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忽悠来一个新房客,以六百块的价格将他暂时储存在那间储藏室,又以九百块的价格将我住的那间预租给那人,然后又设法开始忽悠下一个进储物间。这么精明的人,不去做人贩子或倒卖军火什么的简直是极大的人才浪费。
西单图书大厦里,稻麦一样密集的人群和海洋一样的书让人犯晕。任何一本书在这里立即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在电脑里一查,我的书上市两个星期才卖了一百来本,既兴奋又沮丧。我正拎着一捆沉甸甸的书过天桥,突然一个电话打来,自称外省的某都市报女记者,一验明正身,劈头就问:"请问你新出的那本书封面上的人体是您吗?"
我猝不及防,马上想到胡蒙,我问:"你怎么知道啊?"
她嘻嘻一笑:"我是记者嘛,我有内线。"
应付了记者,我马上联系胡蒙,责备他胡言乱语,他在电话那边笑个不停:"这个更有杀伤力嘛。"
我警告他:"你别乱说了,出版社可能有意见。"
"我不会乱说,但不能保证他们不乱写,不过你也别怕。我都不怕。"
随后几天,接到一些媒体的电话,统统推到胡蒙和出版社那里去了。消息陆续出来,经过胡蒙和记者的渲染,变得耸人听闻。很快编辑何欣打来电话责备,阻止这事继续发酵。
在朋友们的撺掇下,稿费还没拿到手,就呼朋引伴大快朵颐。胡蒙带来了几张纸,把相关报道念了一段,成了聚餐的开胃菜。要么说我有创意,要么说我胆子大。我便隆重推出这个模特,大伙大吃一惊,让他站起来转转身,说:"原来是你啊,果然是你啊!"
胡蒙得意洋洋地问:"难道不相信吗?"
康妮和格格作证那就是胡蒙,版权所有,如假包换。和胡蒙豪饮过的燕子抬杠:"眼见为实眼见为实。"
其他人都鼓掌。胡蒙陡增豪气:"别以为我不敢。"
他开始脱衣服,在脱了上衣准备解皮带时,我制止了他。燕子和格格似乎谈得很开心。我提醒她们别开小会,燕子一挥手:"我们在谈杜拉斯,你们男人不感兴趣的。"
"谁是杜拉斯?"坐在旁边的杨星辰问。我说:"杜蕾丝的妹妹,但没杜蕾丝那么耐用。"
燕子放肆地问:"你试过啊?"
我赶紧闪人。
李皓换工作了,在联合国某援华项目公司里做翻译,所以我介绍他时,就说他是安南(注:时任联合国秘书长)的人,听着够吓人的。李皓自嘲说:"联合国里有个难民署,我归那儿管。"
我说:"你由北漂难民混成联合国难民也是历史性的进步啊。"
李皓历数该项目的种种浪费和腐败行为,义愤填膺:"各位,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们,联合国才是世界上最腐败的机构!"
杨星辰说:"你就别假正经啦,如果给你一个腐败的机会,你难道会不珍惜吗?"
李皓马上模拟《大话西游》里的那段弱智独白:"曾经有一个腐败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珍惜……如果安南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硬要加个期限,那就是腐败一万年。"
大家哄笑。天宝翻了翻书说:"好事多磨,总算了个心愿,就这封面有点别扭。"
牛胖子减了几两肥肉,穿戴得越来越脱离了草寇痕迹。他在课堂上恣意挥洒,这里他却很内敛,和几个东北老乡相谈甚欢。看了书后啧啧道:"你小子玩大啦。"
我笑:"别以为只有东北银(人)才是犯大案的。"
杨星辰的生意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吉星高照,越来越大。他开着一辆新买的"马自达"A6过来,我们都恭维他一阵,他抱怨:"嗨,这车又不是我的。"
我们有些糊涂了,他解释道:"这车掏钱的是我,车主却是一个北京哥们儿,搞笑吧。"
天宝说:"明白了,北京就这规定,上牌照必须北京户口。"
杨星辰说:"哪天我哥们儿和我闹掰了——我打比方啊,他说这车是他的,我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