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由背部逐渐扩散开来，眼前瞬时昏黑，然后被一阵强烈的灯光刺痛了双眼。

    “你有完没完！？”王绍伟按捺不住的大吼起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OK！那我走可以了吧？！不做你生意可以了吧！”忍着身上一波波袭来的痛，勉强站起身。

    “不行！”卫英崎用同样的声音吼回来，目光微微涣散，充满了混乱，犹如被困住的野兽，他向前几步，抓住王绍伟的手臂，“你凭什么不赚我的钱！？凭什么！”

    王绍伟失笑，像是窥探到了什么似的，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抬起双手捧住了卫英崎的脸，浅浅的笑意隐约浮在魅惑的唇角：“记得付钱哦！”尾音落在卫英崎的唇齿之间，纠缠无声。

    或许是事情来得太快，卫英崎的脑子“轰”地一声停止了一切思考，但是瞬间之后，便被卷入了绵长的亲吻当中。

    王绍伟的确很会吻，这一点，卫英崎一直没有办法否认。双手不自觉地扣住他的后颈，不希望他太早结束这个吻，卫英崎感到一股难言的热量顺着自己的脊梁慢慢地渗满全身，渐渐融化在一片灼烧当中。

    这会是真的吗？

    卫英崎的意识一阵恍惚，只记得自己拥抱着的身体竟是那么滚烫。

    嘴唇有多温暖，只有吻过的人才知道，身体有多炽热，也只有抱过的人才知道。

    卫英崎靠在床上，抱着半张被子怔怔地望着床脚，夜灯的光芒很微弱，但却足以让他看清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Sam。

    H&K的**。

    目光僵直地转到身边，落在一片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的脊背上，然后发觉自己的心竟然在颤抖。当离家出走的理智回归意识之后，卫英崎几乎不能理解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在H&K等那么久，为什么看到他坐在别人身边就会那样的愤怒，为什么会把他带回家，又为什么会……会和他发生关系。

    如果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话，那么他只要付钱就应该可以得到这一切了，可是他记得自己好像说过很过分的话，可是说了什么呢？卫英崎完全没有印象。

    原本，按照事态的发展，卫英崎想，或许自己会和他打起来的，但是现在，却为什么躺在同一张床上？

    回忆慢慢地归位。

    是的，这是因为他吻了自己。

    无意识地摸了摸嘴唇，仿佛还有残余的温度没有散去，卫英崎的心瞬时混乱。

    身边的人微微动了动，然后撑起了身体，在冷冷地瞥卫英崎一眼之后从地上捞起了自己的裤子：“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啊？”卫英崎回神，一脸不在状况地看着王绍伟，“你……你要走哦……”

    王绍伟冷笑，没有回答，拎着自己的衣服走进浴室，留给卫英崎一个赤裸的背影。

    “……你……”卫英崎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血液“轰”地一下冲上了头，卫英崎只觉得头有些晕晕的，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刚才……刚才是自己在抱着他吗？是他在亲吻自己吗？在这张床上纠缠着的人是谁？是我？是我和他？是我要了他……还是他接受了我？刚才……该死！怎么……怎么记不清了呢……

    卫英崎用力地捶打着床板，拼命地甩了甩头，终于记起了某些细节——自己的手指攀爬在他的胸前……他的舌尖挑弄着自己的耳垂……自己被狭窄而炽烫的温暖包裹起来的时候，他的身体传递过来的是一种极致的忍耐，皮肤下的肌肉完全绷紧，隐隐颤抖……

    浅色床单上的几点殷红，仿佛针尖一般刺痛了卫英崎的神经，他跳下床，一把推开浴室的门，却险些和走出来的王绍伟相撞。

    “你……”受伤了……话来不及完全说出口，卫英崎的声音便隐隐一挫，再说不出一个字，耳边只环绕着一句真真幻幻的——“记得付钱哦！”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让出路来，卫英崎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难受。

    他是他的客人，他花钱买了他，那么现在他至少要跟他说一句“谢谢惠顾”吧？可是他的表情为什么好像是自己欠了他什么？

    “你……”张开嘴，依旧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卫英崎感到自己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头微微发涨。

    王绍伟转过身，风度良好地看着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的卫英崎，脸上虽然还浅浅地带着微笑的痕迹，但是目光却平静得犹如死水，荒凉的寒冷在眼底深深地盘桓着，似乎亘古不化的坚冰。

    “你要去哪里？”

    “H&K。”王绍伟的回答简单明了，但是听在卫英崎的耳朵里却很不是味道。

    “你不要回去好不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卫英崎烦乱地耙了耙头发，“留下来吧！”是真的想要他留下来吗？他……他只不过是用钱就可以买到的人吧……可是……真的要他留下来吗？

    王绍伟静静地看着卫英崎变化着的表情，似乎已经明白此时的他到底在矛盾些什么，于是唇角勾起笑意：“把你的皮夹给我。”

    卫英崎的身子微微一震，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王绍伟：“你……你说什么？”他的头发是濡湿的，水珠一滴滴地沿着发梢落下，衬衫已经被打湿大半，肌肉的线条隐隐地显露着，在夜灯微弱的光芒下绰绰魔魅。

    王绍伟唇角的弧度隐然消匿，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目光的荒寒，随意地把玩着卫英崎的皮夹，然后从里面抽出两张面额最大的钞票。

    “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这个价格还算得上是公道的吧？”王绍伟看了看外面漆黑如墨的天空，目光在挂钟上飘然而过——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该亮了吧……“寂寞的时候，记得找我。”侧头在卫英崎的颊边轻轻一啄，顺手将皮夹放回卫英崎的手里。

    “喂！”赤红了脸颊的人一把拖住王绍伟的手臂，“天还没亮呢……”

    手臂微微一抖，顺利地甩开卫英崎的手，王绍伟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我的价格就是这样，如果你觉得我不值这个钱，你可以到H&K去投诉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而已啊……

    看着关上的门，卫英崎忽然觉得很懊恼。

    ——如果跟他说，要他不要再去那家店上班，会不会太多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