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签合同了,小羽高兴得如同翻身农奴,第二天就去辞职了,气得我晕头转向。小羽一边说一边给我按摩背部和脖子:"老公成了摇钱树,我在家照顾老公生活嘛!"
"你按的是地方但不是时候。"我挣脱掉。她松手了:"那我晚上给老公按。"
"按什么按,你只能给我添乱。都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的,我怎么工作啊?只有二十多天啦!"我暴跳如雷,不由分说把她轰走了。小羽没敢告诉她家人辞职了,在白娟家住了两天,被保驾护航送回来。我无法发作,也给她也来了个约法三章:其一,周末回姥姥家,周一到周五去首都图书馆看书,除了治疗阅读障碍症,每天学习一个菜谱,一直到图书馆关门才许离开,回来买菜做饭;其二,晚饭后看书,不许出声;不许勾引老公,晚上九点必须上床睡觉,不许打呼噜;其三,利用这一段时间,想办法买两张去四川靀城的硬卧火车票。
"啊——,你要带我去四川啦?"小羽高兴地叫起来,"我还没出过北京呢。"
"不是我要你去,是我们家里人要你去——验货,你们家不是已经验过我了嘛。"我说,再强调,"如果你前两条做不好,就别去啦,我也不浪费路费啦。"
小羽情绪饱满:"行,不去白不去,只要不是路费自理就行,——我又遭遇金融危机啦。"
"这下你可享口福啦。"白娟说。小羽打趣白娟:"谁让你找一北京的,除了新(街口)马(甸)太(平庄),没地儿可去了。"
"就你行呗。"白娟数落她。
我请她们在楼下餐馆吃了顿饭,把她们打发走了,一溜烟赶回电脑前,检查我列出的大纲。这破书,我内心根本不拿它当回事,连真名都不会署,但它能换来真金白银啊。除了喝"三鹿",我还开始泡浓茶,喝苦咖啡。我充分亢奋起来,开始了我码字生涯最为紧迫的一段日子。小羽学以致用,每天换个菜谱,还不至于难以下咽。她还头天把次日的午餐做出来,周五把双休日的几餐做出来,储存在冰箱里,省去了我不少时间。
我关起门来,打开电脑,靡音缭绕,凝神定气,像机器人一样击键如飞,不知疲倦。最低七千,最高一万一,我平均每天码字八千以上,直到天旋地转腰酸背痛目眦欲裂十指麻木才摸进小羽已经暖和了的被窝。TMD,为了这笔钱,连和小羽温存也敷衍了事,小羽摸着我胡子拉碴的脸嘲笑我:"老公,怎么搞的,连'缴公粮'也缺斤少量啦?"
我狼狈而煞有介事地说:"不是我偷奸耍滑,隆冬季节,大地沉睡万物内敛,加上压力忒大,内分泌紊乱了。"
"照您这样说,爱斯基摩人早绝种啦。"小羽懒洋洋地,"也好,我也难得消停一段,就当老公冬眠啦。"
经过二十来天的昏天黑地,终于完成了初稿,气也不敢喘一口,立马投入修订。
一个大雪弥漫天昏地暗的下午,小羽进屋来。我看见她冻得通红的脸上鼻青脸肿的,身上全是脏的,我忙起身问她怎么啦。她呜呜哭起来,活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刚才楼下巷道里摔了个狗吃屎。"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拉她过来,察看了伤情,"疼吗?"
"疼。"她战战兢兢地说。还好只是点皮外伤,我先给她脱掉羽绒服,准备出去买紫药水。
"别急啊,看看,这是什么?"小羽破涕为笑,一只手高举着,握成拳头。在她的挣扎中,我掰开一看,居然是三天后到靀城的火车票,还特快兼硬卧呢。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忙得晕头转向,早把这事儿给忘啦。我把她抱起来旋转一圈:"真有你的!"
"都怪这车票,多难啊!我到楼下就跑起来,想让老公看看老婆也是有能力的嘛。雪下面一块砖头一磕——就摔倒啦。"小羽说,然后忍着痛得意洋洋地说起她弄到票的经过。她先去火车站晃了两天,那阵势差点没把她吓死,网上几天守着论坛,终于钓到两张。
终于赶在回家前完成了初次修订。难得喘一口气,和小羽出去吃了一顿饭,看了一场电影。回到家里,洗浴后准备就寝,小羽关掉大灯,只开着台灯,打开电脑里的音乐,盛满两杯红酒放到暖气片上,再神神秘秘地用枕巾给我蒙上眼睛,说有礼物给我。我有些慌张,小羽示意我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