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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张床(1)
    第二本书在第一次冲击波后,并没形成"暴风雨"或"龙卷风"什么的。我们设计的第二波和第三波都搁浅了。语焉不详的原因约莫是这个话题有些痒痒,不宜再挠。敏感的书商却没放过这个话题,跟风书出了好几本。一天,小羽风风火火地来电话,她在书店里偶尔发现一本书,剽窃我的书多达四十页,很多地方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改。我一惊,让她买一本回来。不错,这家伙从创意到文字都是照搬,手法极为恶劣,图书制版也很差劲。我火冒三丈,小羽在旁边火上浇油:"欺人太甚啦,剽咱的书就是偷咱的钱,怎么办老公?"

    "小子加倍给我吐出来!"我咬牙切齿,拿起电话就给那个出版社打电话。小羽一下按住电话:"老公,别激动,先想好怎么说,要那小子赔多少。"

    "你说呢?"我也蒙了。小羽一咬牙:"四十万!一页一万。"

    "把他大卸八块看够不够。"我笑得腰都直不起了,"才印了一万五千册,即使全卖完才挣三万多块呢。"

    "这是惩罚性的,国际惯例。"

    "你也太狠了吧!该出手时就出手,得饶人处也得饶人啊。能赔一万就不错啦。"

    小羽气得一跺脚:"你真是菩萨心肠!"

    "咱先摸摸情况,先礼而后兵。"我找到那个责编,佯称自己是书商,说那本书不错,我想和作者交流一下,寻找合作机会,他毫不迟疑地将作者手机号码给了我,接通后我劈头恭维道:"您的书写得不错啊!"

    "哪位啊?"

    "一个读者。"

    "哦。——你咋知道我手机号?"

    "这还不容易啊?"

    "有事吗?"

    "我发现有个叫戈海洋的家伙剽窃您的书,四十页完全一样,几乎连标点符号都一样。"我就像告密似的小心翼翼地说,小羽在旁边乐得捂着嘴巴鼓着腮帮子。

    "哦,是吗?"他有点异常。我说:"您得找他赔偿啊。"

    他哼哼哈哈,我说我认识那家伙,还给他提供手机号码13651……我催他:"赶紧打吧,他正偷偷数钱呢。"

    我放下电话,和小羽乐得在床上打滚,小羽说:"老大,你太损了吧?"

    我说:"要给人出路嘛,二十分钟不打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一个小时也没打来,我强忍怒火又拨了过去,那家伙有些警惕:"怎么又是你?"

    "您怎么一直没打电话啊?我忍不住帮您打了,戈海洋说是您剽了他。"

    "你到底是谁啊?"

    "这个不重要,你们到底谁剽谁啊?"

    "当然他剽我啊!"他振振有词。我比他还急:"那得让他付剽资啊?——您就白让他剽啊?"

    "你到底是谁?"他顿了一下问。我信口开河:"坦率说,戈海洋一朋友,法律工作者。"

    "你想怎么着?"

    "您说呢?"

    "我没什么说的。"他故作镇静。

    "戈海洋转告我,您不给他一个说法他就给您一个说法,除非您私了。"

    "怎么私了?"他问。我报了两万。他啪地摔了电话:"做梦吧!"

    花了一天时间等他反悔,他根本不甩我,只好发短信:"如不赔偿,戈将对您和出版社一起起诉。"

    半小时后,他回了短信:"只是参考,不是剽窃。五千?"

    "您真会参考!四十页一模一样。一万五。"

    "六千。都不容易。"

    "你比我容易多了,一万二?"小羽看了气得大骂这是菜市场买菜呢,夺过手机帮我输入一句,"最后一次了。"

    "算你狠!银行卡号?"十分钟后,终于尘埃落定。小羽激动不安地输入卡号。半小时后,小羽去银行查,卡上入账一万。小羽还念叨那两千,我劝阻了,输入最后一条短信:"谢谢。欢迎再剽。"

    再也没回复。

    过了一段时间,图书陷入不温不火的局面,看来我是不可能一劳永逸地退休了。我领到五万多版税,自然给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胃囊提供的养分也就多了几分,挺有成就感似的。当我回到"家"里,小羽迫不及待地把钱从挎包里搜了出来,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眼睛大了,双手发抖,嘴里呵呵不停。我揶揄道:"瞧你那怂样,几个钱啊,见过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