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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张床(2)
    丹尼尔移动鼠标,睡眠状态的电脑桌面亮了,看着萨达姆引颈就戮的图片,他叹气摇头。我纳闷了:"你怎么又是摇头又是叹息?这家伙是你们的国家敌人啊。难道你喜欢他?"

    丹尼尔说:"我不喜欢他,并不意味着我就支持这么做。不错,他是独裁,但多少人陪葬了?"

    "他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他对自己的同胞使用毒气你知道吗?他被判死刑多少人上街庆祝你知道吗?他给巴勒斯坦每个人体炸弹家属十万美金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但现在杀得更多。巴格达每天死多少人?还有,你知道这场该死的战争花了多少钱吗?"丹尼尔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十美元的钞票,放到桌上,激动地说,"近万亿美元!什么概念?就是这样的钞票垒起来,超过世贸大厦的体积!还遥遥无期!"

    我辩解说:"民主是有代价的,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死的大多数都是恐怖袭击造成的,花的钱可以用石油赚回来嘛。小布什干得不错,不愧牛仔总统。"

    丹尼尔突然大声说:"我对你说过一百次了,狗娘养的小布什是Idiot(白痴)、Moron(呆子)、Fucker(混蛋),你怎么喜欢这样一个白痴呢?不可思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待在美国吗?就是因为这个白痴在台上!教你一句美国流行语:Bushisabullshitter!(布什就是一个胡说八道的家伙!)"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黎翔站在一旁也很尴尬。我讪讪地:"这白痴也太能干了,我要是有那么白痴就好啦。"

    丹尼尔很严厉地说:"请收回你的话!"

    "凭什么?"我也像好斗的公鸡一样硬梗起脖子来。丹尼尔气咻咻地说:"因为你被Propaganda(宣传)误导了,被Brainwash(洗脑)了,居然喜欢一个白痴。"

    "我被什么宣传给误导了?中国的媒体上,他一直就是个白痴。"

    "呵呵,这回贵国媒体太对了。"丹尼尔冷笑。我也激动起来:"你怎么就不爱自己的领袖呢?你还是美国人吗?"

    "我的祖上来自'五月花',你说我是不是美国人?"丹尼尔嚷起来,"这个白痴不是我的领袖,也不是我的总统,他是个该死的蠢货!我没投他的票,我投的是戈尔和约翰·克里!"

    "那也是你们美国人选出来的。"我将他一军。

    "不错,那是因为我们该死的选举法有弊病!这个白痴当选是有争议的,第一次当选他的普选票不如戈尔——也就是说超过一半的人没选他;这个该死的白痴连选连任是因为特殊时期,人们不想换总统,战争时期人很保守。"他补充,"这个白痴学业尽是C,当总统一样是C——不及格。"

    "不管怎么说,机会是均等的,如果牛仔总统输了,他的支持者一样这样说。我挺喜欢这牛仔总统的,傻乎乎的挺可爱,那叫大智若愚。我挺喜欢他动不动双手插兜准备随时拔枪的牛仔范儿,酷呆啦!"我又讥笑道,"克里看上去倒像头蠢驴,脸长长的。戈尔也像花花公子。"

    "不想和你说了!我们不是朋友了,我走了!"丹尼尔做出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样子,怒气冲冲地收拾东西。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扛着拖着大箱大包往门外走。"你干吗啊?还真来气啊?"我追出去。他推门而出:"我是认真的,我们的友谊完了!"

    "大半夜的,又下雪,你去哪儿?"我有些慌乱,黎翔也跑出来。丹尼尔说:"不收回你的话,我就去住旅馆。"

    "我不收回,你也别走。"我说。他直摇头:"不行,你必须说——布什是个该死的白痴。"

    "No。"

    "Youhaveto。"(你必须说。)

    "NowayJose!"(没门!)

    我们就在过道里僵持着,窗外的寒风夹着雪片呼呼吹进来,我缩着脖子连打几个寒噤,丹尼尔也瑟瑟发抖,脸上却一股倔犟。黎翔过来解围:"算了吧哥们,哪有像你们这样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较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