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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张床(1)
    室友王磊和朱虹云吵得不可开交,闹到要分手的地步。这一点也不出乎意料,他们俩在一起本来就让人费解。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朱虹云都很平庸,却自视甚高。她穿着价格不菲却谈吐粗俗,三分矫揉造作的温柔娴熟,七分不可救药的喜怒无常。朱虹云回家比王磊早,却常常让累得腰酸背痛的王磊面对冰锅冷灶,只好去餐馆。她大手大脚地花着男友的钱,却对他颐指气使。朱虹云家就像无底洞,不是修房子买化肥就是姐姐结婚侄儿上学要么就是家人动手术,王磊没完没了地填。毕竟没结婚,王磊常在我面前倒苦水,连小羽都觉得过分,曾考虑把白娟介绍给他。

    他们是经人介绍的,王磊一直很消极,但架不住朱虹云狂轰滥炸。后来王磊似乎听天由命了,连房子也买了。半年前王磊带朱虹云飞回老家一次,短短几天,家里就对这个女子颇有看法,要王磊慎重考虑。他征求我的意见,我一副机会主义嘴脸:"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他们本来有一辆旧捷达,王磊刚按揭买房,春节前又添置了笔记本电脑和摄像机,现金并不充裕。按王磊的意思,先买房,结婚了再买新车。这女子为了回家显摆,非要同时买车,王磊无奈同意买了一辆广州本田。这女子爱喝酒,常常酒后肇事,每次都叫在公司里忙得焦头烂额的王磊去救驾,赔钱、赔理还挨骂。

    王磊高高大大,却黏黏糊糊没一点西北男人的火爆脾气,憋久了还是爆发了,要分手,甚至几天夜不归宿。朱虹云跑到王磊公司去闹了几次,再去就被保安阻截了。她又在大厅里蹲守,王磊直接从大楼下到地下室车库搭同事的车逃之夭夭。朱虹云这才慌了,拽着我和小羽给王磊做转化工作。

    人心都散了,这工作实在不好做,果然,王磊表面上答应回来住,却悄悄找房了,也告诉我发布了租房广告。我其实很喜欢王磊做室友,他沉默寡言,为人谦和,还精通电脑。杨星辰送的那台得了慢性哮喘的电脑,我花了不少冤枉钱修理,直到王磊入住。我问他房子车子怎么办。他说房子是自己的名字,车子是朱虹云的名字。王磊狠狠地说:"不要了,她自己去还月供,我首付的四万多就当丢了,长痛不如短痛。她挣那点钱,还不够喝西北风呢。"

    我开玩笑:"她可以住车里啊,当房车使。"

    尽管我和小羽对他很同情,还是好言相劝,但见他态度已决,也不好多说。回屋,小羽很伤感:"感情太脆弱了,说没了就没了,我们不会哪天也这样吧?"

    "只要你别瞎折腾就不会的,前车之鉴啊。"我说。

    "你要瞎折腾我也人间蒸发了。"

    "你蒸发我也只有干瞪眼。"

    小羽气呼呼地说:"哼,现在看出来了,你一点也不在乎我。"

    "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把你脚镣手铐控制起来吧。"我说着,将她的手脚紧紧钳制住。小羽一边挣扎一边说:"你绑了我的身,绑不了我的心。"

    "瞎说什么啊,洗洗睡吧。"我把她松开。她嚷起来:"这周该老公给我洗脸啦!"

    我给小羽洗脸时,她温柔得如同阳光下喂饱了的小绵羊。

    两天后的一个中午,几个搬家工人在王磊的带领下匆匆搬走了他的家当,为了摆脱朱虹云,他甚至连工作也换了。

    下午朱虹云回来一看傻眼了,打通王磊公司的电话,被告知此人已经离职了。打通手机,声泪俱下但为时已晚,王磊寥寥数语就挂断了。朱虹云突然习惯性地拽住我,就像拽住一个救生圈,要我帮帮她。我和王磊说了一阵,就像一个医生下达死亡通知书一样沉痛宣布:"爱情抢救无效!"

    朱虹云怨妇一样瘫坐在床上,喃喃自语:"他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想开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安慰她,"丘吉尔说过,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扶住倒向你的墙,二是抓住离你而去的心。"

    "——什么,鸡儿?"她有些愣了,我说是英国首相,二战时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