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除了在银行,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小羽把钱铺在桌子上点了又点,开始还目光炯炯精神抖擞,直到满眼通红,双手发软才停下来感慨,"人生最高的境界啊!位高权重少操心,睡觉睡到自然醒,别人加班我加薪,点钱点到手抽筋。"
小羽摇头晃脑把流行手机短信背了出来。我说:"现在我实现一个啦。睡觉睡到自然醒。"
"懒汉都可以睡到自然醒,瞧你那点出息。"小羽揶揄道。她私藏了十张百元大钞,然后把钱收起来,叹气,"这点钱也只够买个过道,要把小女生娶到手,两万五千里长征才走完第一步啊。"
"是啊,轮到我能买一套房,你都成老太婆啦。"我无精打采。
"是啊,你得抓紧啊。不过也不错了,加上那个剽客赔的一万,一年六万多块呢,差不多我三年多的工资哪。"小羽安慰我,又问,"你其他钱呢?"
"你知道我利欲熏心,钱都在股市里套着嘛。"
"我警告你,这笔钱再也不能放进去了。"
我口上答应了,第二天却鬼差神使把钱全部投进股市补了仓,只留下零头。股市对于我而言,已经类似于高纯度海洛因对于一个瘾君子。余下的钱,我和小羽去"燕莎"购物商场,各买了一件毛衣、一双手套和一条围巾。
这本书钱赚得不多,赚来的吆喝倒算不少。热血沸腾的读者来信源源不断,很多人都要求见面一吐为快。我是不愿见读者的,但架不住几个读者一再要求和他们聚了一餐,都是被老板欺负了憋了一肚子气的小白领或打工仔。席间大诉"阶级苦",叽叽喳喳起来怎么对付老板,磨洋工扎车胎,在车里放蛇或癞蛤蟆,在暗处用麻袋蒙脑袋一顿暴踹,一小子提出在重要会议前给老板咖啡里放巴豆。我大笑之余劝他们不要胡来,最好眼不见心不烦,惹不起躲得起。
我还见了一美国海归。他本已在美国找到工作,但偶遇一访美的老板,被他一番盛情感染,心血来潮回来了。没想到签合同时,老板一下"记性不好"了,待遇差了一大截,不到一年又以种种理由取消了福利。这哥们一下傻眼了,绿卡放弃了,留在国内又不甘心。
见读者有时也引起麻烦。这一次,一个女读者一再要求见面,还说可以合作做生意什么的。小羽觉得这事挺新鲜的,就陪我去了。在团结湖公园见到这个清秀精干的南方女孩,带着一大束百合花。当她很正式地向我献花时,挺滑稽的,扭头看小羽,她呵呵地笑。我们到长廊小亭里喝茶聊。女孩在多个地方打过工,不堪老板虐待,又一次愤然辞职,自己创业,要我出主意。她资金技术学历一概没有,徒有一腔热情,确实让我束手无策。我泛泛而说,找到自己的兴趣、特长和市场的结合点。她初步决定开个小玩具店。她请我和小羽吃饭,我们一再谢绝了。回去路上,我拿着花束挺不自在,叫小羽拿着,她酸溜溜地:"这是美女对大师的一片心意,我怎好掠人之美?"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难道不是吗?"她越走越快。我急了:"你是吃错药了还是醋神经发作啦?"
"就是,怎么啦?"小羽挣脱我,突然跑起来,那一瞬间,我发现她哭了。
小羽越跑越快,我举着鲜花在后面追,越叫停她跑得越快。很多人停步好奇地看着我们。远远看见小羽的手机掉在地上碎成了几块,我加速赶在自行车车流之前捡起来。我傻子似的气喘吁吁地向小羽追去。突然一辆巡警车"哇哇"蹿上来,紧紧咬死我,喝令我停下来靠边站。我一减速,小羽就像虎口逃生的猎物一样,瞬间消失在丁字路口。我看见在最后一刻,她投来恶作剧般的笑容。一老一少两个巡警从车里出来,呵斥我:"你干吗你?靠边站!"
我张口结舌,从自行车道站上人行道,喘着大气傻傻地笑着。对突发局势有超强嗅觉的同胞立即潮水一样将我围聚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局势的演化。两个老外也入乡随俗了,等着看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