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一回头,就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聚拢了一大堆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正偷偷的对他指指点点,见他望过来,竟然都脸红的低下了头。
十几岁的少女、二十几岁的小媳妇也就算了,其中居然还有几位看上去都已过中年的大婶,此时竟都是一脸娇羞的望着自己。
从未经历过这等阵仗的方铭瞬间就奔溃了,转过身便欲落荒而逃。
那知那个唤作秀姑的秀丽女子不知是说出心里话后胆子变大了还是怎么的,竟然再次挡在了方铭身前,语气快如鞭炮,“小女子家住城南,是家中独女,愿将千贯家财赠予公子,只求能成公子良人!”
一口气说完,秀姑一脸期待的望着方铭。
方铭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临江城的民风竟然如此剽悍?
大姑娘都能当街强抢良家少年?
就在他一发懵的档口,他身后那群大姑娘一涌而上,围着方铭叽叽喳喳的说自家条件怎样好、怎样好,愿招方铭为夫婿等等。
方铭挤在一堆少女中,只觉得头昏脑胀,但一群女子,他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推开她们又怕手重伤了她们。
“呵呵,方铭,你这是干嘛呢?”
谢紫夜不知何时出现在方铭身前数丈之外,抱着双手,双眼直冒火星的望着他。她都直呼方铭姓名了,看样子是真有点儿生气了。
方铭见了谢紫夜,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从一堆大姑娘中挤出来,几步就躲到了谢紫夜身后。
谢紫夜双目中的火星一下子就消失了,偏过头,好看的柳叶眉弯成了一道月亮,她见多了方铭以弱胜强的彪悍模样,哪怕数次险死,他都是淡定的从容面对,今日却是第一次见他这副喘喘不安,像是受惊了的小白兔的模样。
方铭看到谢紫夜眉眼间的笑意,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喝道:“笑什么笑,还不快走!”
谢紫夜一回头,便见那群莺莺燕燕再次扑了过来,她脚下没挪步一扯,伸手抓住面色猛地!
所有大姑娘小媳妇突然就站住了,伸长了脖子、目瞪口呆的望着谢紫夜!
人怎么可以美成这样?
谢紫夜脸上全无平日里的剽悍神情,面无表情、眼神淡漠的直视前方,那种空灵的目光,明明是直视着众多大姑娘小媳妇,却有一种众多大姑娘小媳妇根本就入不得她眼的感觉。
此时的谢紫夜,虽全身上下都无半点金银珠宝修饰,但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似乎只需要轻喝一声退下,便会万民跪拜!
谢紫夜一句话都没说,但众多大姑娘小媳妇已经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她。方铭不是第一次见到谢紫夜开启“本宫”模式,但前有如此多大姑娘小媳妇对比,一时间也是看的双目发直。美和强,都是需要对比的!
但很快,他就伸手抓起面纱重新遮住了谢紫夜绝美脸庞。因为周围那些被谢紫夜惊艳的男子,已经蠢蠢欲动,大有上前一步,弯腰道“小生怎样怎样”的趋势。
也不知道为什么,方铭此刻突然就觉得,谢紫夜哪怕只是被这些男人看上一眼,他都是吃了天大的亏。
“快走!”
方铭拉起谢紫夜的手,分开围拢的人群小跑着离去。
谢紫夜任由方铭拉着自己,好看的柳叶眉再次弯成了月牙。
长街上,白袍少年拉着紫裙女子一路小跑,他们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却都希望这条长街永远也不要有转角……
方铭和谢紫夜的脚步最后停留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
只见这座府邸占地极广,大门两旁的院墙都足有一里长,白墙绿瓦,飞檐斗拱,古朴之中带着一股子雄浑气势。
大门上方悬挂的方匾上浮雕着“方府”两个苍劲的鎏金大字。
方铭凝视着那两个字,久久都未转移目光,谢紫夜望了一眼方匾,再看了一眼神情凝滞的方铭,若有所思。
看门的老奴见方铭站在门前,久久未离去,又见他气质不凡、不似寻常人家子弟,上前拱了拱手,笑道:“公子可是有何事?”
方铭的目光从方匾上移下来,看了一眼看门的老奴,心中点头,从奴仆的教养便可以推测主子的修养,主子飞扬跋扈,奴仆便多是嚣张凶恶之徒,主子和气善良,奴仆便多是有礼有节之辈。
他在城内转悠半日,鲜少看到有府邸能有方府的规模,如此鼎盛之家,守门老奴还能如此和气有礼,殊为不易。
他犹豫了片刻,似有掉头就走的意向,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我有事寻方家家主,可否请老丈代为通传一声。”
这般指名要见家主,又不言明来意,是十分失礼的,守门的老奴望着方铭也是犹豫了好几息,才回道:“公子稍等,我这就进去通传,但家主能不能见公子,老朽就不能保证了。”
方铭拱手道:“麻烦老丈了。”
老奴摆了摆手,转身踏进大门内。
未过多久,便听到“吱呀”的一声,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
两排小厮从门内迅速走出,恭敬的垂手而立,随后一位身着一袭天青色锦缎襦衫、看年纪二十有几的挺拔青年大步踏出,一眼便望见了门口的方铭和谢紫夜。
他见方铭如此年轻,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皱,但还是拱手道:“在下方良祺,敢问阁下寻吾方家家主何事?”
方铭没有说话,睁大了双目凝视了方良祺许久,直看得方良祺面露不耐之色时,才拱了拱,轻声道:“敢问方横行老大人安在?”
方良祺的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负手立于台阶上,沉声问道:“阁下是何人,寻吾祖父有何事?”
方铭一听方良祺唤方横行祖父,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怪异之色,道:“吾名方铭,家父方天行。”
方良祺闻言,再次打量方铭,神色亦变得极为古怪,过了好久才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公子请进!”
方铭点头,再次抬头望了一眼大门上的方额,拉着谢紫夜的手,抬脚从府内走去。谢紫夜感觉到方铭的手有些僵硬,掌心也有些潮,不由的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表示她在。方铭转头看了谢紫夜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
大门重新关闭,方铭跟在方良祺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路沉默,他心中思绪纷杂,也无心观看府中景物。
也不知穿过了多少长廊、亭阁,方良祺将方铭引进一间偏厅,“公子稍坐,良祺这就去请家父!翠花,上茶!”
说完便大步朝偏厅外走去了。待方良祺走后,谢紫夜才打量着四周,问道:“你家?”
方铭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都觉得不对之后,才开口道:“我生长在凤鸣仙山外院,自小由师傅带大,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孤儿,直到前不久,才得知自己有父有母有家,今日是第一次回来。”
谢紫夜感受到他心中的彷徨,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他坐着,心头杂乱的方铭也没注意到这一点。
另一边,方良祺从偏厅出来,走到一间位于位于花圃旁的书房前,推门而进。
房中坐着一位身材魁梧、面容方正,不怒自威的褐袍中年人,方良祺躬身行礼道:“爹,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白衣少年来访,自称方铭,言他是叔祖之子,儿子不知如何安置,特来请示父亲。”
正在奋笔疾书的褐袍中年人笔杆一滞,起身将毛笔掷于砚台,急声道:“快带为父去看看!”
“是!”方良祺见状一惊,连忙领着褐袍中年人朝书房外走去。
不一会,方良祺便领着褐袍中年人踏进了偏厅中,听到脚步声,方铭连忙起身见礼:“我是方铭,敢问阁下是?”
褐袍中年人凝视着方铭的脸庞看了良久,好半响才道:“我是方家家主方南,家父方横行,敢问小兄弟可有能证明身份之物?”
方铭一听褐袍中年人的名字,脸上再度浮起古怪之色,原来他的名字,是根据他这位堂兄而来的。
他想了想,张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他的仙山弟子命牌,“此乃凤鸣仙山弟子命牌,做不得假,还请大兄过目!”
方南见方铭凭空取出一物之时,心头便是一震,听方铭说这块黄色的铁牌是凤鸣仙山弟子命牌的时候,双目更是猛地睁大。
凤鸣仙山是何等庞然大物,方良祺这样的小辈不知道,他身为方家家主还能不知道?
那可是比主宰临江城的万青门还要强大无数倍的庞然大物啊!
他接过方铭的命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响,又无奈的还给了方铭……
他不识得凤鸣仙山的弟子命牌。
方铭一看方南脸上的无奈之色,心中也是暗道自己傻,方南方才进来之时,他便感受了一下方南的修为,骨胎境二重,还是那种底子很飘忽的骨胎境二重,若无意外,应该也就止步骨胎境三重了。
这样的修为,怕是天府平原都没出过,如何认得出凤鸣仙山的弟子命牌。方南再次开口了,脸上颇有些局促,“小兄弟可还有其他能表明身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