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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张床(2)
    朱虹云又争取了一段时间,无效。十多天后,朱虹云和一个朋友开着"本田"车过来搬家,我和小羽把她们送到楼下。走之前,朱虹云拽着搂着小羽哭哭啼啼,要我们不要步他们后尘。看着那辆亮铮铮红彤彤的轿车缓缓而去,我说:"这也不像喝西北风的人啊。"

    那两天,小羽长吁短叹,我也黯然神伤。很快,另外一对"小夫妻"入住了,两人都是名校刚毕业的学生,死乞白赖地和我讨价还价,以极便宜的价格入住了。

    返京后,我带着大包小包四川土特产,和小羽一一拜访了她的三个家。聊了聊小羽的四川之行,还谈到了手头的工作。听说我接了个不错的合同,他们都替我高兴,指望我早点解决入京户口问题。

    小羽对前几家面试的公司都不满意,继续投递简历。我则紧张地修订稿件,终于在二月底交了稿,没想到天宝介绍的这笔生意黄啦,十万元泡汤啦!

    交稿后几天没消息,打电话,很客气地说还要让出版社的人看。转眼进入三月,我再次联系,又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修改意见。我憋着气再修改了一遍,又说这个事情要"放一放",我有不祥预感,追问原因,他支支吾吾不言就里。天宝打探到根本不是书的问题,而是几个古董"战略性"的分歧,他们压根就不会做出版。

    天宝对他们的出尔反尔也很气愤,交涉了几次一点辙也没有,建议我和他们有理有节有利地磨下去。天宝抱歉地说他退出,如果协商成功他一分不要。找了几次,都躲着我。我只好在电话里和他们磨,难免发点脾气。这个程总刚开始一口咬定是书的问题,被我揭穿,他支吾起来。我苦口婆心劝他尊重别人的劳动,他突然恼羞成怒:"我也是付出了成本的!"

    "你付出了什么成本?"我有些愣了,莫非我还倒欠他的了?

    "我花时间调查你的背景,我花时间和你谈了大半天,这些都是成本。"程老板振振有词,"我——我还请你吃了一顿饭呢。"

    最后一句差点没把我震晕了:"一顿饭?四个人吃了一百一十块钱的那顿饭?"

    "难道不算成本吗?"

    "你TMD吃过饭吗?"我怒不可遏了,"这事跟你没完!"

    "那你想怎么样?"

    我亮出了底线:"要么出书要么给些赔偿,咱不说赔偿,你总得给点补偿吧。"

    "这个不可能的。"他断然拒绝。我怒不可遏:"我TMD告你去!"

    "你去告啊,先看看合同吧。"程老板发出了阴险的笑声,挂了电话。我翻开合同一看,等同于赤裸裸的"二十二条军规":作者的稿子必须满足书商的要求,但解释权在于书商。就像一个嫖客是否付嫖资,取决于妓女是否让嫖客满足,但解释权在嫖客手里。这恶心事儿早经历了,没闲工夫和他们白耗,赶紧和其他社联系,很快签了合同,首印二万册,版税百分之十,聊胜于无。

    如果按当初的预想,扣除给天宝的三万块,拿七万块,股市里挥泪割肉,也可凑齐了。这个结局意味着我赎身为北京人的计划被悬空。这件事对小羽的打击显然比我大,她断然从刚干了一个月的公司里辞职,要自己创业了。我刚发作,就被她噎住了:"就凭你那点可怜巴巴的收入,我们猴年马月才买得了房结得了婚?"

    我躺在床上闷闷不乐一言不发。半晌,小羽爬过来问我:"你怎么了?"

    我不吱声,她呵呵地胳肢我。刚被拿住把柄又被击中软肋,我被迫发出愤怒的笑声,直到答应谈谈她的创业计划——开网上商铺。

    "你卖什么啊?"

    "主打女生时尚用品,现在不是哈韩吗?服装啊小饰物化妆品玩具CD旧图书纪念品什么的,低价进高价抛。"小羽津津乐道,又指着"家"里乱糟糟的书刊CD说,"你的这些破铜烂铁也可以帮你处理了——"

    "说白了不就是网上练摊嘛。"我打断她。小羽纠正:"才不是呢,你练摊还得先进货,卖不掉就只好挥泪甩卖或者砸手里了,咱是只做广告不进货,有人要了才进货,这叫不见兔子不撒鹰,咱就当一倒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