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胡玫在大力培养新人,不断地直接给组长们下发任务,每天都有新的任务派发下来,而胡玫要的又急,大家都感到十分有压力,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大量加班。王铮和郭友怡的心里也很不爽。
然而郭友怡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公司了,他还是希望等他走的时候,公司是一片大乱,惊惶无措的状态,给那些不让他升级的人一点颜色看看。然而在职场待久了的人都知道,没有什么地方离了谁不行,有一句名言就是“地球不会离开谁就停止转动。”
王铮这些天压力也不小,他感觉到了部门即将有场大变动,然而他生性不愿意让自己过于辛苦,所以为了解压,他把他的压力下发到我们这些组长身上。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他遵循的是牛顿力学原理,将压力分散开来,以便承受更大的压力。
王铮见我最近越发地努力工作,索性就发派一大堆事情让我做。我毕竟不是铁打的,人都有个承受限度,于是我主动跟他说我的工作计划,报告我的工作日程说我手下的人需要休息,可是这些都不管用。
我知道加班是企业的潜规则,你不能与上司硬顶,既然主管知道你在应有的工作时间里完成了相应的工作,却还让你加班,不是迫于企业文化的压力想要压榨劳动力,就是想想“用”你,让属下不得不加班。
“秦琴啊,手下真正能干活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一个,你要是不帮我分担一点,我可就要累死喽。”王铮说道。
他一抬高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着又不能说自己干不了,说多了以后上司就会下意识觉得你干不了,当然也就不会重用你。又不能说自己不干,下属是没有资格说不干的。只好每天硬着头皮加班,连带着手下的人一起加班加点,累的要死不说,他们还对我怨声载道。
“头儿,我都快一个月没和我男朋友约会了,都要闹分手了。”叶倩一脸苦相。
“加班是公司安排的,既然安排了就要执行。”我回答道。我打心底里也不愿意加班,谁愿意没日没夜地在公司里待着,谁不想回家舒舒服服的看看电视,玩玩电脑,但是这种想法作为上司也不能抱怨,我所要做的就是必须安抚下属的情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那为什么就咱们组天天加班,而且加班时间最长?”叶倩不满地问道。
唐记这时候发话了,他平常虽然口无遮拦,像个北京大爷似的抱怨这抱怨那,但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说我最想说的话“如果头儿能控制加班时间,她绝不会让咱们在这儿天天熬着的。”
我听到这话的事后内心感动的无以复加。
叶倩撇撇嘴不乐意的回到座位上,但是她还在一直耍小姐脾气,让她做什么她都爱搭不理,甚至拒绝做,把不满和怨气都发泄到电脑键盘和鼠标上,弄得声音极大。、
“叶倩,你弄这些声音是给谁听的?”我在烦躁中终于忍无可忍怒道。
叶倩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不说话。我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不再多说什么,但是对叶倩却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下属就应该是给上司分担劳苦的,而不是跟上司闹情绪。上司不是保姆,当然不需要成天哄着下属干活。对于我来说叶倩既不是贵不可缺的人才,反而时不时地还给我弄点乱子出来,她也没有上层关系帮她撑腰,我没有必要成天像大小姐一样哄着她,说没有动过辞掉她的心思那是假的。
到九点的时候我让手下的人下班,因为加班到九点时公司才会给他们报销回家的车费和晚餐费,他们要是心里明白,也会明白我的好意。
“好了,你们先走吧。”我说道。
唐记故意在我面前多看了一会手表,然后冲着我笑了笑说:“头儿,那您也别熬的太晚。”
我冲他微微笑笑,示意他快回家吧,宋文也站起来深了个懒腰,疲惫的跟我打了个招呼说“走了昂。”
叶倩收拾收拾包,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她怕我还在生气,自己心里也委屈,没跟我打招呼就走了。
我也无须多想他们的举动,不同的人自然行事方式有成熟也有稚嫩,只不过在繁忙困顿的时候就没有闲工夫再去教那些不懂事的人做事。
忽然想起大学竞选学生会时有个同学在演讲台上说:“虽然我没有相关的实践经历,但我会学的很快。”而当时作为评委的学生会主席却说:“学生会的工作是很庞杂的,我们没有时间授人以渔,我们要一上来就能给我们鱼的人。”当时虽然觉得评语很冷酷,但和现实却是相吻合的。
多数工作都是要加班的,这是大环境,不可能违抗,想在这点上和上司拧着来是不自量力的行为。为了不失去工作机会,亦或是期望自己超倍的付出换取上级的笑脸。作为员工也总是打乱生理时钟,让自己的人生因此失去平衡,让只应该占三分之一的职场钟点,残酷地侵蚀了另外三分之二休闲与睡眠的美好时光。同样,压榨式的用工模式和弥漫于整个职场的加班文化,在扼杀从业者健康的同时,也在扼杀从业者的创造力。偌大的公司就剩我一个人还在加班,说真的没情绪那就不是人,我坐在电脑前面发愣,真想把电脑给摔了不干了,又生怕做得不好有所闪失,机会不会总有,我深知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只得强忍着。
在职场上加班没有在意不在意,而是能忍不能忍的问题。
所以更加努力地工作,把这种魔鬼式的加班方式当作一种磨练。
这天蒋励从外地出差回来,路过公司就进来拿份文件,看着我还在加班。
“天呐,现在真成核桃眼了。”蒋励蹲下,用手肘撑在我的办公桌上,望着我。
我疲惫不堪,内心焦躁“唉,熬夜熬的呗。三天没睡觉了都。”
“啥?三天?你以为你是铁臂阿童木吗?”蒋励甚为震惊,“后期的人都没你这么个熬法地啊。”
“可是我现在一躺下满脑子都是工作的事情,根本睡不着,更痛苦,还不如不睡呢。”我近乎于呆滞地敲打着键盘。
“走。”说着蒋励拉着我的手就要走。
“干嘛啊,我没做完啊。”我赶紧保存一下,就被拽离了座位。
“老板永远不会给你减压的,他是不会想你到底有没有睡觉。你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啊。”他说道。
“嘘,你小声点。”我神神叨叨地去捂他的嘴。
他一把把我手拿开说道:“你看看你们部门哪里还有人,干嘛要小声。”
“隔墙有耳嘛。”我笑道。
“呵,你还有精神说笑话,真是服了你了。”我们俩对着笑起来。我就那样呆呆傻傻的笑了半天,怎么也停不下来,终于感觉自己都笑疲了,把头倚在蒋励的肩膀上说:“好困。”
他忽然变得很安静,就那样抓着我站了好一会儿,等我回过神来才想到如果再晚就没有公车回家了。
蒋励说:“我打车送你回去吧。”
“那不行,我住在城外村,很远的,打车的话贵死了。”
跟蒋励在一起不会有任何的压力,也不会多动脑子去想什么别的,只想着他如果送我回去就没车回家了,就死活不让他送我。
蒋励无奈说:“好、好、好,我就把你送到车站,看你上了车我就走,好吧。”
我也就同意了,没想到我前脚刚上车想要回身跟他打招呼告别,他后脚就跟上来了。
我吵吵道:“唉?你怎么上来了。”
他也学我:“嘘,你小声点。”
无奈下只好找座位坐下,一坐下就感到困意袭来,他跟我说:“别睡着,会着凉的。”
其实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我就睡的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推我,迷迷糊糊中听到蒋励的声音说是到站了,就跟着一起下来。到了家的大门口,因为是住的私家盖的楼,房东已经锁大门了,没法,只得哐哐哐的砸门。房东是个中年妇女,披着衣服骂骂咧咧地来开门,一开门本来想劈头盖脸骂一顿,怎奈看见蒋励这样白净的小生笑脸相迎,一口一个大姐地叫,也就没多说什么。
到了房间我倒头就睡,睡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不知昼夜。
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却看到蒋励躺在我身边,正睡的香呢。我猛地一下子坐起来,下意识抱着被子,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是我家啊,这时蒋励也醒了。
“你怎么在这?”我质问道。
“我昨晚送你回来的啊。”他睡眼惺忪,揉着眼睛。
“什么?”我赶紧看看身上的衣服穿得是否还是上班穿的那一身--没错,没有动。
“我把你送回来,本来想坐在旁边咪一会,天一亮就走的。没想到你这里那么冷,也就只好到床上跟你挤一挤。”蒋励看着我紧张兮兮的样子就笑嘻嘻地说道。
我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必要弄的那么夸张,也就冷静了下来。
“我会对你负责任的。”蒋励又做出一脸严肃的样子说。
“你又没做什么,负什么责任啊。”我听着他这话心里就发毛,使劲地拍了他一下,装出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他勉强撇撇嘴笑了,不过马上抹去落寞的神情说道:“你工作太拼了,你要清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给自己压力太大,有害无益。这样下去老板就成了农夫,你就成了驴子啦。”
“什么农夫、驴子的?”我笑道。
“你连这个故事都没听懂,搞没搞错啊。”蒋励在一激动的时候粤语腔越发的明显。
之后他就用他蹩脚的普通话给我讲了一根稻草压死一头驴子的故事,大意是这样的:农夫希望他的驴子驮更多的稻草,于是不停地往它身上放稻草。放到最后,驴子颤颤巍巍的站不住了,可是农夫还在想,就放一根,就最后多放一根稻草就好。于是在那根稻草落到驴子身上的时候,驴子被彻底压垮了。在工作中也是这样,老板就会像那个农夫,希望你多做点活,多做点,再多做点,他的期望是无止尽的,而且这种欲望会与日俱增。你加快了速度,他今天也许满意,但明天就立马觉得不满,如果不会合理地给自己泄压,不会主动地摆脱驴子的命运,那么你就只有等着被压死的份。
他的故事虽然讲的很长,但是大意我是明白了。想了想也真的是这样,再这样干下去我真的会崩溃了。有一天忙得火大,见着胡玫都感觉要没好气了。而处于事业链底端的人来说是没有权利发脾气的,只听说过踢猫效应(人的情绪会受到外界的影响,当情绪变坏时,潜意识会让他选择下属或是弱者进行情绪发泄。这样就形成了一条愤怒传递链条,最弱小的群体将是最终受害者。)。面对压力要学会释放,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在许多人眼里只看到别人为了很小的事情就暴跳如雷,但未曾想到这点事情也许就是他身上最后的那根稻草。人们总是被眼前的事物所蒙蔽,看不到全部和整体,从而导致片面和不能互相理解。
“听说拿破仑一天只睡四个小时,你说他是咋整的啊。”我十分羡慕那些只睡很少时间就能精力充沛的人。
“你是不是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工作啊。”蒋励问道。
“才没呢,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我拽起词来。
蒋励附和道:“没错,没错,时间就像女人的Ru沟,挤挤总会有的。”
说着我俩又打闹起来,因为这次加班的小事,我和蒋励成了更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