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地而处,此时亦然。错的不是她们,错的是这世间太过淡薄的情爱。
可是不管苏子柔此时再怎样悲凉,都换不到展煜城心底的一丝怜悯。就像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写到的——也许每一个男人全度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是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粘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所以,这一刻,展煜城望着“蚊子血”、“饭黏子”,想的却是自己心口的那颗“朱砂痣”和窗前的那抹“明月光”。
“不可能!”他冷厉的转身,一把甩开身后有的女人。
可也恰恰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苏子柔却是顺势跌了下去,整个身子都跌在地上。一颗心,也随之摔的粉碎。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子柔不可置信的望着展煜城的身影,两个人三十年的夫妻之情,这个男人虽说对她用情不深,却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可是这一刻,却是为着那个女人生生的把她推在地上,她简直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色铁青、目瞪口呆,忽的颤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你……你……”
昏过去的前一秒,苏子柔只看到展傲天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到头来,她只有她的儿子,只有。
医院的走廊阴暗的不成样子,短短一个晚上,他竟然再次造访。展傲天沉着脸,一言不发,只觉得此时急救室的灯光格外刺眼。
陈伯带着一众佣人恭敬的站在走廊两侧,一时间,急救室外的整条走廊都聚满了展家的人。展煜城此时正坐在展傲天的对面,父子两个隔着一条走廊,静静的对峙,同样墨黑的瞳孔中没有彼此。
四周静的似乎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良久良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这父子二人不会再发一言的时候,展傲天却忽然开口:“这次你满意了是不是?”
展煜城闻言,脸色变得益发深沉,良久才道:“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
展傲天闻言轻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刚刚好,刚刚能展现他此时心里的蔑视,“自然不是,我妈妈那么贤良淑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叫我这些?我这身上所有的你看不过去的品质,全部都是来自于你的言传身教。”他磨了磨牙,随即笑的欢畅,“爸,你不知道吧?有的时候耳濡目染这个东西能够更彻底的改变一个人的品质。”
展傲天的话像一把浸了毒的长鞭,一字一句狠狠地抽向展煜城的心,凌厉非凡。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自己从小教育大的儿子会站到对立面上,一声一声的指责他,展煜城在这一秒的失落远远大于震惊。
红灯恰巧在这时熄灭,身着白衣的医生出了门,展傲天几乎是立即起身过去,没有再给父亲一个眼神。
“李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小面积心梗。”李医生一手摘了口罩,回答说。
展傲天闻言脸色猛的一沉,低声问:“情况严重么?”
“还好抢救的及时,目前问题不大,”李医生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让她再受刺激,否则,我也很难讲。”
医生说完转身而去,留下展家众人愣在原地。那一晚,展傲天一个人在母亲病房守了一整夜,展煜城也在病房外,一直坐到天亮。
“老爷,”陈伯弯腰低声说,“您先回去休息吧,夫人半夜的时候已经醒了,现在有少爷陪着应该不会有事,您自己的身体也要当心呐。”
展煜城揉了揉眉心,满脸疲惫之色,却还是摇头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夫人只是受了些刺激,只要好好调养,应该不会有大碍。”陈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志恒呢?”展煜城忽的想起小儿子,眸色深深。
陈伯顿了一下,随即脸色未变的回答说:“小少爷一直在家里守着,我劝他先休息,他一直不肯。”
展煜城径自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只觉得心里乱极了。
下午的时候,宇泽浩过来,手里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他记得展傲天的额母亲是最喜欢香水百合的,宇泽浩这样的男人,这一生最擅长的,只怕就是哄女人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