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越南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和马小娥的儿子魏小小在玩。
“大头,吃了没?”
魏小小看着他,爱理不理地说:“没有。”
“来来来,我给你吃点。”小越南说。
“别给他吃,你吃你的。”马小娥制止说。
但是小越南还是很固执地要塞给他半个馒头。
然而,魏小小看来并不稀罕。他捏在手里,不吃。也许,他随时准备扔掉。
小越南喜欢小孩子。
他经常逗这个魏小小玩。
方洪兵也喜欢这个孩子。
他长得憨憨的,脑袋很大。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内向,但也有很疯的时候,到处跑,玩得身上脏兮兮的。方洪兵听说了,他的父亲就是在这个窑上出事的。金窑主只赔了万把块钱。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马小娥就来这里烧饭了。
马小娥年轻,很有女人味。窑上的一些窑工就像馋猫一样,爱在她身边打转转,吃不到嘴,好像沾点腥也是好的。马小娥当然也知道他们的心思,但是她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她大概也只能如此了。在这些众多窑工中,表现得最突出的,是一个叫朱四的,河南人,说话带着浓重的河南家乡口音。四十岁的样子,黑黑的,瘦瘦的,头发很长。据说他老婆两年前生病死了,家里有两个孩子。他想再娶,可是,家里穷得叮当响,谁会再做两个孩子的妈呢?他异想天开地打起了马小娥的主意。有事没事的,经常爱往食堂跑。也许,他心里感觉他们是相配的呢。
“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窑工们全都忿忿不平地说。
然而,谁又不想呢?方洪兵在心里想。
“老苏真的不来了?也不知他的闺女怎么样了。”马小娥说。
马小娥熟悉这里的好多窑工情况。她记忆力好,谁谁说过谁家里的什么情况,她总能记住。有时,她还经常安慰对方。她是一个好心肠的女人。
“回不来了,大概。”方洪兵说。
“挺可怜的,他那女儿。”她叹息着说。
就在这个时候金德旺走了进来。
“下面怎么样?”他问窑工老祁。
“煤层挺厚的,”老祁说,“已经下去一千多米了,我怀疑都快挖到对面的窑井了。”
老祁说的对面是指老周家的一号井。
“下面阴湿,排气不好,瓦斯味挺重的。”小越南说。
金窑主从筐里拿了一只馒头,低头咬着,“劲道挺大的,”他夸赞说。
“那个女的是不是就叫娇滴滴?”马小娥问。
“唔。”金德旺应着。
“他们来干嘛哩?”她问。
金德旺说:“春季安全生产大检查啊。”
“年年如此,”他又说。
“哪个是秦镇长?”马小娥问。
“就是站在中间的那个,穿藏青西装,戴眼镜的那个。”金德旺说,“听说不久换届选举,他就是一把手了。”
“这选举就是骗人吧?还不是上面说了算?”马小娥说。
金德旺笑笑,说:“那是。”
窑工们听着,全然是一种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