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我在北京有张床(3)
    "我什么时候嚣张过啊?我知道这个肯定考砸,你知道我有精神恍惚症,精力不集中。"

    "你还精神病呢。"她笑了一下。

    "多少啊?"

    "算下来才五百八十分。"

    我惊呼:"那不是过了底线五百五十分了吗?"

    "那你去上三流学校吧!"

    "作文呢?"我问。

    "总分都上不去,说也没用了。也就四点二分,勉强,你以为是你强项啊?"

    我叹口气,一副滚龙不怕烂泥样:"算了吧,我现在也没那兴趣了。"

    "不是兴趣,而是没这个能力。"她得理不饶人了。

    "怎么说都行,我正式放弃了,美国离我太远了。"

    "那也挺好,解放了。"

    "谢谢你了。"我说,"我就祝福你吧。"

    "跟你没关系。"她狠狠地说,狠狠地甩下电话。小杨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她问:"戈哥,你女朋友怎么对你这么凶啊?"

    我苦笑一下,更正道:"第一,她早就不是我女友了;第二,做我女友之前她已经是灭绝师太了。"

    "什么师太?"她还是一脸茫然。我说:"就是让男人从肉体到精神都变成太监的女人。"

    "也太夸张了!"她大笑一阵,又说,"看得出来,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我气呼呼地说:"那是因为我还没彻底净身,快了。"

    完稿时,我只有三百块钱了。把稿件送到出版社时找到天宝,问出版社能不能预支点钱。他说这主意不错,反正合同签了,出版了再扣掉就行了,如果不行他就取钱给我。社长说预支不合适,就借款吧。拿到两千大洋巨款,我回请天宝一顿饭。难得休闲几天,见了几个朋友,还约了牛胖子,他住nai子房,正闲得起腻呢。我坏笑起来:"居然有这地名?你小子住在温柔乡里啊!"

    "呃呀妈呀,还温柔呢!哥哥我饥寒交迫呢。"

    "你这种人才,只要愿意作奸犯科,随便干一票也够你吃上三五年的。"

    "哥哥现在有追求了,改邪归正啦。"

    "干什么呢?"

    "准备去'纽东方'教书啦。"

    我脸都要笑烂了:"臭不要脸啊你?你以前说这事我也就当你发个情,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啊?你敢去'纽东方',那我还不得去北大清华啊?咱俩去那儿当学生都是偷偷摸摸的,你忘了?"

    "这事就这么定啦。"听说我要出书了,牛胖子一点不吃惊,"我早看出你也是个不安分的银(人)。"

    "你我都是水银,安分得了吗?"我呵呵笑着。

    按牛胖子的指点,我从铁狮子坟登上939路公交车前往nai子房,一路经过北太平桥、健德门桥、祁家豁子、健翔桥、望京桥等几十个站,直坐得我晕头转向魂不附体,才赶到这个看上去一点也不温柔的nai子房。这个地球上最肥大的城市就是这样,肥大的面积加上糟糕的交通,让你一天能够办成一件事情就不错了。

    牛胖子住一个农舍小院。低矮的红砖围墙前是一块狭窄而干枯的菜地,长势衰败的蔬菜上蒙着厚厚的黑灰,几条营养不良的瓜藤正艰难地顺着竹篱笆和围墙延续着衰弱的生命。院门上是农村常见的那种红纸黑字、字迹潦草、拜天祈福的对联,"国泰民安"、"五谷丰登"什么的。

    牛胖子光着上身,穿着拖鞋,晃荡着大裤衩,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远远看见他白花花的肚皮晃荡着。一条大狗嚣张地对我狂吠,却驯良地簇拥着牛胖子,不时上蹿下跳摇尾乞功,那阵势将牛胖子反衬得活像一个耀武扬威的恶少。果然,恶少几声厉喝,狗腿子气焰顿消,一边去了。牛胖子说:"我刚来时也咬我。这说明不但银(人)性是靠不住的,狗性也是靠不住的。绝对忠诚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你说银(人)吧,有奶就是娘;你说狗吧,谁给根骨头都吃。"

    "你够犬儒的。"

    "人和狗有时候就一回事。"他辩解,"犬儒犬儒,犬就是儒,儒就是犬。"

    我点头附和:"这是迄今为止翻译得最有水平的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