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雪紫自问自己,他不是快要忘记这个,而是从来就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应该是哲学中的问题,很难知道答案,至少雪紫不知道。海衣尔曼说靠这三种性格就能知道他是谁,他认为海衣耳曼打算给他讲这个哲学问题。
海衣尔曼双手并在一起,放在坐桌子上,放好纸币,从破木箱子里拿出一个陈旧的眼镜戴上,低着头看着纸面说:“不过还是先说你的病症,你的症状是失忆症,属于由幻术力量引起的后遗症,在神原上很罕见,通常只有患这种病的人都死在了幻术师制造的空间里,你能活着出来,首先得感谢那个幻术师并不像杀了你。”
许靖的目标是秦语,他对雪紫没有兴趣。雪紫在想当时的事情,却已经记不起来。
海衣耳曼拿食指指着他说:“你先在这等等,我去给你弄点药。”说着他站起来向外走去,到门口时还特地嘱咐雪紫安心在这呆着。雪紫点头表示同意。
他走得很慢这是雪紫唯一不放心的地方。
雪紫坐在一堆杂物之间,刚才海衣耳曼在时,处出于礼貌他需要看着海衣尔曼,都没来得及认真打量这间屋子,现在他才注意到屋子墙壁上的壁画。这应该是一栋木质的房子,但是墙壁涂成了黑色,上面还画着很多图案,主要是一些线条,看上去像是地图,雪紫不知道他在墙上画地图干什么。
那却是一副地图,而且整个屋子都是地图,只不过地面上的图案被书籍和药瓶盖住了,屋顶被是暗蓝色的,像是乌云时节的天空,仔细看能看见上面有很多细纹,那其实象征着陆地。从屋顶再到四面墙壁,底色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墙壁是黑色的,却也不是全黑,带着一点泥黄色。墙上的细纹要明显得多,雪紫就是从那里看出它像一幅地图的。
这间屋子不是规则的四方形,更近于圆形。
看完那些再看地上杂乱的物品,雪紫头很晕。他怀疑这是自己病状发作的征兆之一。现在他能确定的就是自己的大脑出来问题。在海衣耳曼离开擦不多一个小时后,他拿出了口袋中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是:
写给失忆后的雪紫:
刚才听魔术师说我犯了失忆症,魔术师劝我写点需要记下的东西。因为不知道到底会忘记什么东西,所以我很为难要从何写起。回忆了一下过去的事情,发现好像已经失忆了。
失忆了就失忆了吧。最重要的是去找一个叫海衣耳曼的医生。如果医生医不好我的病就去影蚀大陆的荆城找一个叫无衣的女子,他偷了你一样东西,如果她换不了,就把她押到山上当老婆。如果医好了,那就能想起一切。到时你自己再想吧。
雪紫看完,赶紧去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对比一番,确定了这番话是自己以前写的。他吐了口气又回到桌子上,心想自己以前真是无聊啊,一辈子需要做什么事都不知道。
他坐在椅子上又先看了一下屋中事物,终于等到海衣耳曼回来,雪紫因此直到海衣尔曼肯定不是风徒族人。
海衣尔曼所谓的药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雪紫脑中留下的形容词不多,他只能想到这个词,那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海衣耳曼叫他坐好,让姑娘揉揉。
他坐好后看着海衣耳曼,不知道姑娘要揉哪里。
“记忆就像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本来它们应该按秩序放在架子上。可是有一天它们突然倒了下来,从那时候起你的生活就会颠三倒四。”海衣尔曼一边说,姑娘一边走到雪紫身后帮他按摩起来,按的部位是眼睛。
“闭上眼。”姑娘很轻很温柔地对他说。声音像是在给海衣尔曼作伴唱。
雪紫按他吩咐闭上眼睛,然后感受到他温润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眼睛上来往磨砂。
海衣尔曼的话并没有停“你的记忆现在就像这屋子里的东西,杂乱无章,所以当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你突然找不到了。这时候你烦躁而并命地找,却还是毫无所获。其实正确的方法是,安静下来,讲每一段记忆一一拾起,放回他原来的地方,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想找的东西。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
“你能想起什么了吗?”姑娘轻柔地问他。
雪紫感觉自己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摆满了混乱的东西,比这件屋子还要混乱得多。他税收捡起地上的一个物品,发现时一张画,画里的自己站在海边,海水在他手中化成巨大的剑,他提着剑砍向海面。海面被他斩出一条长长的沟。他看不见沟的尽头。
可是他不知道那张画该放在那里,只能随手一扔,重新将画扔到地上。
姑娘突然不帮他按摩了。那一瞬间屋子里的东西消为烟尘。
他睁开眼,抬头问姑娘:“怎么不按了?”
海衣耳曼说:“因为急需按下去你也想不起什么?要治好你的病,光有时间和耐心还不够。还需要我的药。”
雪紫说:“你刚刚明明说只需要时间和耐心的,说话不能这么没谱吧。”他不喜欢海衣耳曼的说话方式。
海衣尔曼严肃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只需要时间和耐心了。我什么都没说。你记错了吧。”
雪紫被当头棒喝。他听见那句话时正闭着眼睛,所以他不能确定那句话是否是海衣尔曼讲的,但是肯定有人讲过那句话没错。“姑娘,你帮我做证。”
姑娘显然和海衣耳曼是一伙的,她说:“医生没有说过什么话。”
雪紫还想辩解,海衣耳曼打断了他,得出自己的结论:“你的记忆不只出错,而且很多事情都是你幻想出来的,那些事情根本不存在,你能接受这一点吗?”
雪紫摇头,“肯定有人说了。”
“听我说,你的世界观有很严重的问题。不只是是失忆,你的很大一部分记忆根本就是错误的。还是以房子为例,现在你的大脑是这间房子,但是这间房子里的东西并不都属于这里。你看看架子只有这么多。”海衣尔曼示意他看墙壁上的架子。全是些空架子,毫不起眼,雪紫只在意柜子后面藏着的画。
海衣尔曼说:“当你把所有东西放上去后,你会发现,地上还会剩下一些东西。架子不都用。这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有些东西并不属于你架子,你应该清除一部分。当你把一些东西摆上架子后再去清除,显然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最好的方法是你先把所有东西移到屋子外。然后再开始将属于你的东西拿进屋中,所以治疗的第一步,我需要你清空你的大脑,将他变成空白。你愿不愿做。”
雪紫听着听着,猛然发现眼睛又闭上了,那个姑娘又在开始给他按摩眼睛。他移开姑娘的手,睁开眼,发现海衣耳曼在安静地写什么东西,好像什么话都没有说。
海衣尔曼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问他“怎么了?”
雪紫说:“没。。。什么。。”
难道又是记错了?
姑娘说:“继续按吗?”
不待他回答,海衣耳曼就说:“继续按。”
姑娘又将手放到了他眼睛上,慢慢按,直线的时间仿佛变弯曲了。
他想:“将大脑清空,变成空白。那不就是白痴了吗?”然而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姑娘问他·:“你名字是什么?”
“雪紫。”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在回答这个问题,真是无聊透顶。“你呢?”他将这个问题发挥到极致。
“爱密依。”
雪紫的身体突然颤抖,这个名字像是电流击在他身上。可惜他眼前是混沌的黑色,什么都想不起,姑娘继续为他按摩着,他的身体在抚摸下重新回归平静。
暗黑中,爱密依三个字闪闪发光。照亮了一间空屋子。海衣尔曼说:“那是你的大脑,现在开始你将回忆一点一点拾进去。然后你就能记得所有了。”
他突然明白,刚才他的大脑已经被清空了,因为清空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记忆现在像是垃圾推在屋外。当他弯腰想要拾起记忆的时候,发现记忆突然变多了,比在屋子里的时候还要多。
他责怪海衣尔曼说:“我怎么知道哪些是我的记忆,哪些不是我的记忆?”
海衣耳曼说:“所以你可以把他们全部装进你的大脑里啊。”
雪紫用他空旷的大脑一想,还真是。
于是他将扔出来的所有东西又搬回大脑,还顺带捡了好多东西。他被海衣耳曼骗了,当他大脑塞满了东西时,他准确无误地看出了这一点。
海衣尔曼一脸无赖相说:“我什么都没有说,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你不应该想那么多。”
雪紫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看着为他按摩的姑娘。姑娘脸上有害怕的神色。怯生生地问:“我用力大了?”
紫紫说:“你叫爱密依?”
姑娘说:“咦,你怎么知道?”
雪紫说:“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