个普通的屋子,现如今竟然放着好几个炭盆,还有人专门焚香,还有两个丫鬟在哪儿贴身伺候着,若不是这屋子里面略有些简陋的摆设,说不准儿还叫人以为是那个大家闺秀呢。
许华浓的心又跳动了一下。
却听见惟帐里面传来些许咳嗽声,还有那人低声的询问:“母亲?可是三夫人来了?”
柳夫人连忙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应答:“是三夫人。”
人在面对身份尊贵的人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有一种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