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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相认
    方铭摇头。

    方南见状,朝厅外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小兄弟移步面见家父。”

    一听伯父还在世,方铭不由得精神一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拜见伯父。

    来的路上,他就生怕伯父已经去世,他若是不在,这临江城、这方家,和他父亲方天行也就没多大联系了,和他方铭,自然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一行四人穿过一条条长廊、宅院,来到一间三层小楼前,小楼的门虚掩着,门口坐着两个婢女,看到方南前来,慌忙站起行礼道:“见过大老爷。”

    方南一挥手询问道:“老太爷可在午睡?”婢女还未回话,便听到小楼内传来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是南儿啊,进来吧。”

    说完便低低的咳嗽了几声。方南应道:“是,父亲。”

    四人进入小楼,大抵是长期关着窗户的缘故,小楼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儿,光线昏弱,陈设简单大气。

    转过帷帐,便见一位须发花白的干瘦老者虚卧锦榻上,脸色潮红的咳嗽着。

    方铭明了,这干瘦老者应该就是他伯父方横行了。

    方南行至榻前,跪地请安道:“父亲今日感觉可否好些?”

    方横行喘着粗气,缓缓摇头道:“好不好,也就这样了,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何事?”

    方南抚着他的胸膛替他顺气,道:“叔父的儿子回家了,但无验明正身之物,特带来父亲看看。”

    方横行闻言,猛地抬起头四下张望,待望见方铭时,他的目光定住了,浑浊的眸子隐隐的泛起泪光,口中竟然迷糊的呢喃道:“天行,天行,你来接哥了么?”

    方南闻言轻叹了一声,他见叔父方天行的次数不错,时间也太过久远,方才一见方铭,便觉得方铭依稀与当年他见到的叔父,一模一样!

    方铭心里一抖,险些掉下泪来,上前一步,双膝跪地磕头道:“小侄方铭,拜见伯父。”

    方横行的瘦弱的身躯猛地一震,呼吸也急促起来,脸色因激动而涨的通红,挣扎着就要下床,方南连忙扶住方横行,关切道:“父亲保重身子,莫要激动。”

    待气息喘匀,方横行浑浊的双目中带着殷切期盼的望着方铭道:“小哥可否除下右脚鞋袜一观。”

    方铭不明就里,却也依言脱下右脚鞋袜,方横行、方南、方良祺三人同时低下头看向方铭的右脚小指指甲,只见他的小指指甲裂做两瓣,一大一小。

    方横行激动的大咳了几声,忽然老泪纵横,争扎着从床上直起上身,一把拉住方铭,行将就木的老人竟然宛如三岁小孩一般嚎啕大哭,“侄儿等得伯父好苦啊,一等就是十六年啊,唯恐等不到侄儿回家啊!”

    方南在一旁给方铭解释道:“咱们这一支的族人,天生右脚小指的指甲便是开裂成两半的,其他分支的族人都没有这样的情况。”

    方铭点点头,他两世为人,今日却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伯父莫哭,小侄这不是回来了么?”

    方横行依旧嚎啕不止,“上天待横行不薄、上天待横行不薄啊!”

    方南见方横行神情过于激动,也温言劝慰道:“父亲,二弟归来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您也莫过于激动,若是累了身子,喜事反倒变成了悲事,我扶您躺下。”

    方横行摆手挣开方南的手,朝方铭招手。

    方铭半跪于榻前,伸手握住方横行的干枯手掌,“伯父。”

    方横行紧紧的握着方铭的手,说不出话来。方铭只是坐在软塌旁陪着他。

    过了许久,方横行才拍着方铭的手,慈祥的问道:“侄儿你师承何人?这些年可曾受过什么苦?可曾被人欺?”

    方铭回道:“伯父,小侄乃是由师傅向震山一手带大,这些年师傅含辛茹苦的养育侄儿,却是未曾让侄儿受过什么苦楚。”

    他童年何止是苦,在雏鹰阁每日受曹凌空等人的欺负,棍棒一天都不曾少过。

    方铭说的轻巧,但方横行又那能不知他这是报喜不报忧,当下浑浊的双眼又开始泛红,“向震山?可是天行离家时的书童?不愧是我方家的人,重情重义,他可曾回来?”

    说着就往房外开,却一眼就望见了站在窗边的谢紫夜。

    “这位小姑娘是?”

    方横行双目一亮,用审视儿媳妇一般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谢紫夜。方铭转过头,朝谢紫夜招了招手,然后介绍道:“这是小侄的好友,谢紫夜。”

    谢紫夜摘下面纱,顿时满屋生光,“晚辈谢紫夜拜见方伯父。”

    方南还好,年纪大,定力足,方良祺的双目都已经看直了。

    “好、好、好!”

    方横行高兴的一连道三个好字,然后突然提高声音朝房外喊道:“青竹,将左边柜子最顶端的抽屉打开,将里面的箱子取来。”

    不一会,便有一个侍女捧着一个书本大小、略有些灰迹的古朴紫檀宝箱走过来,“老太爷,箱子取来了。”

    方铭代方横行接过紫檀箱,放到方横行的身前。

    方横行双手颤抖着打开紫檀箱子,然后朝谢紫夜招手。

    谢紫夜乖巧的凑上前来,握住方横行的手。

    方横行从紫檀箱子里取出一串用白色的软布严密包裹的菩提子念珠,珍而重之的将其放到谢紫夜掌心中,有些吃力的慢慢说道:“第一次见,老头也没什么好的见面儿礼,方铭他奶奶生前笃信佛陀,去后留下这一串念珠,叮嘱老头子代她传给方铭他娘,哪知他娘久病缠身,不能远行,这串念珠便一直没传出去,今日老头子便将它送予谢姑娘。”

    却是意有所指。方铭一听这串念珠的来历,出言阻拦道:“我娘不再了,就该传与堂嫂或是良祺的媳妇儿,怎能送予紫夜?不妥、不妥!”

    “咳咳咳”方横行用力的咳嗽了几声,只是摆手,示意方铭不要再阻拦。

    谢紫夜当场便将念珠缠于右手手腕上,甜甜的笑道:“多谢方伯伯,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串念珠的。”

    她这一笑,真是青青和紫夜合体啊!

    方横行满意的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方铭见状,只能作罢。

    方横行刚刚躺下去,方南就推了方良祺一把。

    方良祺会意,走上前来,整理了一番衣衫之后,恭恭敬敬的朝方铭双膝跪下,磕头道:“侄儿见过二叔。”

    方铭伸手扶起方良祺,“良祺不必多礼,我来得匆忙,也未准备什么礼物,不知良祺可习武,练什么兵器?”

    方良祺恭声回应道:“禀二叔,小侄不成器,修为低下,修行二十年才至凡人境六重,家传九剑剑法,也才练到第四剑。”

    言语虽恭敬,实则却是在朝方铭这个二叔示威。

    谁突然多出一个比自己还小,自己还必须磕头请安的二叔,估计心里都不会太舒服吧。

    他没料到,方铭闻言竟当真微微一皱眉头。

    以方良祺这个年纪,还在凡人境六重厮混,着实弱了些,“修为是低了些,不过还年轻,还有奋起直追的机会,这柄剑只是下品灵器,品级略低,你先凑合着用,待修为上来了,我再给你寻一柄好剑!”

    说着,他随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口蓝色的长剑,递给方良祺——正是那个三川门法身境强者的配剑,当日那位法身境强者自爆了法身遁逃,留在此剑中的神念印记消失,这柄剑也就成了无主之物!

    方铭的话一出口,方横行挣扎着又爬起来了;方南嘴慢慢睁大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中突出来一般;方良祺手猛地一抖,长剑滑落在地。

    谢紫夜抿着嘴偷笑。

    走出小楼,方南与方良祺父子俩领着方铭和谢紫夜朝一旁行去。

    父子俩个好像都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灵器啊,那是灵器……

    “大兄,我们这是去哪儿?”

    方南这才回过神来,朝南边一指道:“二弟、谢姑娘随我来罢,南边一处小院,清静雅致,又临着水,想必谢姑娘会喜欢。”

    方铭点点头,跟着方南前行,心中也是思绪万千,“看伯父的身子,怕是有些艰难了。”

    方南叹了口气,“人老了,就这样。”

    方铭在心中争斗了一会,最后还是一咬牙,喊住方南道:“大兄,小弟这里有一粒丹药,可解伯父燃眉之急。”

    说着,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青色玉瓶递给方南。

    方南接过青色小瓶,看了一眼玉瓶上的标签:春秋鼎盛丹。疑惑的问道:“二弟,这是何丹药?”

    方铭回应道:“这是延寿丹药,可先为伯父延寿四载!四载之内,伯父可加紧修行,争取突破到法身境,若是不行,小弟在想办法寻回延寿丹药。”

    这一粒春秋鼎盛丹是他在阎王的储物戒中发现的,本来是给他师傅向震山准备的,现在看方横行如此痛苦,索性就拿了出来。

    方南身子再度一抖,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但他回过神来,本能的便将丹药塞回方铭手中。

    “二弟万万不可,人生自古谁无死,你伯父大限已至,乃是顺应天地自然,何必浪费这等宝贵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