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娣娣的离去,对秦家振来说是个损失,一个很大的损失。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在它快要失去的时候,你会感觉比平日更加地珍贵。为了留住她,他千方百计地哄她,央求她。他说在不久地将来,要把她提拔为副镇长。他说要给她一笔钱,让她将来在城里买一套房子。他甚至给她下了一跪,但是她还是坚决要走。
态度坚决。
看她态度那样坚决,秦家振也生了气,威胁说:如果她这样绝情,他也就无义了。他不会再照顾她和她的家人了。这个“照顾”的背后,隐含着多种复杂的意义。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个长得漂亮点的,并不懂政治,头脑简单的年轻姑娘,从身体,到心理,都让他占有过。她应该是臣服于他的。说得难听点,她只是他的一个玩物,玩于股掌之中的。现在,怎么可以突然翻脸呢?他想,她就算走了,可是她的家人还在黑槐峪镇,她就不怕他刁难她的家人?
然而,面对他的威胁,她只是一笑,说:“你也应该知足了,这几年,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家振说:“我是为你好!你看,你当上了团委书记,这是多么不容易啊!多少人羡慕你啊。有人在镇政府干了好多年,自学大专文凭,工作也踏实,都没有得到提拔,甚至连国家干部都没有转成。你却轻易地就放弃了,不可惜吗?再说,你以为你出去干,就能干好吗?外面的事情很复杂,我怕你要吃亏。”
乔娣娣说:“吃亏受罪,我只有试了才知道。”
秦家振最后叹了一口气,说:“这样吧,你先出去,我把位置给你留着。三个月以后,如果回来,我还欢迎你。工资,也还是照发。”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领导,秦家振觉得这样对她很不错了。他让她不要向别人提到自己辞职的事,他说他给她留一个退路,一旦在外面混得不够好,还能够体面的回来。他对外人只说她是请假了,不说多余的原因。然而,她还是向人说了。
一时沸沸扬扬的。
秦家振不相信她能混好。
他相信她最终还是会回来的。他甚至盼望她在外面很艰难。要是她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更好。那样,她只会更加死心塌地跟着他。他也就握有了更多的主动。
为了让乔娣娣能早点重新回到他的手掌心里,秦家振心想:他要通过各种手段来迫使她就范。而给金德旺施压,无疑是他各种手段中的重要一环。
金德旺哪里知道,他光是送钱是远远不能平息秦家振心中的怨气的。不要说是五万了,就是十五万,秦书记也仍然要治他。
前面刚刚给秦家振送去五万块钱现金,后面于副镇长就亲自上门视察工作。事实上,他那天是开车来老金家的那个沙坝村办事,找村长老洪说事,事情说完了,突然就想到拐过来看看。
那天正是农历大雪。
金德旺知道,于副镇长的突然“关心”,不是好事。视察工作是假,想心找碴是真。得罪了人家,人家怎么可能会轻饶他呢?
果然,老于在看了一圈以后,对着窑上就说三道四了。先是说年底了,县上要来人进行安全检查,如果不合格,就要停产。检查是年年都有的,年年也都顺利过关了,无非就是窑主们出点血。过去在这个问题上,镇上还都是积极地做工作的。事实上,保护窑主,就是保护领导自己。窑主和镇上的主要领导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啊!但是,今年是不是还会这样,金德旺在心里打鼓了!
“今年呢,是抽查。”于副镇长慢悠悠地说,“很有可能,是到你这边来。”
“我呢,放心不下啊,所以,提前到你这边来看看。”于副镇长说。
“老朋友了,我总是惦念着你。”于副镇长说。
金德旺在心里说:**!明着是在整老子,却还卖乖?但是,心里窝着一腔的怒火,却又不能发作,依然得满脸堆笑。
“得请于镇长多关照啊。”他说。
于副镇长板起脸来,说:“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这个检查人人都要过的。今年是你,明年就是老周,或者是吴三家,要不就是老谢,谁也躲不过去的。”