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被弄去做压寨夫人啦!"我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第三部依然是古装戏,惟一不同是男人头上一律留着辫子,露出前半截泛着青光的头,个个一脸愚昧。这次她演的是一个青楼女子小倩,魅狐一样站在吊脚楼的窗前对街上的男人们眉来眼去,打情骂俏,遇到个官人书生,还抛个手帕丢个绣球什么的。男人们便一脸淫笑口水直流,屁颠屁颠地上楼去了。在一个衙内淫笑着脱光身子欲行好事时,穿着肚兜的燕子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狠命刺向**,**捂住裆部挣扎倒地。燕子协助另外一个藏在衣柜里的男子将尸体抬走,送往一个孙二娘似的黑店。我一脸坏笑:"做人肉包子啊?——这就完啦?"
"完啦。"燕子抢过遥控板,问我,"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啊?"
"怎么都是非正常人类啊?"我开玩笑。
"演戏嘛。"
"比我想象的好,你算是打开局面啦。"我拿起酒罐,和她碰了一下,"祝你成功,再这样下去,你不上《人精》——哦,《人精》没啦,不被狗仔队盯上是不可能的,今天和这个天王上野店,明天和那个名导闹绯闻。"
"呵呵,还动不动就走光什么的!我已经上了很多报刊啦,不过还没绯闻呢。"燕子呵呵大笑,从柜子上取出一堆报刊。果然她以新人"魅霞瞳"的姿态出现在娱乐版上,有生活照或剧照,篇幅不大,评价还不错。在我的赞扬中,燕子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她打开一罐又一罐啤酒,和我大口大口地喝着。忽然,她问我:"老大,知道今天为什么请你来吗?"
"庆祝嘛!"
"有什么庆祝的?"
"你没醉吧?你说庆祝什么?"我有些纳闷了。燕子突然失控,大声说:"我没醉。这不值得庆祝!"
我问:"你怎么啦?不是还有个Party吗?"
"没有,我骗你的。"她说,"梁顺子也不会来,他小屁孩一个,我就不污染他了。"
"听你口气我好像不纯洁啦。"我狐疑地看着她。燕子醉眼蒙眬地看着我,露出打我认识她以来从未有过的女人气质,她柔和而冷静地说:"老大,我们是从同一个地下室出来的,你是个作家——或者可能成为一个作家,我才找你来听我唠叨,也算给你提供点素材。以前什么也不给你说,是因为我曾经也想当作家,现在一时半会顾不上啦,今天就毫无保留地告诉你,还免费呢。"
"你好像很有故事啊,除了那次许总请喝酒,我们分居也就三年不到吧。"我说,犹豫地盯着她。
"去你的,谁和你分居?"她扑哧一笑,又直勾勾地看着我,"你看我没醉吧?"
"巴不得你醉了,酒后吐真言嘛。可是——这是你的绝对隐私啊。"
"我愿意说,你听不听啊?"她有些不耐烦了。
"那好,你说吧。"说的都不怕,听的还怕什么呢。她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不值得庆祝吗?"
我摇摇头。燕子站起来,引颈一口喝尽啤酒,将罐子重重摔在地上,再狠狠地踏上一脚,声泪俱下:"因为这些所谓的成功都是我TMD睡出来的!"
尽管我对这个表面光鲜却藏污纳垢的行业早有耳闻,也对她的下文有所预料,她说得如此突然,如此露骨,还是令我不知所措,毕竟这事就发生在我身边。我想起温雅,庆幸她逃离了这个光鲜的泥潭。
燕子又点燃一支烟,我没制止,她以一句诅咒似的"这圈子真TMD不是人待的地方"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诉说……
燕子的故事就像一把毒药摧毁了我,我情绪糟糕透了,想哭,想吐,想大喊大叫。燕子疯子一样抓紧我的胳膊拼命摇晃,嚎叫着:"老大,如果有一天我变成荡妇,请一定告诉别人,我纯真过!"
"一定一定。"我傻子一样嘿嘿地笑,"如果有一天我变成流氓,也请你告诉别人,我也纯真过!"
"没问题没问题,我可以证明你曾经和美女同居一室坐怀不乱。"燕子呵呵笑着,泪眼模糊,脸上一塌糊涂,恰似银幕上的漂亮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