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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张床(4)
    这些刚换上制服的民工并不知道愚老大是谁,只当逮了一条大鱼;他们也不知道"纽东方",更不介意被Fuck,他们只想赶紧带着猎物回去领赏。牛胖子挣扎了一番终于束手就擒,联防们就像猎获了一只大棕熊,兴高采烈地把牛胖子抬上了车,只差兜头一只大麻袋了。

    当牛胖子被弄进一个基层**机关,他才得到打电话的机会。皇家警察就是不一样,见多识广,"纽东方"的大名如雷贯耳,那是纳税大户,政府重点保护企业,捅了娄子他们担当不起。但他们无论如何不相信"纽东方"的教师如此彪悍而且有午夜怀揣保险套散步的雅好,但既然他声称是愚老大的人,还是核实清楚为妙。

    凌晨的电话把老愚从迷梦中惊醒,他很不爽,但一想可能是北美二奶村打来的,就接了。牛胖子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说:"校长,我是小牛,我又进去了。"

    老愚大失所望,抱怨道:"大清早也出这事啊?怎么搞的?怎么小陈刚出来,你又进去了?你们就不能管好自己下半身吗?你不是有个女朋友吗?"

    牛胖子抢白道:"校长,您怎么把我看成老陈那种人了?我还是因为没办暂住证的事情。"

    老愚不以为然:"几百块钱的事,你犯得着吗?不就是半节课的工钱嘛!你要舍不得,你办了我给你报销。"

    "校长,这不是几百块钱的事,我上次就跟您说过我为什么打死也不办暂住证,这是我的原则问题。"牛胖子一腔正气,"我知道一个银(人)的力量有限,但我必须坚持。校长,我也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啊。如果银银(人人)都坚持,这个不合理的制度一定会取消的。"

    牛胖子再次把老愚给忽悠感动了,老愚当即眼泪汪汪:"行,你好好待着,我马上给他们分局打电话,十五分钟你出不去,我就不是老愚。——呃,他们打你了吗?"

    牛胖子说:"只是推搡了几下,没关系。这是制度问题,不是这些银(人)的问题,他们也是混口饭,我并不恨他们。"

    老愚就是老愚,牛胖子很快就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牛胖子问我办暂住证了吗,我惭愧地说:"办了,还是个C证,这也是我刚正不阿的三十年来罕见的一个污点。"

    不久,杨涛"夫妇"和众室友都出国了,牛胖子在"纽东方"蒸蒸日上。老同学李皓像工蜂一样天天埋头于翻译工作,杨星辰则忙于将他的事业提升到一个新的台阶。我一如既往,住在那个霉烂的地下室里,写写小稿,看看天宝和晨歌送的一些书,或去逛逛大街、公园、书店、博物馆或小剧场什么的。李皓和杨星辰都来我的"家"看过,说看到了他们的昨天。

    我开始深刻怀疑我的禀赋、行当并对前途深感悲凉。爬格子或敲键盘玩文字,从投入产出比来说,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经济的行当了。这个十三亿国民的泱泱大国,靠爬格子养活自己的可能二百个都不到。难怪天宝会感慨,你有胳膊有腿,怎么也来混这饭碗?好像这是残疾人的行当。多年前,我妈絮叨"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时,我还不以为然,觉得女人可以改嫁,男人可以改行,谁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可是一旦绳索套在脖子上时,要想缩回去却没那么容易。你能够做的,就是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入套,在索套越来越紧时,尽量死得TMD优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