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要冲进去打人,被警察阻止了:"放心吧,进去了还不够丫喝一壶的?"
我留意起门外经常散发的印刷品广告,不乏诈骗集团散发的。最拙劣的一桩是自称某香港集团公司,为庆祝成立二十周年回报社会大抽奖,我们这幢楼家家户户都中了三等奖,奖金二十万或同价"本田"轿车一辆,要求速和南京分公司联系。广告图片上有南京最大商业大厦,一个肥头大耳蠢笨无比的家伙做老总状端坐黑皮椅,煞有介事地对着手机训话,背后墙上一堆金牌,活像九十年代小有成就的农民企业家。我捺着性子打电话过去,那女子操岭南口音的普通话,一听就是半文盲。她先是一惊一乍地祝贺我撞了大运,假模假式地让我提供银行账号身份证等信息,敲击键盘输入电脑,最后再说领取奖金的惟一方式是缴纳一万块税费和邮寄费。我让他们静候佳音,立马给南京警方报警,答称呼叫转移到福建了,被骗者还不少。小羽感叹:"这年头,骗子真是商机无限啊!"
上门的陌生人真不少。自称居委会查证或收取卫生费的,查水表气表的,推销保险化妆品的,自称电话公司推销长途电话优惠卡的……一律戴着精致的胸卡。自从冤枉缴了两次卫生费,自以为聪明地买了一次假货化妆品后,我愈发警惕起来。只有上门求助的性工作者、菜贩和查水气表的我很放心,前者只是在门后躲一会儿还留一捆菜什么的,后者只是抄个数字开个票就走,并不收取现金。
因为前房客累计拖欠有线电视费三百多元,被催缴几次无果,上门来了。我申明十多年不看电视了,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就跟离开他们我TMD会耳朵失聪双目失明似的。
"你看看这台电视,免费给您您要吗?"我指着那个老古董说。
"您就不关心大事看看'新闻联播'?"中年女人问。
"'新闻咸播'都不看,还'新闻联播'呢。"我乐呵呵地,"有必要看吗?前十五分钟领导们很忙,中间十分钟中国人民很幸福,最后五分钟外国人民很悲惨。我就偷着乐吧。"
中年男人忍住笑:"您就不看看足球啊什么的?"
"我不想为这帮蠢货再死一个脑细胞。"
"天气呢?"男人问。
"进门看脸,出门看天,也不迟。"
"电视剧您该看了吧?"
"我不想把智商降成和这帮SB一个水平。"
"那春晚呢?"女人就像抓住了我的把柄。我下流一笑:"我已经够三俗啦。"
"难道您就不接触媒体,当睁眼瞎啊?"男的做百思不得其解状。
"自个儿眼睛耳朵鼻子才是媒体,我就信我自己!"我拿出剪刀把门框上的有线电视线路"咔嚓"一刀两断,"这下不怀疑我了吧?这钱我肯定不缴了。"
"那就等着法院传票吧。"震惊之余他凶相毕露了。我无所谓的样子:"悉听尊便。拿到传票我肯定反诉你们。"
"您倒打一耙啊?"女的也笑了。我一股无名怒火爆发了:"你们不经过我允许就单方面向我传输垃圾信息,把我变成脑残还让我买单,有你们这么霸道的吗?我要索赔就是十个亿!一个脑细胞一块钱。"
俩人在旁边嘀咕了一阵,就像看脑残人士一样看了我几眼,走了。
每年春季,北京都要运动化大清理一番,以使两会代表们代表咱开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圆满的大会。这期间,大街小巷到处晃动着戴着红袖套的人。楼下的这片贫民区因此鸡犬不宁,并殃及到紧挨着它的楼房。这种年复一年的气氛和战术看起来行之有效。
像我这样的边缘人,不怕被代表,不怕贼惦记,不怕鬼敲门,就怕大活人来敲门。先是自称居委会的人敲门,我不搭理。他们已经骗取了我每月十二元的半年清洁费,我找房东核实,房东说甭理他们。可能他们超常的嗅觉发现家里藏着一条漏网大鱼,锲而不舍,没多久又跑过来狡称查水表的,我被骗开门。放他们进来后,那老头老妪颤颤巍巍差点站不稳,哮喘了几分钟,东瞅瞅西瞧瞧后才自称是居委会的,要我出示身份证和暂住证。我不满地问:"你们到底何方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